韋幼青心裏一動,與無朋山莊關係不一般的雜耍戲班子東家……莫不是胡靈均?隻是這小戲要去哪裏找這個胡靈均?故而笑道:“你們東家在哪裏居住?能不能代在下傳報一聲,我們這些晚生後輩,該去拜見才是。”


    “正是巧的很了,我們東家昨個兒剛到袁州,就在酒樓後麵的宅院裏住著,若是大郎想見,小可這就去通報。”


    韋幼青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見這位東家,卻見樓梯口雲淡風輕的上來一位俊秀飄逸的中年男子,秀麗的麵孔在白色輕裘的襯托下更加顯得明眸皓齒,貌若潘安。不是胡靈均是誰?


    韋幼青連忙站了起來,剛要行禮,胡靈均手輕輕一點,止住了他的禮數:“幼青,這禮數就免了,互相磕頭作揖的,多無趣。”


    韋幼青明白他的意思,又有些暗自煩惱。小戲乖巧,見韋幼青與東家認識,急忙把手裏的金餅子攤開謝道:“東家,大郎和這位娘子看得起小可,一首小曲,賞了這麽多。”


    胡靈均“嗬嗬”笑起來,道:“大郎看得起你,你就收著。這是你命好,碰到這數一數二的漂亮人物。”


    小戲雖然不知道韋幼青的來曆,但聽胡靈均這麽說,心裏頓生敬仰,道:“那真是小可之福了。”


    李婧寶心裏恨意未消,見沒有捉弄成此人,反而讓他得了賞錢,心中不平,冷笑道:“怎的也不見謝一謝我?是我最早發現你的。你叫什麽名字?”


    小戲急忙向李婧寶行禮道:“多謝娘子,小可姓水,名叫水狸。”


    韋幼青暗吃一驚,他悄悄用探詢的目光看了一眼胡靈均,胡靈均輕輕的點了點頭。韋幼青不禁心裏暗暗稱奇,居然有這麽多的狐族活了下來,轉世為人。當年青狸犧牲修為,當真是保護了很多人。


    韋幼青暗自打量著這水狸,隻見他一雙細長的桃花眼似乎總有迷離的霧氣,皮膚白皙通透,似乎比女子還要嬌美幾分。


    隻是這容顏落到李婧寶眼裏,卻滿是憎恨。若不是那人施了媚術勾引自己,她又怎會出了驛館,被妖人擒獲?最可恨是此人還把自己丟進冰冷的河水裏,想要淹死自己!


    雖然她明白眼前水狸並不是那妖人,不然宛瑜肯定會察覺,可誰讓他長得這麽像呢?故而李婧寶對胡靈均笑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先生?”


    “這是婧寶郡主。”韋幼青介紹道。


    胡靈均微微躬身以作行禮,李婧寶指著水狸,笑道:“先生,小女子想討這位小哥兒給我做跟班,如何?”


    胡靈均麵露難色,他知道李嶽華不會同意女兒有一個男跟班。隻是他一向支持趙皇後扶持女主的政策,嶺南一向山高皇帝遠,不肯推行女科女官,現在李嶽華的女兒要一個小男孩兒做跟班,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水狸聽到麵前的姑娘是郡主,又要自己跟著她,這樣可是比唱戲有出息多了。心裏歡喜,連忙躬身謝恩。


    韋幼青心裏暗自歎息,不知道李婧寶要怎麽折磨這個無辜的人,隻是他怕李婧寶看出端倪,也不敢過於出口阻攔。


    盡管韋幼青並不知道自己與水狸的對話胡靈均聽了多少,卻依然沒有提起自己想去潭州。他隻是說想去看看自己的把兄弟嶽寧遠。


    胡靈均笑道:“可是巧了,我這趟到袁州來,也是為著去無朋山莊。”他停了停,說道,“青青要去祭拜母親。”


    韋幼青想起那個遙遠的夜晚,無朋山莊裏青青的母親與弟弟同時慘死,差不多的故事似乎在珍珠島也發生過一次。雖然花惜間的弟弟暫時得救了,剩下的日子與活死人也差不多了。韋幼青心裏嗟歎:都說龍鳳胎是祥瑞,卻不知道為何總會發生這樣悲慘的故事。


    幾人隨著胡靈均來到酒樓的後宅院,青青領著一個小女孩兒出來見禮。韋幼青一見這個女孩兒,高興的叫起來:“阿桃!想不到咱們又碰麵了,真是太好了。”


    阿桃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樣子,隻略微蹲了蹲身。胡靈均見狀笑道:“怎麽你們見過麵?”


    韋幼青見阿桃不吭聲,想著她不願說的事都會如此這般,故而也沒有迴答胡靈均的問話,笑道:“想著阿桃妹妹的琴藝,定是胡先生調教出來的吧?怪不得那麽國色天香。”


    胡靈均“嗬嗬”笑起來,道:“幼青,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琴聲國色天香。你是在比喻彈琴的人,還是在比喻琴聲?”


    韋幼青看了一眼阿桃,的確這不卑不亢的樣子,眉宇裏的端莊,當真是稱得起“國色天香”四字。故而笑道:“國色天香的人,彈出了國色天香的樂曲。胡先生以為幼青這樣比喻令高徒,如何?”


    “好!好!”胡靈均拂掌大笑,“阿桃,這位韋小哥是故人,他既然喜歡你的琴音,你可願再為他彈奏一曲?”


    阿桃點點頭,有人取來她的紫檀琵琶,阿桃接過,曲風卻與上次大不相同。她的右手剛勁有力,撥若風雨,曲調鏗鏘有力,仿若戰場上的金戈鐵馬。


    北方戰事正緊,契丹再次以新州為跳板攻打幽州,韋幼青這些天一路尋邸報來看,已經有些懷疑李承宇的判斷了,這契丹與幽州的趙浩海打的可是空前的激烈,若說這是表演,似乎有些演得太過了些。


    “何道長在新州,可有什麽妨害?”


    胡靈均向韋幼青使了個眼色,道:“不要緊,何道長是方外之人,不參與這些俗世的戰爭。”


    韋幼青這才明白原來胡靈均與他的徒弟阿桃不是一條心。他有些想當然了。眼看著青青領著阿桃出去,韋幼青漫不經心的問道:“胡先生,這阿桃是誰家孩子?”


    “能是誰家孩子?”胡靈均歎息道,“左不過與青青差不多罷了!我隻是擔心小孩子不懂事,把這些話傳於有心人聽見。”


    韋幼青不明白他想說什麽,他心裏腹誹:青青有爹爹,有大哥。隻是你這個當舅舅的非得自己養起外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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