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心正站起身往馬廄方向走,聽了他的這通話,睨了他一眼,譏諷道:“大哥這話說的好老氣,我才多大?為什麽就一定要成親?你什麽時候成親?”


    時文兒被他噎住,一臉無辜的攤攤手說:“我又沒有從小定親的女人在等我……”他莫名其妙的看著繹心拉長的臉,不耐煩的擺擺手說,“你要是不想成親,咱們就別去錦瑟地了,沒得惹你父母生氣。”


    繹心一聽他不去錦瑟地了,又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索性躺下來,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照在少年絨毛未褪的臉上,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他索性把眼睛閉上,又隨手采下一根狗尾巴花,在自己臉上來迴蹭著。


    時文兒斜睨著他,被他那支狗尾巴花鬧的渾身奇癢難耐,忍不住走過去,坐在他身旁,把那支狗尾巴花從他手裏抽出來扔在一邊,問道:“說說,這次和木子衿見麵,你倆是怎麽眉來眼去的說話的?又是怎麽鬧惱的?”


    玉繹心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索性轉過身,把背對著他。


    時文兒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這個倔強的背影,困惑的搖搖頭,抬頭看著一朵白雲飄過眼之所見的天際,沉重的說:“繹心啊,兩個人有情又能成親,這是多大的幸運啊!言差語錯的,都不是事兒。要是你得罪了木姑娘,我陪你去賠個不是,事兒就過去了,若是她得罪了你……”


    他說到這裏,一巴掌拍在玉繹心的背上,笑罵道:“那隻能說明你太小氣!這麽漂亮的姑娘,她要是我的,打我一頓我也挨著!幾句話就得罪了?你原本就是個討人嫌的家夥!”


    繹心卻依舊背對著時文兒,良久才說:“大哥,趙姑娘什麽時候迴來?”


    時文兒愣住,他不敢相信的看著繹心的後背,又覺得這沒什麽奇怪的,若論年齡,繹心才是趙離梨的同齡人。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半晌才喃喃的說:“你喜歡阿梨?”


    繹心這才驚訝的轉過頭來,正對上時文兒痛苦的眼睛。他不由失笑道:“大哥,你在想什麽呢?鄭姑娘是很好,可也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吧?”


    時文兒神情一鬆,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羞愧,他自嘲的笑起來,說:“你說的是,是我自己太想她了,自然覺得她人見人愛了。”他迴答著繹心方才的提問,說:“走陸路總要慢許多,再說,她迴來以後必定是要先迴趙府,能不能來看我還不一定呢。”


    繹心看著時文兒黯然神傷,心裏痛惜的很,眼裏不由得也積滿了淚水。他低聲說:“大哥!沒事!人不一定非得成親才有親人!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弟弟!”


    說到這裏,他有些驚慌的抬頭偷看時文兒,見他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沒有注意到他說什麽,心裏又是放心又是傷心,踢了時文兒一腳,生氣的說:“大哥!我在說話你聽到了沒有?我說,我以後就是你親弟弟!這輩子跟著你!不成親!不要女人!”


    時文兒沒認真聽繹心說什麽,看他莫名生氣了,這才懶洋洋的迴答:“聽見了,早聽見了。你當然是我親弟弟,這個還用你說?”他也在這綠草如茵上躺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天空一朵雲彩,把方才從繹心手裏拿掉的狗尾巴花放進自己嘴裏咬著,歎息一聲,無精打采的說,“可我除了弟弟,還想要個女人……”


    繹心撇撇嘴,譏嘲道:“你這個樣子,和吉阿水真像。”


    時文兒無精打采的說:“我怎麽可能像他?蘇椰子雖然身份高貴,卻一無所有,除了跟著吉阿水,也別無出路。阿梨卻不一樣啊!我比吉阿水差遠了。”


    他呆呆的看著天上那朵雲飄走,嘴裏嚼著狗尾巴花的草梗,魂飛天外,既像是問繹心,又像是異想天開:“你說,要是有一天,阿梨也到了蘇椰子的境遇,除了跟著我,別無出路,該有多好。”


    繹心咧咧嘴,把他含在嘴裏的狗尾巴花拔出來扔掉,踹了他一腳,嚷嚷道:“你瞎說什麽呢?趙姑娘才不似那蘇椰子那般沒骨氣,她要是到了蘇椰子的境遇,會寧死也不委屈苟活的。”


    時文兒的魂魄被他這麽一踹,總算是迴來了。他坐起來,說:“這忙的都差點把吉阿水給忘了,和陳雅淳約好的是什麽時候來著?別誤了給蘇椰子看病。”


    繹心嗤之以鼻道:“等著你想起來,還不知道要多咱晚呢!我娘早陪著她去過了。”


    時文兒一聽,關切的問:“看的怎麽樣?”


    繹心睨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說:“婦人的病,你說怎麽樣?我哪裏知道?反正開了藥在家吃著了唄!”


    “不過,”繹心想起一件事,“我娘說,那陳雅淳,好像認識蘇椰子,總是追問蘇椰子從哪裏來。”


    時文兒眉頭一跳,問:“你娘怎麽說?”


    繹心道:“我娘說,這是從小在街頭撿的一個印度小女孩兒,一直找不到她父母,兵荒馬亂,想著可能是父母死了,這才養在自己家裏的。”


    時文兒點點頭,問:“他們現在住在哪裏?”


    繹心說:“住在我爹娘的店裏。要去看看嗎?”


    時文兒點點頭,繹心站起來,到馬廄吩咐馬夫牽了兩匹馬,兩人一起往西街而來。


    又到了一年盛夏季,滿街的梧桐樹又開花了,西街一片粉紅色,品庭居、粵華酒樓,還有品庭居旁邊的長和繡坊,都掩映在一片花的海洋裏。


    時文兒走進長和繡坊,裏麵有幾個女人在店堂裏翻看著櫃麵上擺著的手帕、荷包等物,架子上掛著大袖衫,汗巾子,各式各樣的屏風旁邊,更是站滿了各種打扮的女人。


    許夫人魏薇,穿了一件繡著梅蘭竹菊的淡綠色紗衫,站在店堂裏,有條不紊是指揮著店員招唿客人,一個管家娘子模樣的人,走到她的身邊,讚歎說:“大娘子這衣服,才是真正的上品呢,隻是我家夫人想在一匹錦緞上繡這四君子圖,不知能不能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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