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兒尷尬的笑了笑,囁嚅的說:“可能孩子好吃,更貴一些……”


    變色鬼睨了一眼時文兒,“你一向自認縝密,拐子用迷藥不稀奇,可你何時見過拐子用那麽詭異的毒藥?一個人才賣多少錢?犯得著那麽拚了命的搶嗎?”


    時文兒沉默良久,說:“是,容州這邊怪事兒多的很,也不知道那高恭下了他那修煉台沒有。”


    馬麵鬼冷笑道:“從昨天到今天,放了四個孩子,都是爹娘有頭臉的來要,可你們又何曾找那幾個妖女要人了?你們找的是那呂判司。剩下的那些孩子去哪裏了呢?不管了嗎?由著他們被煉成丹藥?隻是不知這用人煉成的丹藥,是用來做什麽的,吃了,怕不怕遭天譴!”


    時文兒低下頭,慚愧的說:“師父說的是,可我在王府隻是個謀士,能把幼青要出來就已經萬幸了。這容州,”他頓了頓,“不要說我,隻要他一直納糧繳稅服從調遣,隻怕這地方上的事,連允王都要睜隻眼閉隻眼。”


    三鬼對視一眼,馬麵鬼搖頭歎息道:“你我活這麽久做什麽呢?從貞觀年間咱們隨公主去吐蕃開始,所見所聞全是這世風日下,國之不國!”


    時文兒沒有吭聲,馬麵鬼所言這“世風日下”,自然是包括了朱樑一朝。可又有誰能和當年的太宗皇帝相提並論呢?要這麽比,也隻有“世風日下”了。


    韋幼青卻支起小腦瓜,好奇的看著馬麵鬼,問:“師父,貞觀是哪一年?您隨哪位公主去吐蕃?去了做什麽?”


    馬麵鬼看了看韋幼青,笑道:“你這孩子,問題可是真多,貞觀之年可說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你以後讀書老師自會教你,我們兄弟三人,當年爹娘都是文成公主嫁入吐蕃的隨嫁工匠。後來遇到師父,上了冰崖,直到現在。”


    韋幼青心之往之,問:“文成公主?長什麽樣子?我還沒有見過公主呢。我妹妹婧寶,姑姑說她最多隻能封郡主,哥哥說他姐姐是公主……”


    變色鬼剛要迴答他的問題,卻聽得門外傳來孩童的唿喚聲:“柳哥哥在嗎?”


    變色鬼一聽,高興的說:“這是來找我的。”下了炕,興衝衝的開了門。卻見外麵是一起被抓的那三個孩子,和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很斯文儒雅的年輕人。


    時文兒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麵黑得不見一絲亮光的天,不明白這種時候,這位馬公子帶著一群孩子來做什麽。


    三個孩子見了變色鬼,卻是高興的很。他們一路上乘同一輛車迴來,已經非常投緣了。這三個孩子把他圍攏在中間,“柳哥哥”長,柳哥哥”短的叫個不停。


    牛頭與馬麵鬼相視一笑,原來這變色鬼的本姓為柳,隻是時間太久,眾人隻記得他的綽號,卻忘記他的本名了。如今看來他自己倒是記得。


    跟著三個孩子進來的,自然是那楚國的馬公子,他走進門來,很自然的衝著這滿屋子“唯一”的成人時文兒行了一禮,笑道:“這位就是允王府的時兄嗎?在下馬既長,久仰久仰。”


    時文兒亦還禮,馬既長看著屋子裏牛頭馬麵鬼居上的奇怪坐法有些發愣,牛頭馬麵鬼看了看自己的小孩子身子,隻好訕笑著從炕桌裏麵下來,時文兒忍住笑,連連對馬既長說:“家裏孩子沒有規矩,讓馬兄見笑了。”


    牛頭和馬麵鬼暗暗的瞪了時文兒一眼,時文兒卻假裝沒有看見。徑自和那馬既長寒暄。


    隻聽時文兒笑著問道:“馬公子這是來容州遊玩,還是訪友?怎的自己帶著三個孩子來了?好生危險。”


    馬既長沉默了一會兒,道:“在下正是為此事來找時先生的。這三個孩子,都不是在下的,是在下無意中碰上,向呂判司要人,這才把孩子救下來,他們是誰家孩子,在下也不知道,想請時先生代為尋找。”


    時文兒睨了這楚國公子一眼,奇道:“這可真是這幾個孩子的造化了,遭此大難,還能湊巧碰到公子這麽慈悲仗義的人。”


    馬既長看了一眼時文兒,知道他話裏有話,這是在質疑自己的“湊巧”,笑道:“哪裏會這麽湊巧?事情是這麽迴事,家父是這瑤酒坊的常客,我為父親管家,所以和這瑤酒坊的管事吳娘子也一向要好的很,前段日子,吳娘子帶著這酒坊的幾個夥計,突然跑到了我家,說酒坊被人砸了,夥計們也都死了,她們幾人因在外送酒,才逃過一劫。


    家父的腿有濕氣,喝這瑤酒坊的酒能祛濕。如今沒了,著實難受的緊。恰好在下在這容州城有個同窗,就想著借拜訪同窗,順便到這瑤酒坊看看,若是對方搶了酒坊開業,在下就給家父先帶些迴去。誰知瑤酒坊依舊是瓦礫一堆,沒有重新開張的意思,正要離開,看見有幾個姑娘擄了這幾個孩子下到酒窖裏。


    在下迴容州城,把這件事告訴同窗,同窗告訴在下,隻要認識呂判司,就能把孩子要出來。好在家父的薄麵呂判司還是給的,這才把他們幾個要了出來。可他們三個都說不清楚自己家在哪裏,可如何是好?在下總不能帶這麽多不相識的孩子迴楚國。”


    時文兒聽完馬既長這一番話,瞥了他一眼,問:“馬公子的同窗是做什麽的?他又是憑著什麽判定,找呂判司就能把人要出來?”


    馬既長看了時文兒一眼,笑道:“時先生,我那同窗隻是這容州城裏的普通百姓,僥幸有一點祖產,勉強平安度日。這容州城裏的百姓,哪個不知高恭是呂梁君的傀儡?那呂梁君壞事做盡,又哪裏隻是這一件事情?在下言盡於此,容州是嶺南治下,允王管還是不管,就不是在下這一外邦小國的子民可以操心的了。”


    時文兒笑了笑,說:“多謝公子。等在下迴到王府,會把這裏的情形稟報允王。”


    馬既長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道:“如此,這幾個孩子,就有勞時先生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荒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月無關情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月無關情濃並收藏荒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