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錚蘇見了韋幼青,一心想要他出醜,見他如今長的敦敦實實的,故意教些需要輾轉騰挪的動作,待要看韋幼青笑話。誰知韋幼青是有輕功功底的,不僅把他教的東西很快學會,動作亦是灑脫漂亮。


    夏錚蘇笑道:“幼青,原來你是一個靈活的胖子,可以去跳胡璿了。”


    韋幼青聽過的故事不多,自然不知道夏錚蘇在說什麽,李承宇卻知道這“靈活的胖子”,又會跳胡旋舞的,指的是帶兵叛亂的安祿山,他不由心頭火起,大怒道:“夏錚蘇!你在說什麽?你把幼青比作誰?”


    夏錚蘇暗暗叫苦,他隻顧著自己嘴頭子痛快,卻忘了李承宇是絕不容許別人說韋幼青什麽壞話的,即便他自己說了,別人附議也是不可。


    可自己這個做師父的,總不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徒弟認錯,即便這個徒弟沒有拜過師,而且王府眾武師都在教這幾十個孩子學武。


    韋幼青見狀,急忙對李承宇道:“哥哥,好多人都說幼青是個靈活的小胖子,幼青以後聽哥哥話,好生練武,不做小胖子就是了。”


    他邊說著,邊拉著李承宇的手,在他耳邊悄悄說:“這一路,爹爹教我爬樹來著,哥哥想不想學?”


    “爬樹”二字,掀起了李承宇塵封的記憶,那年在大角宮旁邊的銀杏樹下,那個也要教自己爬樹的小道士,還有那西三所裏,憔悴的母親。


    李承宇看了看韋幼青,這個孩子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李承宇眼睛不由得潮熱,他仿佛又看到了西三所裏的朱蓉兒。也是這樣,目似盈盈秋水,那是怎樣的溫暖啊,從此再也沒有了。


    李承宇衝著韋幼青笑了笑,拍了拍韋幼青的臉頰,道:“好啊,等咱們跟著夏師父打完這路拳法,哥哥再跟著你學爬樹。”


    李承宇對夏錚蘇躬身行禮道:“夏師父,承宇多心了,您多擔待。不過,以後不要再說幼青胖,他還小呢。”


    夏錚蘇輕舒一口氣,他本來對時文兒父子並無惡意,嫉妒是有的,可心裏也明白時文兒確實本事了得。如今見韋幼青小小年紀如此識得大體,也就不能怪李承宇對韋幼青這般青眼了。


    大高觀下的大高村,當年教李承宇爬樹的小道士,大高觀俗家弟子花揚濤,正一身新郎喜服,在司儀的提示下,牽著自己的新娘寶璐,拜天地,拜長輩,夫妻對拜,入洞房。


    這些年雖然年景不算好,可大高村屬於大高觀私產,不用交糧納貢,再加上寶璐勤儉持家,又有“仙姑”之名,十裏八鄉的有事情都會來求教仙姑,又有胡靈均照應,慢慢的這小日子越過越好。


    快二十歲的寶璐不舍得離開這裏,十五歲的花揚濤也不舍得離開姐姐,胡靈均也覺得離了寶璐,揚濤的日子肯定不會有現在這麽舒服,幹脆幫他們做媒,讓兩人成了親。


    這一年還要成親的人,自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李承嗣。今年同樣十五歲的李承嗣,要娶十七歲的表姐趙離梨為皇後了。


    李承嗣雖然溫厚,卻不是傻子,趙離梨的風流韻事也不是鐵桶一塊。皇帝身邊的巡防司無處不在,特別是這樣有重大幹係的人,根本就沒有秘密。


    可在北方河東鎮慘烈的戰爭白熱化期間,李趙兩家的喜事,無疑是能給受到石景陽事件影響的趙家,打一針強心針。


    大婚的邸報到達河東,軍權在握的河東鎮趙係軍閥鬆了一口氣,盡管有石景陽的紕漏,皇家卻能明察秋毫,裁撤了始作俑者的清平司,而不是由趙伯庸來頂缸受氣。


    趙家姑娘的皇後位置,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盡管小皇帝依舊喜歡戲劇,可胡靈均卻被搬出皇宮,不奉詔不得入宮。他所受到的皇家寵愛,與高祖時期相比,已經是不能同日而語。


    石景陽的姐姐石安慧自縊身亡,身後留下了一個不滿周歲的兒子,起名趙翾飛。趙伯庸把這個孩子交給自己無子的正妻,也是自己的表妹,鄭誠勇的姐姐鄭子怡撫養。


    入夜,金碧輝煌的太和宮裏,處處披紅掛彩,處處飄香。紅燭高照,帷幔低垂。


    少年天子李承嗣坐在他的新娘旁邊。皇後已經卸去大妝,燭影下,十七歲的趙離梨終於迎來了自己最美的時光,隻可惜餘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明朝掛帆席,楓葉落紛紛。


    “阿梨,聽說你有一個情人?”少年天子依舊與幾年前一樣,得理不饒人而又聽起來溫良恭儉讓。


    正在對鏡梳妝的趙離梨站起身來,沉靜的對李承嗣蹲了蹲身,道:“陛下,妾身如今嫁入皇家,得以服侍陛下,前塵往事俱已矣。若陛下能容阿梨,阿梨死心塌地迴報陛下,若陛下不容阿梨,九泉之下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李承嗣微微動容,不由撲哧一笑,道:“你這是什麽話?你是朕從大安門裏抬進來的正宮皇後,大婚之夜,提什麽九泉之下?朕依照皇後之禮敬重你便是。”


    趙離梨看了李承嗣一眼,深深的蹲下身去,道:“謝陛下寬宥妾身。”


    李承嗣“嗬嗬”一笑,道:“哪裏,朕沒覺得你有什麽錯,也就無所謂寬宥。李家與趙家,還有鄭家的通婚,原就是咱們的任務,誰也逃脫不掉。不知道我們的孩兒,是不是又該娶鄭家姑娘做皇後了?”


    趙離梨道:“這原是皇家的恩典,一切,全憑陛下做主。”


    李承嗣站起身來,慢慢的踱步到桌子旁邊,擺弄著桌子上的白玉酒壺,苦笑一聲,道:“陛下做主?陛下做得了主嗎?”


    趙離梨看著李承嗣的背影,沉吟片刻,幽幽的道:“陛下,這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隻要想做主,就能做主。”


    李承嗣的心事被趙離梨觸動,他猛地迴過頭來,一雙平時看起來非常溫厚的眼睛如今灼灼有神。


    “阿梨,說這話,如果傳了出去,你在太後麵前,可就失寵了。”


    趙離梨溫婉一笑,柔聲道:“妾身是陛下的皇後,夫君的妻子,眼裏,隻有夫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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