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兒瞪了他們二人一眼,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繹心對韋榕道:“去跟上他,看看他做什麽。”


    韋榕搖搖頭,往年青雲身後縮了縮,道:“繹心叔,我不敢。”


    年青雲笑道:“繹心,這事兒可大可說不得還得你出馬,韋榕可去不得。你也不想讓大哥和幼青的關係被這麽一個女人破壞了,是吧?”


    繹心這才想起韋榕是韋幼青的貼身侍衛,懊惱的歎了聲氣,循著時文兒消失的方向追去。


    海灘上的漁村如今全然不是原先的淩亂,房屋整齊劃一,筆直的石子路兩旁種著綠油油的猴歡喜樹,樹上掛著白色的花朵。時文兒不知道跑去了哪裏,可繹心知道去哪裏找他。


    果然不出繹心所料,時文兒的身影出現在蘇椰子的房門前。兩人站定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起來是時文兒在對蘇椰子道歉,繹心從時文兒的肩膀看過去,正好看到蘇椰子那滿眼似笑非笑的含情脈脈。


    繹心厭惡的“呸”了一聲,轉身亦往海邊石洞走去。時文兒追上來,擋住繹心的去路,喝道:“你要去哪裏?”


    繹心冷笑道:“大哥,吉阿水還不一定死了呢,這女人也有點太著急了吧,我不能眼看著你的清譽被她毀了。”


    “她怎麽了?她什麽也沒做。”


    繹心嗤之以鼻的斜睨了一眼時文兒,推開他,繼續向前走。身後時文兒歎息一聲說:“繹心,咱們把她帶去廣州,看有沒有迴印度的客商,把她帶迴去吧,她本來就不是這裏的人。”


    繹心停下腳步,轉過頭對時文兒笑道:“咱們說定了啊,不許反悔。我去酋長家看看,還不知道幼青會說什麽。”


    正說著,遠遠的卻見韋幼青與韋景宇一起牽著手走來,身後跟著年青雲與韋榕。韋景宇神色有些尷尬,很顯然是被韋幼青硬拖過來的。


    “大哥說過些日子就送這女人走。”


    韋景宇點點頭,連聲說:“不用急,不用急。”韋幼青卻皺著眉頭斜睨了一眼時文兒,滿頭滿臉的都寫著不滿,“義父,幹嘛要過些日子?如今珍珠島南端,就有印度的客商在那裏修房子,準備常來常往,孩兒走的時候,帶著她一起去就是了。”


    蘇椰子安靜的站在遠處,看著這一群討論自己命運的人。韋幼青沒有把她的一對兒子帶迴來,時文兒也沒有過問。


    時文兒迴頭看了蘇椰子一眼,蘇椰子以為他會說點什麽,可時文兒什麽也沒有對她說,他迴望的這一眼,滿是無奈,卻也有一絲一閃而過的輕視,被蘇椰子看在眼裏。


    “也好,幼青,就按你說的做吧。”時文兒說著,主動走到韋幼青身邊,俯視自己從小疼愛的兒子。韋幼青見時文兒答應了,心裏一鬆,咧嘴一笑道:“爹爹,孩兒要帶哪些人去南邊?孩兒等著爹爹示下。”


    韋景宇在旁笑道:“幼青,先帶你義父迴去歇息片刻,然後咱們一起商量一個章程,做事情哪裏能像你這麽猴性?一切都要從長計議才是。”


    韋幼青乖巧的答應著,討好的拉著時文兒的手,往石洞走去。邊走邊撒嬌道:“爹爹,幼青新得了一卷醫書,裏麵好多字要請教爹爹呢!爹爹再教幼青些功夫吧,以前的都練熟了!”


    時文兒自然明白這是韋幼青在示好,與蘇椰子的曖昧本就讓他心裏不安,能這麽解決了也算是卸下他心中大石,自然也就接住了韋幼青的這番心意,他拍拍韋幼青的腦袋,笑道:“醫書你去請教你三個師父,功夫我得查考你是不是把以往教的都練習好了,才能教你新的”


    韋景宇見父子二人和好,鬆了一口氣,他迴頭瞥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蘇椰子,蒼茫的暮色裏,蘇椰子亦如她頭上的百合花一般芳香出塵。韋景宇暗自歎息一聲,對年青雲輕聲道:“真是紅顏禍水啊,這女人不祥不然美女配英雄,也沒有什麽不可吉阿水真的死了嗎?”


    年青雲黯然道:“是的,酋長,盡管咱們沒有找到吉阿水的屍體,可若是他遇到了飛蟻,就沒有屍體了。好在土人部落的飛蟻沒有了,咱們這邊也少了許多威脅。”


    夜色撩人。韋幼青前往停在海邊的三鬼居住的船上去拜見師父,順便顯擺一下自己新得到的醫書。他有許多事要請教三鬼,最重要的就是秋字訣與冬字訣的修煉。


    時文兒也來到了海邊,韋幼青明天就要離島,他執意要帶走吉阿水的遺孀,把這個女人送迴印度。可印度比中原更加混亂,連年戰亂,江山幾度易主,這麽多年過去,誰知道蘇椰子的娘家現在怎麽樣了?


    時文兒站在蘇椰子的家門口,猶豫徘徊不知道要不要進去。海麵上微微起風,外麵的小樹林傳來陣陣奇異的芳香。


    “時先生是來找我的嗎?”


    蘇椰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文兒急迴頭,掩飾的笑道:“哦,你明天就要迴去了,我來看看你有什麽需要嗎?”


    “迴去?”蘇椰子眼睛含淚,“迴哪裏去?珍珠島才是我的家。你兒子小小年紀,怎的這般暴虐?他憑什麽把我兒子搶走?我不會走的,除非他把兒子還給我。”


    時文兒為難的說:“我知道幼青這樣不對,隻是你一個女人,要養活兩個兒子,恐怕也力有不逮,有酋長來養,兩個孩子也能有一份好前途不是嗎?阿水留下來的東西,你也不用留給他們,都帶著自己去用吧。”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讓我走?”蘇椰子忍不住抽泣起來。時文兒看了看遠處不時出現的身影,特別是再遠處,海麵上停著的黑黝黝的大船,打開院門,勸道:“進來說話吧。”


    蘇椰子順從的跟隨時文兒穿過院落,走進堂屋。堂屋裏收拾的很舒服,迎麵的紅木炕上鋪著已經半舊的錦褥,地上亦鋪著珍珠島特有的麻席,四周牆壁上亦用各式鮮豔的掛毯裝飾。


    時文兒一走進門,身後蘇椰子就緊緊的摟住他的腰,趴在他的背上,壓抑的抽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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