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我哥出國,我幫你買票,然後你說去送他,到時候借著這機會走】


    她拇指摩挲著屏幕表麵。


    出國。


    蘇沐晨要走這件事,一點都沒和她透露過……


    “我去送送他吧。”


    走之前的前一天晚上,紀文天來到她的房間,把一張卡塞到她枕頭下,然後悄悄出去。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來,精心打扮一番後發現蘇沐晨坐在家裏的大廳和爸媽聊天。


    頭發又長了一點,穿著橘色棋盤格子的lv拉菲草風衣,看起來意氣風發還帶著點獨有的騷。


    瞧見紀繁星下來,蘇沐晨起身。


    “走了啊紀叔叔瑜阿姨,別想我~”


    兩人無話的上車,外麵還飄著細碎的雪花,這個冬天好像一直在下雪,冷得人心都跟著顫。


    “一會兒到那邊拐角我給你放下,你自己打車去機場。”


    紀繁星端坐在那,微微抬眸看向手掌拄著下巴,掩住嘴的男人,小聲道。


    “你……不也去機場麽?”


    “兩邊,不順路。”


    手在衣服上摳了幾下,她又湊過去一點。“你要去哪啊?什麽時候迴。”


    “不迴了。”


    明明暖風開的挺足,空氣卻和外麵一般冷卻弄得鼻腔發酸。


    “我……”


    “下去吧。”


    蘇沐晨理了下袖口,沒有給她多餘的眼神,司機下去幫她打開車門,她遲疑一會兒,明白這就是逐客令。


    望著手裏的機票,紀繁星站在雪天裏打車,坐上車後總有種不真實感,蘇沐晨好像從未認識過她一樣。


    蘇沐晨坐在偌大的機場候機廳,附近空空如也。


    因為雪天很多飛機都開始停飛或者晚點,他靜靜的坐在那,旁邊是跟隨的其他蘇家人和顧清玄。


    顧清玄看看手表,已經過去兩小時,現在雪已經停下……


    “爺,咱們走麽?”


    蘇沐晨隻是垂眸看著手裏的煙盒,沒說話。


    “還要再等麽?”


    ……他目光移向外麵已經開始起飛的飛機。


    估計她的飛機也能起飛了。


    他在期待什麽呢?又或者說,他怎麽能指望?


    “走吧。”


    蘇沐晨拍拍風衣,迴身仔細的掃視一圈整個候機廳,帶著人跨步向登機口走去。


    紀繁星在機場裏狂奔,上氣不接下氣,因為機場裏麵有不少的人,讓她穿梭起來有點困難。


    “蘇沐晨!蘇沐晨!”


    遠遠的看著那個男人要消失在登機口,她撞翻一個行李車跑過去。


    明知道那個距離她可能喊對方也不一定聽得到,還是聲嘶力竭的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


    “崽崽!”


    “崽崽!”


    “蘇沐晨……”


    喉間那股苦澀綻開,蔓延至全身,一直到他消失,那個身影始終沒有停留一下,也沒有迴頭。


    紀繁星站在登機口外嘴唇顫抖,眼淚啪嗒啪嗒的砸落下來,痛苦酸澀的情緒在胸口蔓延,如鯁在喉。


    好像以前無論什麽情況隻要自己喊他,他都會迴頭。


    明明她已經提早掉頭向這邊來,卻依舊沒有趕上……


    他們之間最後隻剩下許多個小時後的到了二字。


    紀繁星打了半天的字,最後全都刪掉。


    時光凝結成窗上恣意綻放的冰花最後隨著春的到來慢慢消散融化。


    指尖在鍵盤上敲得劈啪作響最後停下。


    又失敗了。


    這次的係統和芯片搭合時總會在測試階段出現問題,她們已經修改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出很好的結果。


    深夜一個人坐在實驗室,看著藍色的屏幕,紀繁星有些煩躁的打開一瓶啤酒。


    現在她在實驗室熬夜根本不敢一個人迴,會選擇直接睡在這,明天再假裝自己來的很早。


    微醺且帶著一絲木訥的劃動手機屏幕,鬼使神差的撥過去一個電話。


    她聽著規律的嘟嘟聲,趴在那盯著測試機繼續運轉,扯出一抹傻笑。


    眼皮越來越沉,握著手機的手指慢慢卸力,嘟嘟聲的突然中斷給她嚇一跳。


    “喂。”


    熟悉的聲音在黑夜中炸開,帶著一絲的疲憊和不耐煩,紀繁星本來已經散去的瞳孔突然聚光。


    電話那邊的蘇沐晨躺在手術台上,望著有點晃眼的手術燈,旁邊的護士給他舉著手機,其他大夫則有條不紊的給他做手術取子彈。


    他努力讓自己說話正常些。“說。”


    確認是蘇沐晨後紀繁星突然有種小孩子見到家長那種委屈,眼淚突然衝出眼眶。


    長期積鬱在心中的那些煩悶被她一股腦的脫出,一邊講一邊喝,到後麵她講的舌頭都大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你還在聽麽……”她扒著手機,已經醉的神誌不清,看著上麵默默讀秒計時的時間。


    “嗯。”


    “實驗室好黑。”她抹抹眼淚。“隻有我自己。”


    “我好困啊……”


    “可我不敢迴去……”


    “睡吧。”蘇沐晨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我陪你。”


    第二天她起來時旁邊隻有咕嚕嚕的啤酒瓶和沒電關機的手機。


    日子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去,紀繁星畢業後放棄了去研究院的機會,成了周宰澤的助理。


    他現在成了娛樂圈的當紅頂流之一,新戲也逐漸接近尾聲。


    京城的雪如鵝毛般被寒風卷落,紀繁星畫著圈踩在沒到腳踝的雪中,手裏的酒瓶砸落在地。


    她撲進一個電話亭,靠坐在地上一遍遍的撥著號碼,被掛斷五六次後依舊不放棄的繼續。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終於不是忙音。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啊!生日快樂……”


    紀繁星剛一接通就抓著電話不停的重複起來,那邊並沒有人說話,她唿出一口涼氣,望向風雪肆虐空無一人的街道。


    “京城下雪了,你那邊呢?哦……國外有這麽大的雪麽?”


    她伸手抹抹玻璃,一直沒有得到迴複,開始唱起不著調的生日歌,還時不時打個酒嗝。


    “生日快樂啊崽崽……冬天的崽崽……”


    聽筒隨著垂下的手懸落在半空,電話亭的門被打開,蘇沐晨黑色的大衣上沾滿冰花,蹲下看著那張熟睡且帶著熏醉紅暈的臉龐。


    他掛斷電話,手懸在她鼻尖前最後還是收迴來,小心翼翼的將人抱起。


    紀繁星倏然睜眼抬頭盯著他,把蘇沐晨嚇得定在那,緊張的吞咽一下。


    “又夢見你了啊。”紀繁星自然的靠在他懷中,安恬的合上眼。


    “好像隻能在夢裏見到你。每次你都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你變成什麽樣了……”


    “沒有陪你過生日的第四年。”紀繁星一直閉著眼喃喃自語,蘇沐晨摘下自己的圍脖把她裹嚴實一點,踩著風雪默默往車的方向走。


    “不過崽崽大概不需要我陪吧,你身邊的人太多啦,不缺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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