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弓著腰來遷就這位部裏領導的親和動作。

    “我們這裏是小地方,能有什麽好吃的,也就是粉團、豆漿之類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各位領導的口味。”小警察笑著說道。

    孫胖子聽到有吃的就來了情緒,問“什麽粉團,好吃嗎?”

    “我們小地方的口味,不過還不錯,有鹹的,有甜的,值得嚐嚐。”

    孫胖子有點等不及了,接著問“那就別愣著了,快點走啊,地方遠不遠?”

    我有點看不下去了,說“大聖,你倒是在哪兒都不見外啊,我們是來辦公事的,沒有那麽多講究。吃的東西隨便湊合一口就行了。”

    孫胖子沒等說話,小警察先微笑著對我們說道“您別客氣,我來就是為幾位領導服務的,有什麽需要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嗬嗬。”孫胖子越看小警察越順眼,連連拍了他幾下肩膀說“小鬼,好好幹,有前途。”

    出了醫院的大門,小警察攔了輛出租車,正要上車時,他接了一個電話,之後苦著臉說道“各位領導不好意思,局裏的電話,所有警察都要放下手裏的活兒,上街巡邏。不過,那家粉團店出租車司機都知道,我就不陪各位領導了。”

    破軍已經坐進了車裏,聽到這話,打開車門對小警察說“要不先送你去警察局吧,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小警察搖了搖頭說“我們是兩個方向,不順路。我再打車就行了。”說著告訴了司機粉團店的地址,又搶先給了車錢,沒等我們客氣就轉身上了另外一輛出租車。

    我歎了口氣,對破軍說“用不用和局裏聯係一下,聽聽局裏的意思?”

    “不用吧。”孫胖子冷笑一聲說,“王副主任他們能解決,再說了,王副主任不會喜歡我們插手他們工作的。”

    破軍的意思也是傾向孫胖子,他說“有問題的話,王子恆會聯絡局裏的,我們不用太主動。”

    五六分鍾後,就到了小警察說的那家粉團店,可能還沒到吃早飯的時間,小店裏空空蕩蕩的,一個客人都沒有。

    小警察介紹得沒錯,粉團的味道很是不錯,光口味就有七八種,鹹的有鹹肉、火腿,甜的有豆沙、芝麻等等。孫胖子替我和破軍做主了,一種口味兩個,加上豆漿和鹹菜,足夠吃飽了。

    我們吃得正歡時,破軍的電話響了,是民調局的內號。破軍聽了沒幾句,他的眼睛就直了,緊接著嘴裏的豆漿全嗆了出

    來,咳嗽了一陣後,說道“別,別吃了,二室又出事了!”

    孫胖子剛把一個鹹肉粉團咽下去,問“不是有王副主任看著嗎?”

    我遞給破軍一杯水順順氣,他喝了之後咳嗽好了很多,答道“出事的就是王子恆,兩分鍾前,巡邏的警察發現他躺在一個居民樓的樓道裏。已經往醫院送了,現在二室的人都往醫院趕。”

    我和孫胖子頓時沒有了胃口,孫胖子把已經送到嘴邊的粉團又扔迴了盤子裏說“王子恆也成了植物人,那我們怎麽辦?”

    破軍說道“這次王子恆沒成植物人,發現他時,王子恆的四肢已經骨折,肋骨也斷了最少四根,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大量出血導致昏迷。”

    雖然我們三個對王子恆都沒什麽好印象,但現在聽到他的下場這麽慘,心裏難免有點黯然。

    孫胖子喃喃道“都打成這樣了,人還能要嗎?”

    我和破軍都沒理他的話頭,我對著破軍說道“局裏什麽意思?我們是繼續查下去,還是迴去,局裏再派人手?”

    破軍掏出一根香煙,點上抽了一口,說“我們原地待命,盡量別做刺激兇手的事情,局裏安排了主任級別的人馬,正往這兒趕。”

    孫胖子拿起破軍放在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上了火,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破軍吐出一個煙圈說“結賬走人。”

    還沒等出粉團店,就看見一輛警車停在門口,剛才分手的小警察從車裏跳了出來,和我們走了個對頭,他說“幸好我來得及時,各位領導還沒走,和你們一起來的王主任出事了。”

    孫胖子說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你還特意來通知我們?不是我說,小鬼,有眼力見兒。”

    小警察笑了笑說“我來不光是為了通知這件事,我們局長下了指示,為了確保各位領導的安全,每組領導的身邊都會安排一個配槍警察,你們也知道,最近我們麒麟市厄運不斷,我們局長再也受不了大的刺激了。”

    上了小警察的車,走了沒多久,就看見對麵大街上有四個熟人溜溜達達,正是二室的調查員。他們是從一室轉過去的,和破軍的關係不錯。這四個人的身邊也跟著一個警察,看來王子恆出事的消息他們也知道了。

    破軍讓小警察停了車,和他們打了個招唿。看見了破軍,那四人的表情才算好了一點。正要走過來的時候,四人好像同時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對著破軍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們把破軍笑毛了,破軍對著後視鏡照了照,還以為自己的臉上沾了什麽髒東西。

    髒東西沒有看見,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卻出現了。本來還笑得合不攏嘴的四人突然一翻白眼,同時癱倒在地。

    “出事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破軍,他打開車門,幾步跑到了四人的身邊,那四個哥們兒已經昏迷,破軍逐一號了他們的脈搏,又翻開他們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有什麽變化。

    破軍手腳麻利,等我和孫胖子過去時,他已經檢查完了,說“他們也是丟了一魂二魄。”

    兇手就在附近!我和孫胖子四處查看,破軍低聲道“別亂看!我們不是對手,現在別刺激他,等主任們到了再說。”

    我伸手摸槍,說“他就在附近,隻要能找到他,我就能解決問題。”

    破軍說道“辣子,別亂來,你看見他時,被解決的八成是你。”

    我的手已經摸到了槍柄,聽了破軍的話,又隻能慢慢鬆開。

    “那不是一般人。能轉眼之間就拘走四人的魂魄,郝文明都未必是他對手。”破軍看著倒在地上的四個人,咬牙說道。

    孫胖子說道“那他怎麽放過我們了,就對二室的人下手。”

    破軍抬起了頭,看了我和孫胖子一眼說“他可能覺得我們最弱,不值得他動手。”

    第三十二章吳仁荻到

    四個小時後,我、孫胖子和破軍離開了麒麟市,到了省會機場。二室剩下的幾個人在麒麟市警察局裏被保護了起來。

    民調局已經通知了破軍,第二撥的人馬正乘坐最早的航班趕來,由於麒麟市沒有機場,我們隻能坐四個小時的汽車,到省會機場接機。

    省警察廳給足了麵子,提供了五輛大切諾基還不算,還特意安排我們到停機坪接機。

    到得早了點,還有將近二十分鍾飛機才能降落。我們三個坐在大切諾基的車蓋子上,看著飛機起起落落。看得無聊了,孫胖子向破軍問道“大軍,你問清楚了嗎?哪個主任過來,是郝頭嗎?”

    破軍打了個哈欠,說“誰來郝頭也來不了,他在四川公幹,一時半會兒迴不來。我猜八成是歐陽偏左,再不就是洋鬼子雨果……”

    破軍說著,突然抬手指向天空中的一個白點,說“辣子,你眼神好,看看是不是咱們民調局的飛機。”

    我抬頭向白點看去,機翼上麵的標號是5

    81215——高胖子的生日。我說“沒錯,還真是民調局的專機。”

    破軍說道“民調局的飛機一直都是二室在用,來的八成是丘不老了。自己的孩子吃了虧,大人要出頭了。”

    又過了十分鍾後,飛機終於停穩,機艙門打開良久,登機梯上才走下來一個年輕男子。

    這人我看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可惜當時我沒注意到破軍的臉色已經變了)。他二十多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一身黑色的立領中山裝,手提著一個旅行袋。

    孫胖子和我一樣,正眯縫著眼睛盯著那個人看。八成他也是覺得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我和孫胖子還在瞎琢磨的時候,破軍已經向來人迎了過去,說“吳主任,沒想到你會過來。”說著將旅行袋接了過去。

    吳主任?吳仁荻?我和孫胖子麵麵相覷,仔細一看,要是染成白發,再穿一身白色風衣,不是吳仁荻還能是誰?

    “吳主任。”我和孫胖子同時向他打了個招唿,吳仁荻點點頭,算是迴禮了。

    除了吳仁荻,再沒有看見有人下來。不會就他一個吧?破軍也沒有問,倒是孫胖子沉不住氣了,“吳主任,就你一個人來的?”

    吳仁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以為我想來?屁大點事兒都忘不了我。”

    沒錯,我再一次確認,他就是白頭發吳仁荻。見過他也沒有幾次,但他說話卻一次比一次刻薄,光聽他說話時的語氣,就算閉上眼睛,也能馬上把他認出來。

    再一次進入麒麟市時,破軍向吳仁荻問道“吳主任,我們是先去事發現場,還是先去醫院看看昏迷的傷者?”

    吳仁荻不假思索地說道“先去醫院看看王子恆。”

    吳仁荻刻薄歸刻薄,對同事的情分還是有的。

    趕到醫院時,王副主任還躺在加護病房裏,他還沒有恢複意識。本來我還以為吳仁荻有什麽辦法能喚醒王子恆,出乎我意料的是,吳主任根本沒打算那麽幹。

    吳仁荻一不查看王子恆的傷勢,二也沒有打聽王副主任遇襲的經過,隻是掰開了王子恆的嘴(王子恆被發現時,就一直牙關緊閉,導入唿吸機時,主治醫生想盡了辦法都無法撬開他的嘴巴,最後隻能切開氣管,才勉強導入唿吸機)。

    吳仁荻隻是隨便一掰,王子恆的嘴巴就打開了。一縷黑色的氣體從他的嘴裏飄了出來,吳仁荻伸手一抓,竟然將這縷黑氣握

    在手中。我和孫胖子大氣都不敢喘,眼睜睜看著吳仁荻將這縷黑氣玩弄在掌中。

    破軍倒是有些經驗,在病房裏找出了一個驗尿用的塑料管遞給了吳仁荻。吳主任將黑氣塞進了塑料管裏,這還不算完,吳仁荻又將這個塑料管在王子恆的臉上滾來滾去,不到一分鍾,王子恆的耳朵、鼻孔、眼睛裏陸續飄出幾縷黑氣。

    這次不光是我和孫胖子,就連破軍都有些手忙腳亂。我們三個找遍了病房,才找到勉強能裝下這些黑氣的藥瓶、試管和塑料管。我抽空小聲向破軍問道“大軍,這黑氣是什麽?”破軍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向吳仁荻一努,“你還是問他吧。”

    看著吳仁荻收好了這些黑氣,我才對他問道“吳主任,這是什麽?怎麽會在王副主任的身體裏?”

    吳仁荻將裝著黑氣的容器放進自己的衣袋裏,才迴頭對我說道“是屍氣,王子恆這小子還算聰明,一早就鎖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打傷王子恆的人也不想要他的命,但是又拘不走王子恆的一魂二魄,就用屍氣汙了他的七竅,讓他處於昏迷狀態。”

    孫胖子插了一句“那麽說,隻要把屍氣放出來,王子恆就能醒了?”

    “沒那麽快。”吳仁荻又說道,“王子恆傷了後腦,沒個三五七天醒不了。”

    破軍看了一眼還躺在病床上的王子恆後,對吳仁荻說道“吳主任,我們現在怎麽辦?”

    吳仁荻打了個哈欠,說“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事兒了,先找個地方睡一會兒。剩下的事兒睡醒了再說。”

    經他這麽一說,我的困勁也上來了,我、孫胖子和破軍也是兩天一夜沒合眼了,到了麒麟市後,王子恆和二室的調查員一個接一個地出事,我們的神經一直都是緊繃繃的,還感不到困意,現在民調局的鎮局之寶也來了,我們的神經一鬆懈,困意馬上就來了。

    我們三個接二連三打著哈欠,吳仁荻看了看我們說“你們也不用熬鷹了,一起睡覺去吧。”

    一起睡覺?能不能別說得這麽曖昧。我也沒心思挑他的語病了,出了病房,找到那個保護我們的小警察,讓他就在醫院給我們安排了一間空病房,就說部裏的領導要休息了。

    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鍾,我就失去了意識,正昏昏沉沉的時候,就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對我說道“我說那個誰,起來吧,正主來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個人影站在我的身前。病房裏沒開燈,一時之間我沒有認出來那人是誰

    ,我問“你誰呀?”

    “自己起來看!”

    這聲音這麽耳熟,不用猜了,是吳仁荻。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一身黑衣的吳仁荻正盯著我。

    我苦笑了一聲,“吳主任,早啊。”

    吳仁荻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早?起來看看再說吧。”

    “看什麽?”我嘟囔著從病床上爬了起來,窗外麵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天也沒亮啊?看了一眼手表——半夜十一點半!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什麽意思嘛!大半夜把我叫起來,看樣子也不像出什麽事兒的樣子。你不是尿急找不到廁所吧?好吧,你是主任,我惹不起,我說“吳主任,衛生間出了門走到頭就是,不打擾你了,咱們明早見。”

    說完,我準備要再次爬上床時,猛地發現床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我驚得冷汗直冒,床上多了一個人,我竟然會沒有察覺。

    不會是差點打殘王子恆的那個人吧?想到這兒,我第一時間就躥到了吳仁荻的身後,指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悄聲向他問道“吳主任,你看見他了?”

    吳仁荻沒好氣地迴了一句“我眼沒瞎。”

    “他誰呀?大半夜上我的床什麽意思?”站在吳仁荻的身後,我的安全感頓時多了許多。

    “他是誰?你自己看看。”

    我大著膽子走到床頭,扒開了被子看清楚了那人的臉,嗯?這麽眼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鼻子、嘴巴、眼睛,越看越眼熟,靠!這不就是我自己嗎?

    我這是在做夢?一定是的,還沒睡醒,一直都是在做夢。我重新躺在了床的另一半,做夢都那麽真,就像在沙漠裏中了走魂香,看見了藍臉國王時的感覺。實在太真實了。

    既然是做夢,那就接著睡吧。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吳仁荻突然揪住了我的耳朵。“疼疼疼!吳主任,你先鬆手,掉了,耳朵掉了!”

    疼?我不是在做夢嗎,怎麽會有疼的感覺?要不是做夢的話,床上這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哥們兒是誰?

    “起來。”吳仁荻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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