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小島越來越大,漸漸的顏色豐富起來,綠色是山林,黑色是礁石,再近一些,就能看到銀色的沙灘了。時佳兒第一次看到這麽大,這麽細的沙灘,興奮的連連驚唿,指著沙灘讓時文兒看。


    時文兒笑而不語,時佳兒才想起他是這海邊長大的,早已見慣不怪,遂不再和他多言。等船一停穩,繹心剛剛放上踏板,時佳兒三步兩步的從船上跳下來,在沙灘上蹦來跳去。


    時文兒幫時佳兒拿著藥箱,好脾氣的從船上下來,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時佳兒露出少女的本色,像一隻美麗的梅花鹿一般,蹦蹦跳跳。銀鈴般的笑聲飄蕩在空曠的沙灘上,一時之間,明媚的陽光,銀色的沙灘,藍色的大海,再加sh麵飛翔的海鷗,都好像是專門為時佳兒添色而生的。時文兒的眼睛裏有一抹光飄過,但很快就收斂心神,恢複正常。等著時佳兒玩的差不多了,笑道:“妹子,病人就在這個沙灘上,要不要先看看病人?”


    時佳兒這才想起,自己是來瞧病人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過時文兒手裏的藥箱,環顧四周,隻見近處除了沙灘,就是大大小小形態各異青色的礁石,卻不見有人,問:“病人在哪裏?”


    時文兒領著她走到一個礁石後麵,他離開了七天,吉阿水就在礁石後麵昏睡了七天,卻麵色如常,和時文兒剛走時的樣子差不多。時文兒鬆了一口氣,看來不僅變色鬼的易容術名不虛傳,這牛頭馬麵鬼的保命丹,也不在話下。


    時文兒從懷裏掏出解藥,給吉阿水喂下,趁著等他醒轉的功夫,時佳兒翻看了他的身體,又給他號脈,最後翻看了他的眼皮,說:“是了,就是這種病,以前我跟師父一起治過的,哥哥不用擔心,當時很多人都被師父治好了。”


    時文兒欣慰的說:“你見過這種病就好,”他看著時佳兒忙碌,好奇的問,“你為什麽會學醫呢?你一個姑娘家,去做大夫搬弄男人身體,總是有些尷尬吧?是喜歡被你治好的那些人都很感激你?”


    時佳兒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喜歡看著有生病的人因為我的救治又能活蹦亂跳,這樣說行不行?要說感激,活過來的都很感激,死了的,我們已經盡力了。老天要收,誰也沒有辦法。”她好奇的問時文兒,“你給他吃了什麽?可以讓他一直昏睡,直到現在剛醒?這藥可以讓人的五髒六腑,奇經八脈都睡著,所以人才不會死去。不過這人也是命大,這樣的荒島,沒有野獸嗎?”


    正說著話,吉阿水醒了過來,時佳兒又重新替他診治了一番,問了一些病況。迴到船上,把以往的藥方又想著添添改改,自己抓了藥煎好,讓繹心端著,到沙灘上來喂給吉阿水吃。


    阿水吃了藥,時佳兒又盛了肉糜粥出來,阿水看到粥,眼睛都直了,也不用人喂,一把搶過來,也不用湯匙,直接往嘴裏倒進去。吃飽以後,又躺下去,翻了個身睡著了。


    時佳兒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土人,對時文兒說:“這個人身子好強壯啊,隻怕再病得重些也死不了,你不用擔心了。”


    忙完這些事,轉眼已至黃昏。大海的盡頭,薄薄的輕霧托起一輪紅得如透明的落日,天空與大海都碧藍如洗。落日慢慢的由橙紅漸漸演變成金紅,而遠處海麵上的島嶼則慢慢成了模糊的影子。


    沙灘上漸漸飛上來一些小小的蚊蠅,時佳兒讓繹心迴去,把紗帳抱一個到這裏來。機靈的靜心馬上知道時佳兒要做什麽,飛快的跑上山,砍了四根樹枝,修成差不多高矮,又把樹枝底部銷成尖頭,插在在吉阿水的四周。兄弟二人轉眼搭好了一個紗帳,把吉阿水圍在裏麵。


    時文兒饒有興致的看著時佳兒指揮兩兄弟做這些事,笑道:“女人就是慈悲啊,一個土人,皮糙肉厚的,還怕蚊蟲叮咬嗎?”


    時佳兒睨了他一眼,說:“他不怕蚊蟲叮咬,可這種時役,是靠蚊蟲傳播的,這是為了把他隔離開。”


    時文兒一聽,笑不出來了,大驚失色的說:“我以為放在海灘就能把他和村寨隔開了,這麽說豈不是很兇險,蚊蟲可是能飛出很遠的。”他凝重的對時佳兒說,“妹子,勞駕你守在這裏,我迴村寨看看,若是寨子裏有人生病,少不得還要勞駕妹子,幸好咱們帶來的藥不少。”


    說完,時文兒戴上麵具,又把另一個麵具遞給時佳兒,示意她必須戴上。時佳兒呆看著時文兒,知道自己的猜想沒有錯。時文兒顧不得對她說太多,隻簡短的說:“別對任何人說出你看到的,為了這島上的生靈,為了雷州時家。”說完,急匆匆的打開地道口,往村寨跑去。


    當日朱家家奴在小鎮住了七天,再度出發時隻知道梅家娘子和小公子沒有跟著他們這一隊人一起走。他們隻知道自己被改了名字,反正姓什麽叫什麽都是由主人決定的,讓改就改過來好了。


    不要說朱家奴仆,連文淑慎,也就是柳宜修都不知道梅佳妮去哪裏了。她本來想問問朱雷伊,可朱雷伊一臉忌諱莫深的樣子,讓她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一個孤寡的女人,帶著一個女孩子,除了聽朱雷伊的安排,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可她還有婉兮要照顧,不能死。她默默的接受了柳宜修的名字,教給女兒她現在叫韋芳華。


    時文兒在地道裏邊走邊懊惱,本來他打算帶時佳兒上島,隻是在懸崖外的沙灘上替那土人診病,無論治好治不好他都直接送時佳兒迴廣州,不進村寨。這樣就不會與韋景宇及寨子裏的人碰麵,既不會兩人身份穿幫,又不會讓韋景宇煩心。現如今他覺得村寨裏的人十有八九會被傳了瘟疫,這樣他就不能讓時佳兒走了。他懊惱的想:早知道會這樣,當初真該一劍殺了那個土人,省得傳染瘟疫。至於土人的情況……現在不是還沒有遇到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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