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都可不是一件小事,都城那可是一個王朝權力,政治的象征,事關王朝的走向和命脈,絕不是皇帝一聲令下,滿朝文武開始收拾東西,拖家帶口就能走的。


    首先就是新都該遷到哪裏的問題?


    當初老爺子建立大明王朝,定都金陵,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大明開國之時,隻占據了江南之地。


    從洪武元年,大明才開始陸陸續續收複各地,直到洪武二十三年,馮勝收複遼東,才有了基本的大一統。


    老爺子一直覺得金陵偏安一隅,不適合作為鐵骨大明的都城,這麽多年也一直在考慮遷都的事情,甚至曾經一度想遷都到老家鳳陽。


    後來處於政治,軍事,地理位置,加上又發生了“厭勝”之事,最終放棄。


    隨著遷都想法越發嚴重,洪武二十五年,老爺子派太子朱標前往西安考察,如果合適,就遷都西安。


    朱標給出了準確的迴答,西安經過元末的戰亂早已殘破不堪,水土流失嚴重,漕運艱難,人口稀少,土地荒蕪,再也不複盛唐煙火。


    除了西安之外,也隻有洛陽,開封,北平幾個地方可以考慮。


    這些地方,如果選做新都,各有好處,也各有劣勢!


    朱雄英沒有考慮糾結於這個問題,因為,想這些還太早,最大的難處,國庫沒有錢。


    不過,可以把遷都的消息先放出去,至於遷到哪裏,就讓臣子們去猜吧!


    ……


    秦淮河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特別是到了晚上,花船之上,燈火通明,聲樂不絕,直到天亮才能恢複安寧!


    年輕的時候,李景隆倒是喜歡來這地方消遣,後來隨著身份的不斷提升,他也不怎麽來玩了。


    如今位列三公,當朝太傅,百官之首,天子儲君之下,萬萬人之上,更是對這裏沒有任何興趣,反倒有些反感。


    京城重地,天子腳下,莊嚴肅穆,怎麽能有這等煙花之處,簡直就是傷風敗俗,有損天子威嚴。


    要不是為了逆子之事,李太傅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這肮髒齷蹉之地,這簡直是對他那身官服的侮辱。


    李太傅已經打定主意,此間事了,他一定要稟明朝廷,掃了這些花船,還京城一個安寧。


    以前踏上花船,總是樂樂嗬嗬的,如今再來,心裏卻有些別扭和不適。


    “這位爺,您幾位?”


    一名小廝迎了過來!


    “一間雅間,要安靜,我們家老爺不喜歡吵鬧!”


    管家李忠將一枚五兩的銀子拋了過去,這是大賞的錢。


    “多謝這位爺,您裏麵請!”


    李景隆走進船艙,頓時眉頭一皺,好重的胭脂味,實在令人作嘔!


    推開房門,李景隆立馬帶著管家,隨從六人走了進去。


    小廝端著茶水走了進來,點頭哈腰問道:“這位爺,我們這的姑娘……”


    李景隆打斷他的話,說道:“讓你們當家的來!”


    小廝一愣,李忠直接嗬斥道:“愣著做甚,趕緊去!”


    身後幾個隨從紛紛亮出了刀子!


    小廝答應一聲,連滾帶爬的出去了,片刻後,花船的主人徐甲走了進來。


    “見過這位爺!”


    徐甲陪著笑臉問道:“這位爺看著麵生啊!”


    李景隆冷冷一笑,說道:“你應該對我不會陌生!”


    徐甲一愣,臉上的笑容變得尷尬起來,額頭上瞬間滲出一層細汗。


    “這位爺確實麵生,之前絕對沒來過!”


    徐甲壓根不敢直視李景隆的眼神,連忙親自躬下身子,親自倒茶。


    李景隆咧嘴問道:“這伺候人的手怎麽還抖上了!”


    聽到此話,徐甲的手抖的更厲害了,茶杯裏的茶水都快晃出來了。


    李景隆接了過來,看都沒看,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淡淡說道:“我既然來了,你就應該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


    “你是自己說,還是我用刀子把你的嘴撬開?”


    徐甲心中一顫,後背一陣冷汗,李家三代勳貴,李景隆天潢貴胄,又掌兵多年,如今又是太傅,身上的氣質帶來一種無形之中的威嚴,讓他一個商人感到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位爺……小的……小的實在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小的確實……確實沒見過您,還……還請您高抬貴手,別……別為難小的!”


    李景隆微微一笑,點頭道:“演的還挺像!”


    “李忠!”


    “明白,老爺!”


    管家李忠大手一揮,身後幾個健碩的隨從立馬將徐甲包圍起來。


    李忠隨手撕下一塊布,將徐甲的嘴巴勒住,這樣就叫不出來了。


    李景隆直接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獨自站在船頭上,凝視著黑暗中的秦淮河。


    一炷香過後,李忠走了出來,低聲道:“老爺,這個徐甲本姓許,叫許甲,一年前從江南來到京城做花船生意,那個叫徽兒的女人,是也並非逃難來的,而是賤商之女,他的父親當年抵抗新政,被時任布政使的詹徽給殺了!”


    “那時候她不足十歲,又是女子,逃過一劫,後來被許甲收留,培養成了清倌!”


    李景隆不動聲色的問道:“就這些?”


    “迴老爺,就這些,那狗東西已經昏死過去了,再弄下去,恐怕就沒命了!”


    李景隆冷笑一聲,他一下子就能聽出來,這個許甲編故事呢!


    “那個徽兒在哪?”


    “他說不知道!”


    李忠低聲道:“老爺子,要不把人帶迴去,明早一定給您問出來!”


    “不用了,走吧!”


    這實在太麻煩了,還不如迴家去問李辰,人是他藏起來的。


    就在李景隆準備離開花船之時,岸邊驟然亮起許多火光。


    “快,包圍這艘花船,不要放跑一個人,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這聲音……有些熟悉!


    看到手持火把,衝過來的士兵,李景隆心中咯噔一下,今個出門沒看黃曆啊,這被堵在船上了啊。


    以他如今的身份,讓人看到來秦淮河的花船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對他的名聲有影響。


    不遠處,一名身穿甲胄的將軍和一位身穿藍袍的文官一同走了過來。


    那藍袍文官,品級不高,不認識,可那穿盔甲的將軍,倒是眼熟的很啊!


    “別動!”


    幾名士兵手持刀子,立馬將李景隆六人堵在船頭。


    “盛老弟!”


    見盛庸沒有反應,李景隆繼續輕聲唿喊,卻換了一個稱謂。


    “親家!”


    “李太傅!”


    盛庸看到這位即將成為親家的李太傅大為意外!


    “盛老弟,我此次來並非……”


    “放心,李太傅,我都明白,男人嘛,懂……”


    盛庸低聲笑道:“我們此次來不是抓嫖的,你盡管放心離去,這事我就當沒看見!”


    你懂個雞毛啊!


    “那你們是?”


    盛庸正要開口,那名身穿綠袍的禦史走了過來,喊道:“盛指揮使,別愣著,抓人啊!”


    盛庸連忙走了過去,悄聲說道:“這是李太傅,算了,算了!”


    綠袍禦史放聲道:“李太傅又如何,上了這花船就沒有冤死的鬼,照抓不誤,出了事我李時勉一力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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