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自服藥的當下便已發作,商請月低聲喘息著,雙眼卻閉得緊緊的。


    陳少遊關上門,迴頭看見了床上的人,眉頭一皺,便要出門,卻因喝了太多的酒,腳步有些踉蹌,還沒有夠到房門,便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喚,“相公。”


    那聲音,清靈婉轉,像是夢裏那一遍遍縈繞耳邊聲音。


    猛地迴頭,陳少遊有些急切的走到床邊,床上的女子依舊閉著雙眼,隻是嘴裏嚶嚀著,一張甚是好看的小臉上紅暈一片。


    眉眼沉了沉,他問:“你剛剛喚我什麽?”


    緩緩睜開眼,商請月驀地紅了眼眶,顫抖的手下意識的便伸向他微冷的臉上。


    而他,並未拒絕,隻是那般淡淡的看著,“你剛剛喚我什麽?”


    她看了他良久,一笑,眼裏卻流了淚,“我上輩子許了一個人來生,這輩子,來履約了。”


    陳少遊看著她,輕笑聲起,笑意卻不達眼底,“你說,上輩子欠了一個人的來生,而那個人……是我?”


    “你要不要信?”


    看了她一眼,陳少遊冷淡的開口,“陸沉彥用的招數雖是下三濫了些,卻不得不說甚是有用,至少今日之後,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商請月皺眉,不解的看向他,他口中說的陸沉彥,是八年後的戶部尚書嗎?


    可如今,他提到陸沉彥,這是為什麽?他口中的目的指的又是什麽?


    忽地,隻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房門被推開,伴著的還有幾個人說的話。


    “於昭,你可不能裝醉,走,再陪咱們喝幾杯。”


    “就是,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你可不能躲著。”


    深深的看了商請月一眼,陳少遊從容的放下床帳,轉身便看見房間裏的四人目瞪口呆的望著床帳。


    陳少遊也不解釋,隻是捏了捏眉心,頗為疲憊的開口:“今日實在是醉得不輕,改日再陪諸位仁兄喝個盡興,如何?”


    “於昭,那個……那裏……”


    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不可置信的指著床,嘴裏吞吞吐吐的,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陳少遊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說話男子的身旁的另一個人,淡淡的道:“若我說,床上的女子我不認識,你們可信?”


    “哈哈,於昭金屋藏嬌還怕我等笑話了不成?”


    說話的正是青衣男子身旁的那個人,此人正是陳少遊之前提到的陸沉彥。


    “原來於昭竟有了紅顏知己,真是意外。”


    “於昭也太不夠意思了,有了美人就隻要軟床不要同窗了?真是傷了我等的心呐。”


    四人除了之前的青衣男子外,皆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著。


    透過床帳,商請月看著陳少遊端坐在八仙桌旁,一手拿著茶盞,一手提著茶壺,就這麽饒有興趣的添著茶水,玩味的笑了笑,手中的茶被他一飲而盡,隨即,抬眸,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唇角,“非禮勿視,非禮勿言,諸位,明知此處多有不便,是否該避避嫌?”


    打趣的三人一愣,陸沉彥更是眼裏遮不住的冷笑,隻見他似是才反應過來,連忙作揖賠罪,“是我等的不是,於昭莫要見怪。”


    其餘兩人自是一番道罪,隨後便離開了房間,唯有青衣男子臨出門時複雜的看了陳少遊一眼,低低的一歎,“這種時候,你何必做出這樣的事來。”


    陳少遊淡淡的看向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直到青衣男子關上了房門,陳少遊這才微微一笑,隨手又添了一盞茶。


    商請月下意識的咬唇,眼前的男人此刻心裏恐怕是怒極了,她知道,越是憤怒,他就越是淡然,然而那憤怒的後果,卻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


    一如八年後,他坐上了丞相的位子,第一件事,便是抄了越國公的家,為的隻是越國公曾有意納她為妾!


    即便他位居丞相那時,她已化為一縷孤魂。


    隻是,她從不知道陸沉彥何時開罪過他,以至於他在收拾了越國公後,下一個對付的就是身為戶部尚書的陸沉彥。


    明明陸沉彥對他多為禮敬。


    床帳忽然被挑開,商請月猛地一驚,看著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陳少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淡淡的開口,“你知不知道睡在我的床上,代表了什麽?”


    她咬唇,點點頭。


    代表她將是他陳少遊的女人。


    “陸沉彥給了你多少銀子?”陳少遊聲音無波,神色清冷。


    商請月瞳孔一縮,他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下意識的開口,“我不認識陸沉彥。”


    陳少遊淡淡的看著她,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可知,朝廷暗裏有消息傳出,狀元之名將在我與陸沉彥之間抉擇?”


    什麽?


    商請月一臉的震驚,這件事,哪怕她上輩子嫁給了他,她都不曾知道。


    原來,原來這竟是陸沉彥設計他的圈套麽?


    隻要今日他與她幽會之事傳出,加上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他的名聲定會受損,品行有虧便低了陸沉彥一截,那狀元……


    商請月白了臉,她明明有先機,明明有機會避免這樣的事發生的,可為了與他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她忽略了他的名聲,終是害得他錯失了狀元之名嗎?


    那上輩子,是不是也是因為與她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才會隻中了個探花?


    如果這一切都是陸沉彥設計的,那麽杜若跟趙旬又是怎麽迴事?


    咬唇沉吟著,上輩子,他被陸沉彥設計,而她,被杜若設計。


    這輩子,她借勢而為,隻為再次嫁給他,以商請月的身份。


    可為什麽,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是真的被設計了麽?


    為什麽他沒有一絲被人算計的意外?


    沒有意外,沒有慌亂,好似早就知道這個房間裏有著一個人。


    好似知道有人設了圈套設了局,可他卻依然選擇踏了進來。


    他在看見她的第一眼除了皺眉之外,還有一絲莫名的失望。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情緒。


    她從來就不曾看透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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