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外麵的皇親貴族,公侯勳貴,各級官員還沒反應過來,必須連夜審問,拿到證詞,明日才能有理由去收稅,去抄家。


    一旦拖到明天,各方施壓,就算是老爺子也會為難的,老爺子是狠,但他現在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殺了。


    到時候參吳王的折子會一件一件送到宮中,老爺子或許不會責怪自己什麽,但一定會取消了拱衛司。


    朱英絕對不能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拉起來的隊伍就這麽散了,不然實在沒臉給老爺子一個交代。


    深夜,拱衛司可謂是“熱鬧”非凡,朱英坐在院子內聽著各種聲音傳入耳中。


    “放肆,本官是正三品的禮部侍郎,還輪不到你這個區區七品的王府屬官來審!”


    “老子是五軍都督府的人,放老子出去!”


    “吳王殿下饒命啊,臣是冤枉的!”


    “啊,,,我招,我招了,別打了,銀子就藏在家裏地窖中,每顆白菜中藏了十兩,共七百多兩,,,”


    “你們就算打死老子,老子也不認!”


    就這樣,朱英聽著各種審問聲,謾罵聲,慘叫聲,坐在院子中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次日清晨,天氣突然下起了大霧,朱英迷迷糊糊之中醒了過來,身上多了一條被子。


    隻見鐵鉉和周誌新來到朱英麵前拱手道:“殿下,經過連夜的審訊,除了五軍都督府一些武將打死也不招外,其他官員幾乎都招了,有九成的官員都存在貪汙受賄的情況,另外還牽扯出其他一部分官員,數量之多令人咂舌,臣實在不敢做主,所有人員全部記錄下來,請殿下過目!”


    朱英打開後看了一眼,瞬間愣在當場,牽扯到的官員竟然多達兩百多人,其中竟然還有一位六部尚書和兩位地方三司以及好幾位地方的衛指揮使,指揮同知等。


    這下鬧大了,朱英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萬萬沒想到自己原本隻是打算收些商船稅,竟然無意之中牽扯出多達三百多官員的貪汙受賄案。


    這事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一定又是一個人頭滾滾的郭桓案,到時候會連累成千上萬的人。


    “鼎石,日新,牽扯其他官員之事千萬千萬不能告訴皇上!”


    朱英連忙交代道:“這些人以後要一個一個給他們算賬,但現在不能全部捅出去!”


    二人相視一眼,立即拱手齊聲道:“臣明白!”


    朱英還想再交代幾句,隻見一名拱衛司的人匆忙跑了過來,抱拳道:“殿下,總旗,常家來人了,要見殿下!”


    果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常家當了出頭鳥。


    朱英看著麵容憔悴,雙眼通紅的鐵鉉和周誌新,輕聲道:“你們忙活了一夜,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就交給本王處理!”


    二人走後,常升,常森走了進來,抱拳道:“臣常升(常森),拜見吳王殿下!”


    “二位舅舅不必多禮!”


    朱英說道:“坐吧!”


    “謝殿下!”


    二人坐下後,遲遲沒有說話,見二人不開口,朱英主動說道:“二位舅舅是為了花船之事而來的吧?”


    “正是!”常升說道:“還請殿下看在常家的份上,,,”


    “舅舅!”


    朱英打斷常升的話說道:“咱們是一家人,客套話就不說了,這些事瞞不住,迴去告訴那些公侯勳貴,趕緊把稅交了,另外寫份奏疏,主動向皇上請罪,外甥也會替你們說好話,這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臣明白了!”


    常升又說道:“殿下,臣還有一事相求!”


    “說吧!”


    “殿下可否將花船之上緝捕的官員放了,其中有許多官員與常家都有往來,真若鬧大,常家的麵子也掛不住啊!”


    “舅舅,你好糊塗啊!”


    朱英無奈的說道:“命都快保不住了,您還在意什麽麵子,外甥能保住常家就算不錯了,舅舅啊,您現在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趕緊寫奏疏去給皇上請罪吧,等到皇上派錦衣衛去找你們那就是大事了!”


    “哎,,,”


    朱英望著兩位舅舅離開的身影,心裏也不是滋味,他們雖然有錯,但畢竟是自己的親舅舅啊!


    二人離開沒多久,又有人來報:“殿下,安慶公主求見!”


    聽到親姑姑來了,朱英親自前往門口迎接,不為別的,當年自己不在的時候,這位安慶姑姑對朱允熥頗為照顧,就衝這一點,朱英也不能怠慢了。


    隻見門口站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正是安慶公主。


    “姑姑!”朱英十分親切的喊了一聲。


    安慶公主冷峻的臉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雄英,姑姑是為,,,”


    “姑姑,這裏人多,咱們進去說吧!”朱英打斷安慶公主的話。


    二人迴到大堂,朱英主動倒了一杯茶,送到安慶公主麵前,說道:“姑姑,侄兒也不是有意為之,駙馬之事,純屬意外,還請姑姑不要記恨侄兒!”


    安慶公主搖搖頭,一臉恨意道:“雄英,姑姑不恨你,相反還要感謝你,要是沒有昨晚之事,姑姑還不知道駙馬能做出如此下賤之事!”


    朱英無奈的說道:“姑姑,您別生氣了,還是趕緊把歐陽駙馬帶迴去吧,最好進宮去給皇爺爺認個錯!”


    安慶公主點點頭,正當朱英安排人將歐陽倫帶過來時,拱衛司的人又進來報道:“殿下,穎國公求見!”


    這還真是巧了,朱英隨即命人將兩位駙馬都帶過來吧。


    傅友德已經六十多歲了,頭發都白一半了,顫顫巍巍走進來後,麵帶愧疚之色的抱拳道:“臣傅友德拜見吳王殿下,公主殿下!”


    “老國公請坐!”


    當年能獨當一麵的老將,如今隻剩下馮勝和傅友德了,朱英對這些為大明開疆拓土,南征北戰的老將一直極為尊重。


    “謝殿下!”


    傅友德沉聲道:“臣那逆子犯了此等之罪,臣實在沒有臉坐下,還請殿下將臣的逆子叫過來,臣要親自收拾他!”


    話音剛落,兩位駙馬緩緩走了進來,歐陽倫看到安慶公主,直接跪了下來,聲如雨下的哭訴道:“公主,您終於來了,您要救我啊!”


    安慶公主站起身來,神情冷漠的說道:“迴家說!”說完便離開了,歐陽倫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傅忠跪在傅友德麵前瑟瑟發抖,壓根不敢看與自己父親那一雙虎目對視。


    傅友德卷起袖子,一巴掌抽了過去,將傅忠按在地上連打帶罵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傅忠躺在地上連哭都不敢哭,門外的傅讓看到大哥挨打,於心不忍,連忙跑進來跪在傅友德麵前,哀求道:“父親,您就饒了大哥吧!”


    “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傅友德一腳將他踹開,順手抽出傅讓的佩刀,舉刀便對著傅忠砍去。


    朱英心中明白,傅友德這是做給他看的,但此時也不得不給這位老國公一個麵子。


    “老國公!”


    朱英上前奪下傅友德手上的刀,正色道:“傅忠雖然是傅家的長子,但也是皇家的駙馬,還請老國公給駙馬留些尊嚴!”


    “哎,,,”


    傅友德歎息道:“臣教子無方,臣有罪,臣這就帶著這逆子去給皇上請罪!”


    朱英點點頭。


    “臣告退!”


    傅友德帶著傅忠走後,朱英才算鬆了口氣,卻不知朝堂之上即將迎來一場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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