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恆呢?”破軍問道。

    吳仁荻白了他一眼,說“管他什麽事?他能醒來就死不了。”

    破軍答應了一聲,轉身進了醫院。我和孫胖子也要跟著去,被吳仁荻叫住,“誰讓你們倆也去的?你們和我去王子恆出事的那個地方。”

    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準確地址,開車反而更慢,我們放棄了大切諾基,上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我們的目的地時,出租司機反而愣了,“天都黑了,你們去那兒幹什麽?”

    司機話裏有話,我問了一句“那是什麽地方?天黑就不能去嗎?”

    “你們是外地的吧?我說嘛,大半夜的本地人誰敢去那個地方。三位,換個地方吧,麒麟市好玩的地方多了,這個時間,金碧輝煌的人還不多……”難怪說十個出租司機九個是話癆。

    孫胖子冷笑一聲說“去那個什麽金碧輝煌,你有提成吧?”

    出租車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孫胖子一眼,說“小胖哥,我也是為你們好,你說的那個地方,就算是大白天,我們麒麟的本地人都不敢靠前,那個地方是有名的兇宅。”

    “怎麽個兇法?”聽見這個,吳仁荻就來了情緒。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司機的嘴反而緊上了,“算了,你們也別打聽了,知道了也是事兒,我現在想起來,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

    “你。”吳仁荻向孫胖子一揚下巴,“錢包給我。”

    “什麽?”孫胖子聽清楚了,但沒想明白,“哦,你說錢包,要那個幹嗎?”

    “廢什麽話,拿來!”

    孫胖子莫名其妙地將錢包掏出來,遞給吳仁荻。吳主任很瀟灑地從裏麵抓出一把粉紅色的票子遞給司機,說“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越快越好,再講講那裏到底出過什麽事情。”

    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是一棟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建成的十五層高居民樓。在當時,這棟居民樓可以說是麒麟市的地標式建築物,當時麒麟市再也找不到能超過十五層樓高的建築物了。當地人都管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叫十五層大樓。

    給我們開車的出租車司機,上小學時就有個同學住在這棟十五層大樓裏麵,不過初中畢業就搬走了。現在想起來,那位同學都是一身的冷汗,幸虧走得早,要是再晚幾年,趕上了那幾件事兒,就算人品好,當場死的不是他,那結局不是活活嚇死,就是被嚇瘋,在精神病院裏過完下輩子。

    本來這十五層大樓自打住人以來,一直安安穩穩的。頂了不起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罵罵閑街,還沒有發展成武鬥的記錄(都是老實人,能動口就盡量不動手),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1997年的一天。

    香港迴歸後第三個月的一天清晨,住在十層的王善和往常一樣,站在電梯口,兩眼盯著指示燈不斷變換的數字。一分鍾後,電梯門打開,王善邁開的腿還沒等跨進去,整個人已經愣住了。

    電梯裏就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滿滿當當的全是人。這電梯半舊不新的,最大載重數也隻有十二人,現在看上去,二十個人都不止。

    電梯口站著個穿著一身黑衣的男人,他不是十五層大樓的居民,起碼王善就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看了王善一眼說“進來吧,就差你一個了。”王善一個恍惚,腦子裏失去了意識,晃悠悠地進了電梯裏。

    “嘀!”電梯的超重警報終於響了起來,王善清醒了過來,什麽時候進的電梯,自己竟然不知道。聽見超重警報,王善下意識地退出了電梯,門口那個黑衣人有點失望,但還是向王善笑了笑說“下次吧,還有機會。”

    電梯門慢慢關閉,接下來的一幕讓王善直接癱到了地上,就見指示燈顯示的樓層數字翻著跟頭向下掉。幾秒鍾後,“轟隆”一聲巨響,一陣粉塵煙霧從電梯門的縫隙中湧了出來。

    “電梯掉下去了!”樓下的一個女人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這次事件最終被定性為電梯故障而導致的意外慘劇。王善後來看了遇難者的名單,上麵全是十五層大樓的居民,就算有的叫不上名字,但也能聯想起那人的模樣,可上麵偏偏就是沒有那個神秘的黑衣男子。

    從這之後的幾天,十五層大樓裏一直都沉浸在哀傷的氣氛中,就在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時,第二波更驚悚的悲劇已經拉開了帷幕,很遺憾,在這次生者的名單裏,並沒有王善的名字。

    距離上次電梯意外墜落後的第七天夜裏,也就是中國人常說起的頭七。那天晚上,住在六樓的吳老太太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她剛過完了九十九歲的生日,也算正式進入期頤之年了。

    整個十五層大樓都彌漫著一股香燭和燒紙的氣味。這個味道讓吳老太太很不舒服,本來她的生活習慣極有規律,最晚九點鍾就應該睡了,可現在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兩隻眼的眼皮一直在跳,就是睡不著。

    直到十一

    點多,吳老太太在半醒半睡之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房間裏進來了人,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孫子(她的兒子三年前病逝),也不在意。

    “秀芝,走啊,秀芝,走啊……”

    吳老太太一個激靈,吳秀芝是自己的本名,不過現在都知道她是吳老太太,而吳秀芝這個名字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這個聲音很熟悉,不過有三十多年沒有聽到了。吳老太太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人正站在自己的床邊,正是自己死了三十年的丈夫單仁。

    一時之間,吳老太太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雖然年紀大了,反射神經不太靈敏,但還是能真切地感到一陣痛楚。

    自己死了三十多年的丈夫來了,那就隻有一種解釋,吳老太太活了這麽大的年紀,生死已經釋然了,說“阿仁,是你嗎?你來帶我走?”

    床邊的男人搖了搖頭,說“還不是時候。”他說話的時候有點心神不寧,“秀芝,我現在說的話你要聽清楚,在今晚十二點之前,你要和孩子們離開這棟樓,記得,半夜十二點之前!”

    吳老太太的反應有點緩慢,就問道“離開這棟樓?為什麽?我們住得好好的,離開這裏,我們幾口人能去哪兒?”

    床邊上的男人有點急了,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說“來不及細說了,今晚這棟大樓裏要死人,死很多人。十二點之前不離開這棟樓,你們都要死在這裏!”

    吳老太太這才慌了,看了看牆上掛著的表,已經十一點四十了,再想迴頭問自己的老伴時,才發現,就這麽一迴頭的工夫,本來在床邊站著的單仁已經消失不見了。牆上不知什麽時候寫了一個字,打開台燈才看清,是一個血紅的“走”字。

    這時,吳老太太的孫子進了他的房間,他一臉驚恐地對奶奶說“我剛才看見爺爺了。”

    吳老太太一家五口是在十一點五十九分離開十五層大樓的,在他們出大門的時候,看見有二三十個人進了大樓。進去的人他們幾乎都認識,正是七天前遭遇不幸的那二十六個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聲聲驚叫吵醒了十五層大樓裏還在熟睡的人們。十來分鍾後,警察到了,昨晚又死人的消息終於傳出來了,這棟大樓裏昨晚十二點後,死了六十九個人,其中四十一人是七天前電梯事故死難者的家屬,原本還慶幸逃過一劫的王善,他的名字也出現在死亡名單裏。

    這些人的死因隻有一個——自殺,但是

    死法各異,有上吊死的,有拿菜刀砍死自己的(不是抹脖自殺,發現時腦袋和身子已經分家了),還有用鐵絲活活把自己勒死的……王善是吞了鐵釘子,胃部大出血身亡。這些人的死亡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死得無聲無息,有的死者是頭部撞牆死的,可是住在他旁邊的鄰居卻什麽都沒聽到。

    警察查了一個多月,也沒查到什麽線索,最後給了一個群發性精神分裂爆發的結論就不了了之。一時間,有關十五層大樓的謠傳已經起來了,說那裏以前是一個墳地,這次是陰鬼占陽宅。

    十五層大樓剩餘的居民已經毛了,紛紛找門路搬家。有條件的買了房子馬上搬家,條件差一點的,也租了別處的房子,不久之後搬走,半個月後,好端端的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這棟十五層大樓變成了一棟空樓。

    第三十七章成長的快感

    二十多分鍾後,出租車開到了一塊空地上,司機指著三四百米外的一棟建築物說道“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十五層大樓就是那裏了,你們要是想拍照,在外麵拍幾張照片就行了,千萬別進去。”看樣子是把我們三個當成哪個小報的記者了。

    孫胖子一瞪眼,說“你把車停這兒算怎麽迴事?還有一裏地呢。”

    “老板,整個麒麟市也就是我,敢把車停得離十五層大樓這麽近。你要是不滿意,我退你車錢總可以了吧?”出租車司機指著裏程表掏出了三十來塊錢,說“喏,三十二,退給你,兩清了。”

    “少來這套,剛才給了你四百,要退都退了。”孫胖子翻著眼皮說道。

    “那是諮詢費。”

    吳仁荻終於發話了,他看了一眼我和孫胖子,就說了兩個字“下車。”

    看著那輛出租車絕塵在夜色當中,孫胖子把注意力轉到吳仁荻的身上,說“吳主任,我那四百塊是算辦公經費吧?迴去報銷應該沒問題吧?”

    吳仁荻沒理他,眼看著前麵十五層大樓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迴頭向我要根香煙。我沒有多想,掏出根煙遞給了他。香煙在吳主任手上拿著,沒看他有要抽的意思。我還尋思是不是要給他點上,也就是我一錯神的工夫,吳仁荻手中的香煙已經點上了。

    沒看他點火啊,不過這時的我也顧不得細想了。吳仁荻的手上已經開始有了動作,他伸出右手手掌,向正在徐徐升起的青煙扇了扇,就見那股煙改了方向,向著十五層大樓的位置橫著飄去。

    吳仁荻冷笑一聲,

    將香煙扔在了地上,迴頭對我和孫胖子說道“帶你們倆見識點好東西。”

    吳仁荻走在前麵,我和孫胖子緊跟在他的身後。離十五層大樓越近,越覺得那棟樓裏陰氣逼人,我甚至都找到了當初在雲南水簾洞裏的感覺。

    吳主任沒打算現在就進去,他先是帶著我和孫胖子圍著十五層樓遠遠地轉了幾圈,最後在一個空地上站住了。這塊空地空得有些奇怪。十五層大樓空置了十多年,周圍的土地上雜草叢生,也沒有人敢來清除。奇怪的是我們腳下五米見方的空地與眾不同,寸草不生不算,踩上去還異常鬆軟。

    “就是這兒了。”吳仁荻用腳在空地中心的位置畫了一個圈。然後看著我和孫胖子說道“你們倆過來,在這個位置挖。”

    挖?我和孫胖子對視一眼,同時一皺眉頭。孫胖子向吳仁荻一咧嘴說“吳主任,有工具嗎?”

    “沒有。”吳仁荻迴答得很幹脆,不過看了一眼我和孫胖子苦瓜一樣的臉色後,又多說了幾句“用手挖吧,這裏是集陰地,獨陰不長,土質非常鬆散,而且下麵的東西也埋得非常淺。”

    吳仁荻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和孫胖子也隻能挽上袖子,在他畫了圈的位置開挖了。和吳主任說的一樣,這塊土地真的鬆軟到了極致。看起來是泥土地,但挖的手感就像是在挖沙子。

    挖了差不多半尺時,泥土裏露出一撮黑色的頭發,是個死人。雖然最近對這類的東西多少有些免疫了,但是剛剛才聽完這十五層大樓裏的恐怖故事,接著又挖出了一個死人,我的心髒難免有點怦怦亂跳。

    孫胖子坐在地上喊“吳……”

    吳仁荻打斷了他的話,“我看見了,繼續,別停。”

    雖然心裏麵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但也隻能繼續挖下去。不多時腦袋和肩膀露了出來,我這才看清,土裏埋著的是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姑娘。沒看見土裏有衣服,她應該是全身赤裸被埋在土裏的。

    “誰那麽造孽!”孫胖子看見是一個小姑娘的屍體,歎了口氣,憤憤地對吳仁荻說道。

    吳主任默默的沒有出聲,突然走過來,雙手抓住屍體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將這具小小的屍體從地下提了出來。這個小姑娘還保留著被埋在土裏時的樣子,她左手指著十五層大樓的位置,右手握著一把小刀,刀尖已經插進了她自己的胸膛。

    這次沒等我和孫胖子問,吳仁荻自己先說道“有人在這裏擺了個降陣,這個小女孩的屍體是陣膽

    ,現在讓這具屍體出離了這片集陰地,這個降陣就算破了。”

    我在檔案室裏見過降陣的資料,好像說是從雲南巫蠱中分離出來的一個流派,詳細的資料就記得不太清楚了。而孫胖子壓根就沒聽說過“降陣”這兩個字,他好奇地問“吳主任,降陣怎麽講?”

    吳仁荻看了他一眼,說道“說得簡單點,你們上次在沙漠裏,應該見過了丘不老擺的拜六方陣吧?”看我和孫胖子直點頭,他又說道“這個降陣的作用和拜六方陣正好相反,它給周圍百裏的孤魂野鬼傳遞了類似這樣的一個消息——你們都來吧,到這棟大樓裏盡情殺戮吧。”

    孫胖子聽得直瞪眼,驚歎道“這個降陣是誰擺的?害了那麽多的人,還反了他了。”

    “誰擺的降陣?”吳仁荻冷笑著看了看已經距離不遠的十五層大樓,“進去就知道了。”

    我說道“你是說,那個擺下降陣的人還在十五層大樓裏。”

    吳仁荻點了點頭說“沒錯,也許他還能給我一點驚喜。”

    雖然已經料到要進那棟樓裏,但是現在經由吳仁荻的嘴裏說出來,難免還是有點緊張。過了一根煙的工夫,我們到了十五層大樓的正門口。

    樓裏停水停電已經十多年了,裏麵黑洞洞的。我和孫胖子硬著頭皮跟在吳仁荻的身後,進了大門就看見兩部並排的電梯,由於停電,電梯門大開著,早就失去了運人載貨的作用。

    電梯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道樓梯。應該是通過樓梯將十五層大樓分成了兩個區域。

    “走吧。”吳仁荻走向左邊的樓梯,我和孫胖子自然要緊跟著他。沒想到吳主任一迴頭說“我們分開走,你們倆走那邊的樓梯。”

    吳仁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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