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時節,家家戶戶都忙碌了起來,農田之間,百姓紛紛開始耕種。


    皇城外!


    穿著一身粗布棉襖,外麵卻披著錦袍的奉國中尉朱高煦停了下來。


    “好了,都別送了,迴去吧!”


    朱高煦向著身後的眾人擺手,他要跟著晉王去西域了。


    “二弟啊,到了西域好好的,可不能在闖禍了!”


    朱高熾走了上前,交代道:“厚衣服都給你備好了,那地方冷,多穿點衣服,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老大,我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了,還能不知道吃喝拉撒的!”


    張氏將手中的包袱交給他,說道:“二弟,這裏麵備了些吃的,留在路上吃!”


    朱高煦接了過來,點頭道:“多謝大嫂了!”


    張氏擺手道:“一家人,別客氣!”


    “二哥……”


    朱高燧苦著臉,心中是萬般不舍,開口道:“有啥事,送個信過來,能幫的,一定幫!”


    朱高煦倒是看的開,安慰起了眾人:“都別操我的心,我走到哪都是好樣的,倒是你們,咱爹娘那邊我是顧不上了,以後靠你們了,我就當個沒心沒肺的不孝之子吧!”


    大胖歎息一聲,心中萬般不是滋味,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放心,放心吧,爹娘有我們照顧呢,你放心去吧……”


    朱瞻基湊了過來,抬起小腦袋問道:“二叔,二叔,你什麽時候再迴來?”


    朱高煦笑道:“等你娶媳婦了,二叔就迴來了!”


    “那二叔迴來的時候要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


    朱高煦十分灑脫的說道:“成,到時候二叔給你帶個西域的娘們迴來!”


    “走了,大哥,大嫂,三弟,大侄子!”


    朱高煦揮揮手,果斷轉身而去!


    看著朱高煦離開的背影,大胖臉上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掛滿了淚水。


    “二弟……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見,想想那西域苦寒之地,二弟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朱高燧抹著眼淚說道:“大哥,別說了,我想哭!”


    “哎……”


    大胖歎息道:“爹去了漠北,娘留在北平,老二去了西域,這一家人天各一方,什麽時候才能團聚啊!”


    也許這就是命,百姓之家,分家不分院,依然能陪在父母身邊,以全孝道,子孫膝下承歡。


    而皇子皇孫,長大了都要離開家,前往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注定是聚少離多。


    即便朱高煦不犯錯,即便他成了郡王,親王,同樣要離開這裏。


    皇家的子孫,都是如此,誰都無法避免!


    出了京城,走到鄉間小路上,朱高煦一眼望去,百姓都在田間勞作,到了晌午,一家人坐在地頭吃著粗茶淡飯,日子雖苦,卻也其樂融融。


    朱高煦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悲傷,眼淚奪眶而出,迴想以前,自己總是想離開嘮叨的母親,離開脾氣不好的父親,離開總是教育人的大哥,還有跟屁蟲一般的三弟,離開那個束縛自己的家。


    可在外麵經曆這麽多事情,他頭一次感受到了家和家人的好。


    “爹,娘,大哥,三弟,我錯了,我真錯了,以後我再也不作了!”


    哭著,走著,跑著,一路狂奔!


    路邊有一處草席搭起來的棚子,裏麵賣些熱茶,沒有精致的茶杯,也沒有上等的茶葉,隻有普通吃飯的陶碗,裏麵泡上一些曬幹的竹葉。


    賣茶的是位四十多歲的婦人,茶水也不貴,一碗一文錢,要是給上兩枚永興通寶,能喝上三碗。


    如今是開春之季,大夥都忙著耕種,茶棚裏也少有客人,今天倒是來了兩位。


    一位穿著錦袍,還有一位穿著黑色棉衣,臉上有道寸長的刀疤。


    身穿錦袍的朱允熥喝著茶水,時不時抬頭瞧了瞧不遠處的道路。


    賣茶的婦人提著茶壺走了過來,往朱允熥麵前的茶碗裏續了半杯。


    “客人,不知道我們這鄉下茶水合不合您的胃口!”


    朱允熥笑道:“茶水有竹葉的清香,入口甘甜,十分解渴,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客人喜歡就多喝一些!”


    婦人走了迴去,將茶壺放在爐子上,坐在一旁添了些柴火。


    朱允熥迴頭問道:“大嫂,這裏就你一個人忙活啊,你家男人呢?”


    婦人添著柴火,頭也不迴的說道:“當年跟著當今的永興聖君打倭寇戰死了,聽說是在海上,屍首都沒找迴來……”


    朱允熥頓時一愣,心中有些莫名的難受,又問道:“那你兒子呢?”


    “兒子……”


    婦人搖搖頭,說道:“繼承了他父親生前的軍戶,後來就不知道了,很多年都沒有迴來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哎……”


    燃燒的火焰將茶壺包圍,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但婦人依舊不斷的加著柴火,用這種方式掩飾著心中的傷心之事。


    朱允熥歎了口氣,再次問道:“聽說朝廷有撫恤,供養陣亡將士的家眷……”


    “有是有,不過也隻能勉強喝上幾碗稀粥!”


    朱允熥沒有再說話,戰爭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國庫虧空,百姓困苦,實在勞民傷財啊!


    婦人再次過來添水,說道:“這路上也沒什麽人,客人喜歡喝就多喝幾碗,不要錢!”


    朱允熥突然問道:“大嫂,你兒子叫什麽名字?”


    “叫趙虎,小名叫虎子!”


    婦人但也沒有在意,倒茶水就走了,身後的刀疤臉卻心中一顫,低聲說道:“千歲,趙虎是咱們影子裏麵的一位兄弟,他父親就是打倭寇的時候陣亡的,後來他繼承了軍戶,被選進了影子成為暗衛!”


    “什麽!”


    聽到此話,朱允熥頓時心中一顫,連忙問道:“趙虎現在人在何處?”


    刀疤臉歎息道:“兩年前在西域刺探情報之時被敵人發現,犧牲了!”


    朱允熥整個人愣住了,心中滿是內疚,他再也沒有臉在這裏坐下去了,立馬起身離開。


    “大嫂,茶水錢給你放在桌子上了,我們先走了!”


    “客人慢走!”


    婦人緩緩起身,走到桌子前開始收拾,卻看到茶碗旁邊留下了兩枚完整的銀錠,少說有五十兩!


    婦人連忙追了出去,大喊道:“客人,你的錢忘下了!”


    朱允熥騎在馬上,頭也不迴的說道:“那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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