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女兒啊,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沒精神?是不是生病了啊?”蘭炎鬆像往常一樣過府傳達聖旨,順道探望女兒。


    可怎麽才幾天不見,女兒就瘦了一圈,而且今日風和日麗的,照她的性子早該衝上草坪翻滾了,居然還躺在床上發呆?


    “沒有,我好得很。”蘭禮秋無精打采的說,一點說服力也沒又。


    “是嗎?阿葛呢?你那頭寵獸怎麽不見了?”銀狼很少離開她身邊,真難得今天竟然沒見到它繞在主人身邊轉。


    “它受……受風寒了,我要它休息去了。”她原想說它受傷了,繼而又想,知道她差點被虜的人不多,爹也不摘掉,這會她人已經平安迴來,就別再說出來讓爹嚇出一身冷汗了。


    “哦,你八成是少了阿葛陪你完,這才會整個無勁的躺在床上……??對了,該不是害喜了吧?”他腦袋一轉,拍手大笑。


    “害喜?呃……算是吧。”她尷尬的說。


    事實上,懷孕兩個月,她還沒嚐過害喜的滋味,人家說吃東西會吐,或者食不下咽什麽的,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這個狀況,不過偶爾小腹會感到悶悶的到是真的,但這應該沒什麽大礙。


    之所以憔悴,她很清楚知道這是跟丈夫對她冷淡態度有關,是夫君讓她悶得沒有食欲,心情黑壓壓的什麽也不想做,才會成天窩在床上歎氣。


    “太好了,你做了娘也好,最好改改你好動的德行,乖乖躺著,這樣才像個配的上國師的大家閨秀。”蘭炎鬆趁機說。


    “爹,大家都說你女兒配不上夫君,我真配不上嗎?”她突然怏怏不樂的問出這句。


    “呃?女兒你怎麽--”難得瞧見女兒沒自信的模樣,他嚇了一跳。“誰說配不上,你可是我蘭炎鬆的掌上明珠,金枝玉葉,誰要敢說你配不上女婿,爹就跟他拚了!”畢竟疼女兒,他馬上改口表示支持。


    “謝謝爹。”她突然傾身抱住父親,鼻頭也跟著紅紅的。


    “女兒,你老是說,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瞧見她反常的舉止,蘭炎鬆一愣後立刻反問。


    蘭禮秋吸了吸鼻子。“沒又,一點事也沒又!”還是別讓爹操心的好。


    “沒有?睜眼說瞎話吧!是不是女婿待你不好?”他隨口問,雖然不太可能,女婿待她好的沒話說,比他還寵她,連他瞧了都要搖頭。


    “他……”想著這幾日的種種,蘭禮秋不禁失神。


    見狀,蘭炎鬆嚇了一跳。“他真待你不好?!”


    “沒有啦,夫君待我跟從前一樣好,隻是……”


    “隻是什麽?”不會兩夫妻真出了什麽事吧?


    “隻是好像女兒做錯了什麽,夫君都沒迴房……”


    “什麽,他都沒跟你同房?!”他老眼登時凸瞪。


    她重重的垂下小臉來。不想讓爹擔心的,偏又忍不住說了出來,唉,自己到底怎麽了?


    見她衣服懊惱的樣子,他扯著長須。“這個……我知道了!


    一定是女婿知道你有孕怕傷了你所以才沒迴房,你不用想太多。”


    是了,女婿體貼是出了名的,定是這個原因才沒碰女兒。


    “不是,我……根本還沒告訴他我又孕……”


    “啊?還沒說?!你該不會是賭氣天日在壽誕當日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所以鬧脾氣故意不提了”他馬上數落。


    女婿當日的話他也壓根不信,女婿平日將女兒寵上天,怎可能不愛呢?這事不隻他不信,恐怕全東霖國的人也都不信,女兒不會是傻得當真了吧?


    “我沒有鬧脾氣不說,隻是沒又機會嘛。”她歎氣。


    連著出事,再加上夫君的冷淡疏離,讓她一直沒機會說,所以至今她有孕的事府裏還沒人知曉呢。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麽會沒有機會呢,機會是人創造的,再說,這事件大喜事,什麽時候都能說,而且說了保證普天同慶,就算女婿惱你什麽,也會因為這孩子一筆勾消的!”


    “因為孩子一筆勾消?”蘭禮秋眼睛一亮。“真的?”


    “爹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嗯!”她一掃萎靡,精神又來,匆匆的下床,套上繡鞋。


    “爹,女兒沒空陪你了,下迴再聊吧!”話未完,花衫已經消失在他麵前。


    蘭炎鬆沒轍的搖著頭。當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喔,一顆心就隻知道在自己男人身上,也不想想他才是生出她的人哪!


    男子,白冠束發,麵容端斂,高瘦的身軀在碧水橋上,徐風飄揚著衣襟,誘出仙骨風采。


    女子,姿態婀娜,容貌豔麗,纖細的身段站在男人身旁,好似神仙眷屬。


    “這女人與你已緣盡,你該盡快要她離開才是。”諸明明道。


    “會的,她不久之後就會離開。”望向天空燦爛的紅日,這抹日陽就像那小家夥一樣,讓人暖洋洋的,任誰見了都想親近,甚至就連不笑也陽光四射得令人難忘。


    隻是往後,他也隻能親近紅日了。


    “我不信,你總是拖著,沒真狠下心來過!”諸明明不滿的低咆。


    他歎了口氣。“那是因為她不相信我說的。”


    “她不信,你就說到讓她信啊!”


    “這樣太傷人了。”


    幾番思量,他終究仍是不願對秋兒說出事實,可為的是什麽,終究卻也不明白。


    “可是你你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還是我去說?”深感到威脅,她積極的想趕走那女人。


    諸天日麵容一板。“我不許你去見她!”


    “不許?”他從沒有這麽嚴厲的限製過她什麽……


    “我說過,秋兒的事我會解決,不許你或爹插手!”


    當初他將她帶入這場渾水中,如今也該由他結束她的惡夢。


    “可是你因為這女人變得優柔寡斷,難道自己都無所覺嗎?”


    “有嗎……”他轉過身,麵對粼粼池麵,有些恍惚。


    “有!你有!”諸明明由他身後激動的抱住他。


    他一震,正想推開,但聽聞那聲聲幽怨的啜泣,心一軟,又縮迴手。


    “天日,爹好不容易願意隨咱們的心意,你為什麽反而變得這麽不積極,你傷了我的心了。”她哭訴著。


    聽著這聲聲泣訴,諸天日閉上眼,深沉的疲累湧上。


    年幼時他便頂著神人身份,每人都用敬畏的神情看他,身邊無人敢靠近,唯有這個妹妹,天天與他朝夕相處,他的四周隻有她,自然而然與她越來越親近,親近到以為兩人發展出天地不容的感情。直到……。


    “明明,抱歉,我不是又心的,但是我對你的感情並非是愛情--”


    “並非是愛情?”諸明明渾身一僵。


    “我其實--”


    “夠,夠了,你別再說了,是不是因為我逼你逼得太急?!


    你一向不是硬心腸的人,做不來對那女人狠絕的事,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好了,好了,我暫且不逼你--呃,對了,忘了告訴你,爹前日摔了一跤,跌傷腳踝,不太能走動。”她心慌他剛才所說的話,不敢再聽下去,趕緊岔開話題。


    “爹跌跤了,怎麽都沒人告訴我呢?”諸天日臉色一變,不再繼續剛才未完的話。


    “是爹不讓人來報的,他說你夠多煩心事了,別再給你添愁。”她勉強擠出笑安撫。


    “爹他--唉!”他無奈地重歎。


    “我想這一跤讓爹發現自己真是老了,所以希望能盡快見你獲得幸福。”她小心的睇視著他。


    諸天日蹙了眉。


    “爹還說欠你最多,如果可以從頭來過,他不會逼你做這個神人……”


    “別說了,這事我不怪爹,這本來就是我的命。”


    “但爹不這麽認為,是他將你獻給朝廷,當年若將你的碧眼藏起,世人也就不會篤信你的傳說。”碧色眼眸世間少有,在東霖國象征天神降臨,再加上他一身國人的氣質,總讓人信服他真是神人降世。


    “而且爹若不讓你從小為陛下獻計預言,你還可以當個平凡人,毋需日日夜夜過著幫人預言的痛苦日子。”這是謊言哪,若非眾人對他根深蒂固的信任,加上他之後的布局與善後,他的預言如何能成真?


    他總是用預言讓眾人認真的去達成目標,讓預言成真,也讓他的謊言變成真話,但歡顏也許有被拆穿的一天,拆穿後他就用更多的謊來圓,他得激勵所有人相信他的謊話,再繼續讓他的謊成真。


    長期這麽做,壓力又多打,沒有人可以想像,而他隻能自己默默的承受,她心疼他,所以陪伴他,也因而瘋狂的愛慕他,但可悲的是,他們是兄妹……


    這個身份曾讓她怨恨得幾度想了卻生命,但他數次救了她,沒讓她死去,並且承諾這輩子不管兩人是以何種身份相處,都絕對不離棄她。


    原本得知兩人情愫而震怒的爹,在見到他對她的情深意重後,這才軟化態度的接受事實,並且開出條件,要他先與別的女人成親,隻要生下健康的繼承人,就讓兩人在一起。


    所以他娶了蘭禮秋,但三年過去了,她也苦等了三年,那女人卻沒能為他生下一男半女,徹底浪費他們所犧牲的三年時光。


    “爹說姻緣是終身的事,他已讓你苦了三年,該夠了,這迴讓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再娶,或者就直接與我在一起。”諸明明越說越臉紅,一是為自己的謊言臉紅,因為爹不可能要他不生下子嗣就與她在一起,但她又私心期望著他能為她不顧一切的爭取相守。


    “不。”他搖了首。


    她一愣,“不?”


    “明明,你我都知道,爹多堅持要我給他一個娃兒,他不可能說這種話的,而且,就算爹真的允了你什麽,我們也是不可能的,我清楚的知道,你是我妹妹,我無法對妹妹產生任何情愫。”


    他終於說出自成親後便益發明白的領悟。


    “不!我不想隻做你妹妹,我--”


    “夠了,你真想亂倫嗎?!”


    “別用那麽可怕的字眼!你是神人,隻要是你做的事,說的話,不會又人質疑的,你隻消說我們是命定愛侶,天命如此,不會有人說上一句話的!”


    盯著她絕美的容顏和堅決的眼眸,一時間,諸天日竟說不出話了。


    “天日,今後你若再說出這種傷我心的話,我、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她又以死威脅他!他皺起濃眉,頭一次感到厭煩。


    “天日,我求你,別離棄我,我隻又你了。”她抱著他喃喃低訴。


    不遠處的草叢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睜著。


    諸天日無奈的抬首,恰巧裝進那雙震愕的眼底,兩人視線交擊的一瞬,黑眸的主人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到第三步後,才轉身狂奔。


    秋兒,我說的是真的,我並不愛你。


    壽誕那日他這樣說,她不信,不信的!


    但誰能告訴她,方才所聽到的對話,見到的情景是什麽?


    蘭禮秋兩片紅唇抿得死緊,雙拳緊握到發疼。


    這不是事實,不是,怎麽可能是呢?!


    她全身控製不住的發顫,伸出手心,一片冷汗。


    一滴淚終於忍不住滴進掌心中,仿佛沸騰滾燙般,幾乎燙傷她的掌心。


    “秋兒。”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就在她身旁響起。


    她猛然抬首,望向那一雙漂亮的碧瞳,眼神逐漸變得茫然。


    這是她熟悉的那個夫君嗎?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火紅的眼淚,眸色轉深。“秋兒,我有話對你說。”


    此刻蘭禮秋隻覺得全身冰涼,張嘴想要他什麽都別說,可是喉嚨卻像打了死結一樣,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


    “剛才我與明明--”


    “別!別,別說了。”她總算吐出聲音,卻幹澀到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他闔上門,定定的凝望她,直到良久後才伸出手掌,輕撫上她帶淚的臉龐。“秋兒,我對不起你。”


    她的淚依然使他的心發燙糾結,可他必須忍住,他曉得,再怎麽憐惜,時限一到,也該放手的。


    這話無情至極,幾乎足以殺了她。“若沒有做錯,為什麽要對我說對不起?”他道歉表示與諸明明真有什麽,她顫抖得搖頭,不像接受他的道歉。


    “有,我有錯,錯了三年,請你原諒我。”


    揪著心,聽著她拒絕應聲。


    “我並不愛你,這是我的真心話。”他痛到不行的心就是說真話的證明。


    蘭禮秋俏臉瞬間煞白。


    真,心,話?


    “你是說,成親至今,你從沒愛過我,這是真心話?”水汪汪的大眼盛滿了恐懼。


    “對,這三年我唯一對你說的真話就是這句,我沒有愛上你。”他狠下心,雙手握拳,牙咬得死緊。


    “這一切是謊言吧……你同我開玩笑的吧?”她想笑著問,卻連勾動嘴角也無法做到。


    諸天日緩緩搖著頭。


    她錯愕的腳一軟,扶著桌案喘息。“不是玩笑……所以……


    說好要一起白頭到老,也不算數?”


    他隻是靜靜看著她,很抱歉,很抱歉的看著。


    蘭禮秋再也站不住,軟癱在椅子上。“那麽……那日天台上你不顧一切的躍下救我又怎麽說?也是作戲?”


    不,那是真心,他是真的被她嚇破了膽,相處那麽久,沒有愛情也有親情,他怎麽會讓她遭遇不測?


    而這些話他不能也不該說,說了隻會讓她更想留下,或者讓她錯以為這就是愛情,但不是這樣的,他對她,隻有愧疚和疼惜,應該隻有如此而已……


    得不到迴應,蘭禮秋心一涼,再問:“你……曾說過,當我下迴再牙疼時,你會陪我盯著大夫,不準他幫我拔牙,這也是隨口說說?”


    他露出一抹酸楚的笑容。


    “那……當你抱著我,唿喊我的名字,其中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闔上眼眸,不敢瞧她心魂俱震的臉龐。“……沒有。”


    蘭禮秋捧著胸,痛徹心肺。這一切都是夢吧?快醒來!快醒來就沒事了……


    “秋兒,你離開吧。”不忍見她哀慟欲絕的模樣,他忍著濃濃揮之下去的罪惡感說。


    他要趕她走?!是啊,怎麽會是夢呢?有他在,她從不作夢的!


    “是因為明明嗎?是嗎?”憤怒讓她悲切的質問。


    麵對眼前那雙總盈盈含笑的眸子,此刻卻仿佛燃著噬人的烈焰,這樣的眼,讓諸天日心痛得難以忍受。“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誠如你在池邊所見到的,我與明明確實不尋常。”今日他打算和盤托出一切,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


    蘭禮秋整個人呆住了。他連嚐試否認都沒有,就承認了!


    她唿吸急促起來。“她是你妹妹啊!”


    “我知道--”


    “知道你還--”她咬著唇說不下去,淚在眼眶裏不斷打轉,她忍著不讓淚水潰堤。“你們是因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所以你才娶我的,是這樣的嗎?”


    “當初娶你確實如此。不過娶了你之後,很多事情便改變了。”


    “改變什麽呢?可有改變讓你愛上我?!”


    沒想到她幸福的婚姻裏竟然藏著這麽殘酷的事,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


    她什麽也不是,她成了諸明明的替代品,這三年她得到的隻是一具思念妹妹男人的軀體,那麽抱著她時,唿喊她名字時,他內心想的究竟是誰?!


    她屈辱的痛苦起來。


    “秋兒……”見她如此激動,諸天日有些慌了,想上前摟住她,但瞧著她顫抖的雙肩,罪惡感再次侵襲,他頹然的放下雙臂,隻能憂心地垂視著哭泣的她。


    “你們不能在一起,世俗不會接收的,這樣,你為什麽還要趕我走?”她忍不住抹淚,傷心欲絕的再問。


    他沉默地不願再說,就怕她真會承受不了而崩潰。


    “說啊,難道我離開,你們就能在一起嗎?”她激切地揪著他的衣襟逼問。


    “不,就算你離開,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在她的逼視下,他表明。


    她瞪著他。“是因為我的關係嗎?你怕就這麽跟明明在一起會過度刺激我?”她淒苦地笑了。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我並沒有愛上她,所以不會與她在一起。”他凝視她,認真的說。


    可蘭禮秋卻搖了搖頭。


    “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楚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了……”她哭笑的模樣叫人心疼,“你既不愛她也不愛我,所以要我們都走,是這樣的嗎?”受盡打擊後,她失神的問。


    “秋兒……”


    “是這樣的嗎?”她低喃。


    “是……我對不起你……”


    身軀軟軟滑下木椅,她跌坐地上,茫茫然的,聽不清楚他的迴答了。


    白雲底下,蘭禮秋枕在夫君腿上,數著天上到底有幾朵白雲。


    “數不清的,小傻瓜!”諸天日要她別做白天工。


    “我知道數不清,但就是喜歡數。”


    “嗯?”他疑惑的望著她。


    “就像我計算不出夫君到底又多喜愛我,但我還是每天計較,你是否在今天又多喜歡我一點,這就是生活樂趣。”她嗬嗬笑。


    他清俊的臉龐漾著苦笑。“你的樂趣還真折騰人。”


    “折騰人?嘿嘿,就算折騰人也是甜蜜的折騰吧,你不喜歡嗎?”她痞痞的仰頭問。


    “喜歡,很喜歡,真的很喜歡。”他笑眸淡淡柔柔,直透人心。


    “這就對了,所以我要繼續傻下去,傻傻的數雲,傻傻的計算你愛我到底有多深!”


    “可是太傻會讓人家笑話的,你可別傻過頭才好。”說這話時,他有著語重心長的表情。


    這教她皺了眉。“夫君嫌我看起來傻唿唿?”


    “我不是嫌,是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隻要你繼續愛我,讓我數到眼花繚亂,那就沒什麽好擔心了。”她朝他拋了個逗趣的媚眼。


    “是啊,如果是這樣,就沒什麽好擔心了……”


    望著白雲朵朵的天空,蘭禮秋很難相信從前兩人在草地上的對話都是謊言。


    “蘇子兵,你也認為我該離開是嗎?”


    國師府內種滿楓樹,秋天已至,楓葉嫣紅似火,煞是美麗動人。


    蘭禮秋隻是單薄的長衫立於院內,與蘇子兵並肩而立。


    “是的。”他沒有修飾就迴答。


    她笑,心不受控地絞了一下。“真直接。”


    “夫人,對不起,我隻是為公子好,我想你能離開,對你自己也是好的。”


    “那是因為你認為夫君不可能愛上我,我留下也是痛苦,不如離去對吧?”


    “……嗯。”


    事實上,這及年的相處下來,他是真心喜歡這個主母,隻可惜她沒能為公子生下一男半女,若能夠,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倘若我說不走呢?”


    他微愕的轉頭看她。“你願意留下來?即使公子根本不愛你?”


    “是的,即使他不愛我,但我還是愛著他的,而且他也親口對我說過,他並不愛明明,既然他心裏沒有別人,為什麽不能愛上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是嗎?”


    “你……”受到打擊她竟然沒有退縮,還說出要留下讓公子愛上她的話,這人真是--天真爛漫到可以了!


    “我不能讓他愛上我嗎?”這一問,似是下定了決心。


    聽著她平靜的聲音,語氣自信,蘇子兵也教她的樣子嚇到了。


    “這個嘛……”


    “你與夫君相處最久,也最了解他,依你瞧,這三年來,他對我真的沒有一絲真感情嗎?當真如他所說,他對我說的話都是虛情假意,沒有真情的嗎?”


    蘭禮秋問他也問自己。那些個甜蜜日子,他的無奈縱容,那雙永遠溫柔注意著她的碧眼,她不相信那些作假得來,所以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丈夫一個愛上自己


    的機會。


    蘇子兵愣住了。“說實話……我也不確定。”公子這輩子真情流露最多的時候,就是與她在一起的時候,隻是,這能影響公子的決定嗎?


    “是吧!連你也不確定,若沒有一點好感。又怎能裝出三年的恩愛,所以我是又機會的,這男人已是我的夫君,我若不努力爭取,可真要失去了。”她轉頭朝他笑出


    一臉燦爛,美麗的雙瞳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他瞧著不禁失神,這女人,很不一般。


    “我需要你的幫忙!”她突然說。


    “什麽?”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我能幫你什麽?”他呆呆的問。


    “夫君對我太冷淡了,我要他迴到從前。”


    “然後呢?”


    “我要你幫我將這東西給他。”


    “這是什麽?”蘇子兵接過她遞給他的小東袋。


    “他瞧了就會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將這東西親手交給他的。”他承諾,這點小忙他還能做到。


    “那就多謝了。”說完,蘭禮秋就要離去。


    “等等!”他急急喚住她。


    “嗯?”她又迴身。


    “你真的決定不走?”他想再確定的問一次。


    “不走,就算他拿掃把趕我,我也不會走。”她堅定的說。


    “……你知道公子不會拿掃把趕人。”


    “這就對了,所以我更不可能走啦!”


    “可是--”


    “別可是了,別往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他的妻子,這點是沒有改變的。”


    她人影一消失,楓樹林便走出一個修長身影。


    “公子,你都聽見了,要給她一封休書,徹底斷絕她的希望嗎?”蘇子兵轉頭問。


    他為夫人的勇氣喝采,但對上公子的責任……還是隻有抱歉了。


    諸天日站定不動,神情憔悴。“到最後非得這麽做的話,我會寫的。”


    “是嗎?”他看見主子眼窩明顯的青影,心知主子又一夜未眠,不禁懷疑,主子真寫得出對女人來說最難以承受的休書嗎?


    “交給我吧。”諸天日走向他,朝他伸出了手掌。


    “喔,在這。”蘇子兵趕緊將小束袋交出。


    握住那隻花色束袋,諸天日迅速消失在楓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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