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兒開山挖洞,主要還是靠機括,人力隻是輔助。何況找人伕來挖的,隻是山體上的通道,真正細致部分,還是要自己細心打磨。因而十天以後,這個通道就打通了。通道前後都是白皚皚的山,看不出是在哪裏。


    許巍然在完工之日,帶著這群工人,迴到下處,特意讓老板上酒,結算工錢。十天活,一人一貫錢。


    眾人雖然拿了錢,可心裏都不舍得的很。別的不說,今個兒離了這個地方,明個兒想找這麽個舒服地方睡覺是不能夠了!是以都悶悶的喝酒。


    陳阿貴打破沉默,問道:“東家,不知道東家還有其他的活計沒有?給咱們說一個,這些天跟著東家混,東家是個實誠人,俺陳阿貴也不含糊,隻要能吃飽穿暖,咱靠力氣活命的人,不惜力!”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許巍然笑道:“不瞞大夥兒說,我是雷州人,在那裏有幾條船,平時就把這些船租出去,我靠著這些船的租金,還有收了魚往外賣討生活,你們雖然不惜力,可離了這京城,去偏遠的嶺南,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坐在陳阿貴身邊的一個叫錢柱子的人問道:“既然東家是嶺南人,跑到京城來開山做什麽?”


    許巍然一驚,原來這裏麵還是有人發覺,開山是開的洛陽的山。因而不動聲色的笑道:“咱們現在不在洛陽,在陽城。”


    錢柱子不再說話,陳阿貴看了錢柱子幾眼,對許巍然說:“東家,我陳阿貴就這爛命一條,要不是這次遇見東家,早餓死凍死了。我也沒啥子婆子娃子的墜腳,以後就跟著東家混了!”


    除了錢柱子,其餘人也跟著陳阿貴一起嚷嚷起來,願跟著許巍然去雷州討生活。


    許巍然端起酒碗,道:“好!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一起討生活的好兄弟!好兄弟幹了這碗酒!”


    眾人一起幹掉這一大碗酒,錢柱子說:“東家是好人,隻是我家裏還有老娘和女人,我走不得。我敬東家一碗酒。”說著,端起酒缸,給許巍然倒滿,然後自己一飲而盡。


    許巍然看著他喝完不以為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跟不跟我幹都是好兄弟!”說完,端起酒碗來就要喝。


    不防旁邊的陳阿貴打了個打噴嚏,鼻涕一下子噴入許巍然的碗裏。他急忙把許巍然的酒碗接過來,一揚手潑在地上,連連的給錢柱子賠不是:“對不住,對不住,錢兄弟,我給你滿上,敬你一碗賠不是。”


    錢柱子笑道:“不用了,隻要東家不生氣,陳大哥給我賠什麽不是?”


    許巍然看看二人,笑道:“好了,自家兄弟,打個噴嚏還賠起不是來了。這天也不早了,明日還要上路,錢兄弟還要趕迴家伺候老娘,各自歇了吧。”


    眾人聽了,紛紛附和。招唿那農婦過來,收拾了炕桌。許巍然迴自己房歇息,這裏眾人也都睡了。


    到了夜裏,風又刮起來,在這山坳子裏嗚嗚咽咽的,甚是淒涼。有風從門縫裏灌進來,眾人俱都裹緊了被子蒙上頭,睡得沉沉的。


    卻見錢柱子悄悄的爬起身,背上包袱,躡手躡腳的往門口走去。他悄悄打開門,一股冷風夾著風雪吹進來,差點把他吹了個趔趄。他急忙使了使勁推門出去,頂著風雪出了院門。


    雪下得很大,出了院門就是白皚皚一片,根本分不清路在哪裏。他憑著記憶分辨了一下方向,出了門往北走來。


    “錢兄弟,這老天可真不幫你,天天的下雪,天天做那麽多的記號也沒有用啊!”


    轉眼快看不見院子門了,錢柱子剛要鬆口氣,冷不防,許巍然的聲音在前麵響起,嚇得他抬頭尋找,一片白茫茫中,許巍然依舊穿著那件黑皮襖,笑嘻嘻的站在他麵前。


    錢柱子急忙轉身就跑,沒跑多遠,陳阿貴從院門裏追出來,四處張望著,正看見錢柱子跑過來,追上去罵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敢暗算許大哥!你以為你下毒老子沒看見?”


    錢柱子“呸!”了一聲,“什麽許大哥,他是反賊!他在京城開山,還不承認!你再跟著他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你跟我迴巡防司報信,可以領賞錢!”


    陳阿貴也“呸!”了一聲,說道:“老子隻知道若不是許大哥,老子就凍死餓死了!老子還知道,今天你害死許大哥,明天我們這些人還會凍死餓死!連活都不讓活了,反他娘的又怎地!”


    說著,他恨恨的衝上來,撲向錢柱子。


    那錢柱子暗暗操短刃在手,站著不動,隻等著陳阿貴撲近,給他致命一刀。同時留神聽後麵許巍然的聲音。


    可也許是風雪聲太大了,許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錢柱子不敢轉身,前麵還有一個不要命的陳阿貴。轉眼間陳阿貴已到眼前,錢柱子剛要舉起手裏的刀,突覺頸間一麻,他頓覺全身無力,手裏的刀接著落地,人也倒了下去。


    陳阿貴驚愕的看著錢柱子,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倒地,可他卻知道,如果不是錢柱子突然死了,那死的就是自己。許巍然走過來,拍拍陳阿貴的肩膀,誇讚說:“好小子!細心機靈有勇氣!敢不敢跟著東家幹?”


    陳阿貴一下子跪倒在地:“阿貴願意!為了活命!為了有飯吃!阿貴願意永遠跟著許大哥!”


    許巍然扶起陳阿貴,和他一起走迴院子,錢柱子的屍體在雪地裏迅速的消失,最後隻剩下一堆破衣爛衫,隨著風雪,被深深的埋入地下。


    第二天,眾人醒來,不見了錢柱子,也沒當迴事,以為他迴家了。眾人吃完早飯,又把老板娘準備好的幹糧帶在身上,收拾東西,跟著許巍然去雷州。


    於是,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季節


    裏,所有人都擁裘圍爐之時,從萬泉山到洛陽的通道被打通了。清理下來的石頭,堆放在洛陽一側的山崖底下,隻等著開春化凍,在山腳下修建溫泉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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