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朱雄英迴來繼位後,文華殿忙得不可開交,司禮監每日都要挑幾大筐奏本送過去,這些奏本幾乎都是全國各地布政使司,州府縣,衛所等等衙門送上來的,無非就是恭賀皇太孫繼位,拍拍新皇帝的馬屁。


    其實也算不得什麽馬屁,這是作為臣子的本分,如果那個行省的主官沒上奏本,那一定會被禦史以不忠不孝的名義參死。


    臣子,君父,忠孝兩全。


    相比較累到吐血的文華殿,同為內閣的武英殿就冷清了許多,原本為淮王肱骨的三骨幹,現在卻是空坐大殿,無所事事,方孝孺,黃子澄,齊泰,三人都慌了,他們的主子被揍的一病不起,現在失去了靠山,也不知該如何辦了。


    方孝孺多次求見新皇帝,朱雄英就是不見,而且也沒問罪,冷落至今,誰也不知道新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以他們對小洪武的了解,這事不會這麽算了。


    這就好比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就是遲遲不殺,讓人恐懼,焦躁,甚至崩潰。


    武英殿內,齊泰來迴踱步,不斷的打著牢騷。


    “我在倭國好好的挖我的銀礦,這幾年為大明輸送了多少銀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當年承諾,三年就能迴到大明,迴來就是布政使,侍郎,這下好了,官沒當上,反倒會丟了性命,哎,,,”


    齊泰仰天長嘯:“淮王誤我啊!”


    黃子澄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當初你從倭國迴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誓死效忠淮王千歲,現在淮王大勢已去,你倒說起風涼話了!”


    齊泰冷哼一聲,反駁道:“當初我就不應該迴來,更不該參與什麽立儲!”


    “齊泰!”


    黃子澄訓斥道:“要是沒有淮王,你還在倭國挖礦呢!”


    齊泰大吼道:“那也比掉腦袋強!”


    黃子澄傲然道:“聖人言,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我輩讀書人豈能怕死,再者言,淮王是陛下立的儲君,我等效忠儲君有何之罪,誰能想到太孫能迴來!”


    齊泰被氣笑了,說道:“黃大人,你還沒看出來,太孫早不迴來,晚不迴來,偏偏在繼位之時迴來,還有當初立淮王為儲,這一切都是陛下計劃好的,壓根就沒打算把江山交給淮王!”


    聽到此話,黃子澄突然愣住了,說道:“你是說,陛下早就知道太孫沒死?”


    “這是必然的!”


    齊泰繼續說道:“陛下是故意立淮王為儲,讓其背後的勢力全部暴露出來,從而進行清理,黃子澄,你知道你這一次要害死多少人嗎?”


    黃子澄終於反應過來,他坐在一旁,神情凝重,久久說不出來話。


    處於二人之間的方孝孺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後悔參與什麽立儲,準確說不該支持淮王,起碼和劉三吾一樣不表態。


    他和黃子澄,齊泰都不一樣,他是武英殿大學士,在內閣中的地位僅次於劉三吾,劉三吾都八十多歲了,活不了幾年了,他成為內閣之首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或許還會成為新朝第一文官。


    可一步錯,步步錯,一旦走錯路將再也無法挽迴,作為聞名天下的名士大儒,自然不會像黃子澄和齊泰一樣抱怨什麽。


    後悔歸後悔,路是走錯了,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就在三人躊躇之時,樸不了走了進來,衝著三人行禮道:“三位大人,萬歲讓你們去尚書房覲見!”


    三人頓時大驚,看來該來的終究會來。


    ,,,


    走進尚書房,隻見翟善,茹常,六部三寺,禦史等十幾人跪在兩側,神情之中帶著一絲惶恐。


    “臣方孝孺(黃子澄,齊泰)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來就行跪拜大禮,看來這讀書人也怕死啊。


    朱雄英端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讓三人起來,隨手拿起一本奏疏扔在方孝孺麵前,說道:“方先生,你讓朕很失望!”


    方孝孺麵不改色,直起身子問道:“陛下北伐未歸,朝廷誤傳薨逝,臣諫言立儲,合情合理,淮王貴為故太子長子,東宮皇孫之中最為優異,臣諫言立淮王為儲也是為朝廷考慮,淮王是朝廷所立儲君,臣為儲君做事,乃臣子之本分,敢問陛下,臣何罪之有?”


    “你沒有罪,就是有些愚罷了,你做的事情太想當然了!”


    朱雄英指了指扔出去的奏本,說道:“自己看!”


    方孝孺撿起地上的奏本,打開一看,竟然是自己寫給淮王的削藩之策,立馬說道:“陛下,臣所奏削藩之事乃新朝立足之本,藩王勢大,若有異心,將來必成朝廷隱患,陛下何不聞漢之七國之亂,晉之八王之亂,一旦藩王成就氣候,必然刀兵相交,生靈塗炭!”


    “這篇削藩之策臣早已寫好,原本是等陛下登基後上奏陛下,,,”


    對於這樣的書呆子,朱雄英扶著額頭說道:“朕問你,真要把九大塞王全部削掉,若北方遊牧入侵大明,該當如何?”


    方孝孺直言道:“陛下可選派心腹之將鎮守塞北!”


    朱雄英冷聲問道:“難道他們有了兵權就沒有二心?”


    方孝孺啞口無言,藩王戍邊是老爺子製定的軍事部署,已經形成一個完整的防禦體係,在沒有研究出新的防禦體係之前,九大塞王一個都不能動。


    雖說代王朱桂被賜死,但代藩和三護衛卻沒動,徐膺緒仍在鎮守大同,韃靼雖說已經覆滅,但還有一個更強大的瓦剌,馬哈木絕不可小覷。


    如果交給外人鎮守,一旦成了氣候,就會形成唐末節度使割據的局麵,藩王就不一樣了,即便他們造反,即便成功,那天下還是大明的天下,這江山還姓朱。


    朱雄英幽幽說道:“朕沒有如此狹隘,你們立儲也好,支持淮王也罷,作為臣子,你們都沒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江山社稷,說到底也有私心!”


    方孝孺直言道:“臣不否認想謀一個擁立之功!”


    朱雄英頓時笑了,說道:“既然你如此坦誠,朕也不責備你什麽,內閣公務繁重,你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實在為難你了,去翰林院吧,或許將來朕會派你編纂一本曠世奇書,還會對你這位大儒委以重任!”


    聽到此話,方孝孺立馬急了,說道:“陛下,臣才剛剛四十出頭啊,何來五十之說!”


    “哦!”


    朱雄英有些不悅,淡淡說道:“那或許是朕記錯了!”


    尚書房內一片寂靜,方孝孺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新皇帝後麵的話,他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劉三吾都快九十歲了,還在內閣挑大梁,這就不是年紀的事,自己已經被剔除朝廷核心了。


    “臣謝恩!”


    方孝孺好麵子,他不可能死皮賴臉的哀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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