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舢板上的一個呆頭呆腦的馬仔趴在船板上,頭幾乎貼著水麵,看著贏魚跟在船後遊來遊去。正當他看得起勁的時候,一雙慘白枯幹的手,無聲無息地伸出水麵。沒等馬仔反應過來,那雙手猛地揪住了他的衣服領子,一把將他拖入水中。

    “水下麵有怪物!”胖子舉槍對著還漂著浪花的水麵喊道。老王也看見了,喊道“戒備!水裏有東西!”

    剛才那一幕不是所有人都看見的,同船剩下的幾個馬仔還在東張西望的時候,兩條舢板周圍的水麵起了一陣漣漪,緊接著有十幾個黑影躍出水麵,閃電一樣跳上兩隻舢板。瘦小枯幹的身材,滿臉猙獰的相貌,媽的,不是活屍是什麽!不是說隻有三個活屍嗎?現在加上水裏的,三十個都不止!

    “噠噠噠噠噠”,一時間槍聲大作,活屍從四麵八方跳上舢板,零散的攻擊幾乎沒有任何作用。不過幾秒鍾的時間,旁邊的那隻舢板隻剩下老王、劉京生兩人,同船的幾個馬仔已經被活屍咬死後拖入水中,還搭上了張雲偉和李家棟。

    “你們快跳過來!”我衝著他倆大喊道。與此同時,白發男子手中的短劍捅進了一個活屍的肚子,順勢向下一劃,一副好像被風幹了的下水掉在舢板上,轉眼間活屍變成了死屍。沒等他拔出短劍,白發男子的左右同時跳上四五個活屍,白發男子一腳將其中一個活屍踹下水去,身子露出一個空當,被剩下四個活屍撞下水去。

    沒了白發男子坐鎮,我們這船人隻能靠自己了。這隻舢板上還能動的有李炎、宋二愣子和胖子,再加上我四人。好在船上還剩下兩個活屍,有了在暗室裏的經驗,我對準其中一個活屍的腦門就是一梭子。“噠噠噠”一陣之後,距離我最近的活屍被爆頭,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要命的腦汁。

    還有一個!我調轉槍口再射擊時,槍口卻發出嘎嘎的聲音。媽的,沒子彈了。宋二愣子和李炎的子彈打不到同一個點,活屍的頭上雖然火星四濺,卻起不到什麽實質作用。

    我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彈匣,舉槍瞄準,手指剛碰扳機,就看見一個肥碩的身影手持ak47噴出一串火舌,活屍的腦袋應聲而爆。還真是九十九步穿楊啊。

    沒了後患,我們幾個調轉槍口,向對麵舢板圍著老王和劉京生的幾個活屍一陣猛掃。胖子索性扔掉了ak47,換上了在岸邊撿到的雷明頓。

    “你們倆趴下!”胖子一聲大喝,連續拉動滑膛扣動扳機,“嘭!嘭!嘭!嘭!嘭!”接連就是五槍,由於兩船距

    離太近,散彈槍巨大的衝擊力將圍住老王他倆的幾個活屍打到了水潭裏。

    “別愣著了!過來啊。”胖子喊道。老王和劉京生同時向我們這邊的舢板上跳過來。兩人已經躍到了半空中,眼見就要跳到舢板,水裏突然竄出兩個活屍,在半空中直接將他兩人撲到了水中。他們勉強掙紮了幾下,就被拖入水底,一分鍾後,兩人殘缺不全的屍體浮了上來。

    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再開槍時,老王和劉京生已經栽到了水裏,子彈在水中威力大減,對活屍已經沒了威脅。

    一分鍾後,兩人殘缺不全的屍體浮了上來。眼睜睜看著戰友相繼犧牲,我的怒火在胸中翻騰卻找不著宣泄的通道。水麵上逐漸還有活屍聚集到一起,對著我們齜牙。

    猛然間,我想起了胖子還有點好東西,“把炸藥給我!”

    “幹什麽?”胖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十斤塑性炸藥,會炸到我們自己的。”

    “你廢什麽話!”我直接在胖子的包裏翻出了裝有塑性炸藥和雷管的透明防水袋。對著活屍成群的位置扔了出去。在炸藥入水的一刹那,我對準了雷管扣動了扳機。

    “轟!”一聲巨響,水麵上被炸起了四五米高的水柱,頭頂上不斷有鍾乳石落下。伴隨鍾乳石掉下來的,還有活屍的殘肢。

    爆炸的氣浪差點將我腳下的舢板掀翻。我和胖子四人拚命抓住舢板的船幫才沒有被甩下去。半分鍾後,舢板才平穩下來。

    “你不能分一半扔嗎?”胖子幾乎趴在舢板上,瞪著我說道。

    剛才炸藥出手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有一種和活屍同歸於盡的衝動。現在想想一陣後怕,我說“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來得及嗎!你給我說話的機會嗎!”胖子的五官已經糾結在一起了。

    “不是都沒死嗎?少說一句吧。”宋二愣子和李炎說話了,他倆的語氣明顯是在我這一邊,氣得胖子直哼哼卻無可奈何。

    李炎看著水麵低沉地說“把老王他們的遺體帶迴去吧。”

    我心裏一陣悲涼,和他們一起將老王他們四人的遺體打撈上船。再找白發男子的遺體,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算了,就這樣吧。我們四人商量了一下,一直向前走吧,應該離岸不遠了。

    第十一章重見天日

    舢板上的馬達在炸藥爆炸時崩壞了,找遍了舢板也沒有找到船槳。沒辦法,隻能將就用槍托當船槳劃船了。向

    前劃了沒幾步遠,一陣涼風順著脖子灌進我的後背,我打了個激靈,心頭頓時湧現一股不祥之感。

    身後的李炎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我迴頭望去,距離我們二十多米遠的水麵上有人正向我們這兒“走”來,他站在水麵上“行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在水麵上留下了一串漣漪。

    這人一身警察製服,雙手插在兜裏。表情略顯木訥,這個王八蛋化成灰我都認得,半天前我還給了他一包煙。

    “都告訴你們了,千萬別到死人潭這邊來,你們就是不聽。唉,現在後悔了吧?”老林唉聲歎氣地說道,仿佛眼前這一幕是他不想看見的。

    胖子小聲問我“他是哪個?你們認識?”

    “就是他把莫特和我們引進來的,應該就是白頭發說過的活屍後裔吧。”

    宋二愣子已經舉槍對準了老林的腦袋,說“你別假惺惺的!這不是你安排好的嗎?”

    “你錯了。”老林歎了口氣,“開始我真沒想過要害你們,我的目標隻是莫特一夥人,他們販毒害人,把他們送進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胖子一聽怒喝道“那孫爺我呢?我他媽招誰惹誰了,憑什麽拉上我墊背!”

    老林冷冷地說“哪個廟裏沒有屈死的鬼?行大事不拘小節。再說了,你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我實在忍不住胸中的怒氣,怒斥道“那老王呢?還有我死在這兒的戰友呢?他們怎麽算?”

    老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是他們的命不好,我沒想到你們能進那道死門。唉,都是天意吧,進來了就不能活著出去,你們還是認命吧。”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對我們說的,先下手為強,李炎早就按捺不住了,說“和他廢什麽話!動手!”說罷,我們四人同時對著老林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一梭子子彈打完,老林還站在原地。嗯,原來水麵上的他和活屍不同,他受到槍擊之後沒有任何反應,子彈百分之百打中了他,卻沒有任何效果。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子彈仿佛穿過了他的身體,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你們這是何苦呢?”老林歎著氣搖搖頭,“既然你們進來了,知道了這裏的秘密,就不可能活著出去了。認命吧,都是天……”

    老林話說了一半全身突然僵住,就像突然間看見了活鬼一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的方向,“不,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你掉進水裏,有巫祖庇佑,你不可能逃出來!”

    胖子很是費解地說“他抽什麽瘋,你們誰掉水裏了?”這胖貨反應太遲鈍了,我懶得理他,轉頭向後望去,一個白花花的人影手提著一團東西正站在我們身後的水麵上,這人從頭白到腳,不是剛才墜落水中的白發男子還能是誰。

    “巫祖?”白發男子一聲冷笑,“也就是你們這些夜郎自大的滇人還拿他當迴事兒。喏,你們的巫祖還給你!”說完將手中的那一團東西拋到了老林的麵前。不知白發男子施了什麽手段,那一團東西竟浮在水麵上,沒有下沉。

    “巫祖!”老林看清了這團東西是一個人的上半截身子,身子上麵的腦袋跟個血葫蘆似的,兩個眼眶空洞洞的,眼球已經被人挖走。

    看見這半截身子後,老林有點歇斯底裏,“不可能,我了解你,你的本事不可能殺掉巫祖,這是你的障眼法,是不是!”

    “了解我?就憑你?”白發男子向老林慢悠悠走去,邊走邊說道“你知道的隻是我想讓你知道的。當年我的話你應該沒忘,欺我者,我必以十倍報之,現在穴眼破了,巫祖死了,好像就差你了。反正你活了這麽多年,大半的本事都是我教你的,現在該還了。”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好像聽出了一個大概,老林應該很早以前就認識白發男子了,而且還陷害過他,現在白發男子迴來報仇了,老林安排了那個什麽巫祖來對付他,剛才活屍的伏擊應該是衝著他去的,老王,你們死得有點不值啊。

    白發男子一步一步地向老林走去,剛才大殿裏對活屍的一幕又出現了,老林渾身直顫,像是被人抽了筋,身子一倒,整個人掉進水裏。在他落水的一瞬間,白發男子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揪住了老林的頭發,將他從水中提了出來。

    老林已經沒有辦法在水中站立,他半截身子泡在水中,一雙死魚眼無神地看著白發男子,嘴角一陣抽動,似乎是用盡了全力才能說出話來“你放過我,我知道一個秘密,當年你給我的丹藥,我分了一半給了另一個人,他吃了也沒死,我們三個人是同樣的體質。”

    白發男子的瞳孔一陣緊縮,盯著老林沒有言語。老林看出有緩,接著說道“當年你也說了,我吃了你給的丹藥,效果很差。我是疑心那顆丹藥有毒,才分了半顆讓人試毒,結果我們倆都活了下來,他是誰,在哪兒生活,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現在殺了我,就再也找不到那個人了。”

    白發男子還是一言不發,毒蛇一樣的眼神對視著老林的目光,似乎是想從他的眼神裏找出什麽

    破綻。事到如今,老林也豁出去了,“你饒了我,我就告訴你他的下落。然後我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不會出頭。饒了我吧。”

    白發男子好像有點心動,說“如果你騙我呢?”

    老林說道“我向苗族曆代巫祖起誓,如果今天我林火騙了吳勉,死後靈魂化為血汙,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我心中一動,原來這個白頭發的叫做吳勉。

    可能感覺到這個毒誓有些分量,白發男子吳勉點點頭,“好了,你說吧。”老林有點不放心地問“你饒我了?”

    “饒了,你說吧”

    吳勉低下頭,老林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吐出幾個字。吳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還有什麽事瞞我嗎?”老林連連搖頭道“沒了,就這一件事。”吳勉點點頭,揪著老林的頭發,將他拖到載著我的舢板前。掏出一把手槍遞給我“你來,開槍打死他。”

    又來這一套?剛才是“給你機會”,現在是“我饒了你”。他承諾的事就沒有好結果。

    “你說過饒了我的!”老林瞪大眼睛看著吳勉,“你不能說了不算!你可是……”

    “閉嘴!”吳勉一聲斷喝,“我隻說了我不殺你,別人殺不殺你,管我什麽事?動手!”

    我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一顆子彈毫無懸念地穿過了老林的眉心,一股血箭噴了出來,老林身子向後一仰,當場氣絕身亡。剛才上百顆步槍子彈都無法傷到他,現在一顆小小的手槍子彈就要了老林的命。

    這是什麽槍?老林死了,我的注意力才轉移到槍上。粗看上去也就是一把普通的九二式軍用手槍,隻是分量有些不對,偏沉了一點,再仔細看,槍身上密密麻麻雕刻著很多花紋,嗯?怎麽越看越像符文?

    “我靠,死屍冒煙了。”胖子一聲驚唿,我抬頭看去,老林眉心處的彈孔冒出一股濃煙,緊接著,他的眼睛、嘴巴、鼻孔加上彈孔一起開始著火,吳勉鬆開抓著死屍頭發的手,老林的屍體沉入水中,火焰已經布滿他的全身,詭異的是這團火焰遇水竟然不滅,一團火光在水中慢慢下沉,直到墜落水底看不見為止。

    我順手將手槍別在褲腰帶上,聽見吳勉對我們幾個說道“你們一直往前走,見到亮光就能出去了。”胖子說道“你到底是誰?出去了我們也得有個交代。要不今天的事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

    吳勉看了一眼胖子,說“我給了交代就會有人信嗎?你們出去以後自然會有人教你們怎麽說的。”說完又

    伸出手掌擺在我的麵前,“拿來。”

    我掏出一根香煙遞了過去,“不是什麽好煙,湊合抽吧。”

    吳勉白了我一眼,“別裝糊塗,把槍還我。”我作出恍然大悟狀,“你看我這記性,習慣了,開完槍就收起來了。”說著依依不舍地將那把九二式還給了吳勉。

    他收起了槍,不再理會我們,轉身向來的方向走去。宋二愣子向吳勉喊道“你去哪兒?出口在對麵。”吳勉沒有迴頭,邊走邊說道“我的事還沒完,你們一直往前走,再有二十多分鍾就能出去了。”

    正和吳勉說的一樣,二十分鍾後,我們看到了亮光,水流突然變得很急,不用我們劃船,舢板自己順著水流一路順行。又過了幾分鍾,前麵的亮光越來越大。水流的嘈雜聲也越來越大。

    胖子抱著他的ak47坐在舢板上,側著耳朵說道“這是什麽聲音,嘩嘩的,怎麽那麽耳熟?”他的話提醒了我,我說“前麵是瀑布!我們在大山的肚子裏繞了一圈,現在要從瀑布上麵掉下去了!”

    宋二愣子沒反應過來,問“瀑布,那怎麽了?”

    我急道“怎麽啦?跳船啦!”可惜還是晚了一拍。眼前突然一陣大亮,舢板連同我們四個人一起從上自下華麗地栽了下去。

    準確地說,我們並不是從瀑布最頂部掉下來的,溶洞的出口隱藏在瀑布水流最急的部位,有水簾的遮擋,在外部很難發現這個隱藏的洞口。

    好在前一個禮拜有兩次武裝渡水的訓練,有上百次的訓練墊底,這個小水潭還不至於淹死我們幾個(胖子除外,當時已經顧不上他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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