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大年初一,王立冬帶著媳婦和都都在市區玩了一整天,大年初二,參加了付麗麗小姨小兒子的婚禮,大年初三,和趕超幾人聚了聚。


    74年,趕超和國慶相繼娶了媳婦,國慶娶了供銷社售貨員金秀芝,圓臉膚白長相挺漂亮,嘴皮子利索,說話有時不經大腦,還有些愛顯擺,不過本性不壞。


    而趕超和電視劇裏一樣,娶了在工藝品廠上班的於虹,人挺漂亮,平時說話也不多,安安靜靜。


    次年,國慶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讓趕超羨慕不已。他努力了一年多,媳婦還是沒動靜,趕超父母也是急的不行,可惜這年代沒寺廟,否則一定拉著兒媳婦去寺廟拜一拜。


    趕超還以為兩人之中,有一人身體有問題,正考慮是不是去趟醫院,媳婦突然告訴他有了。


    高興的同時,也讓他有些頭疼。


    光字片除了周家,其他家全都隻有一間房,趕超兄妹兩人,加上父母,過陣子又要添丁進口,一個家六口人,全擠在十幾平米小房間。


    說難聽點,一人放p,全家吃席。


    晚上做點喜歡的事,都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生怕動靜太大,被現場觀*摩了。


    趕超悶了一口酒,無比羨慕看著王立冬,一家三口,住著兩室一廳,還帶小花園....


    “這有啥好愁的,搬出來住就是了,”國慶拿起煙散了一圈,他家的居住條件還不如趕超家,去年他媳婦懷孕後,就找了王立冬,幫忙租了套單間,還帶獨立廚衛,一個月也就五塊五。要是不帶獨立廚衛,一個月隻要2.5元。


    他們現在一個月工資三十一,下班後跟著王立冬後麵當學徒打下手,一個月也有二十多外快,加上媳婦的工資,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美。


    “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真要搬出去,還不被人說三道四。”


    “那就租個大點的小院,全都搬過去。你家的房子正好租出去,收點租金。”


    趕超抽了口煙,“我家門口有塊小空地,我打算在上麵搭間小房子。”


    國慶打量了一下好友,喝多了吧,那塊空地又不是趕超家的,敢建房子,別人就敢推了。


    “嗝....我看誰敢!”


    “你現在和我嘴硬有什麽用,不信你試試!”


    趕超把酒杯重重拍在桌上,“過兩天我就找人建房,誰敢動,我就拆了他家!”


    於虹一把奪過趕超手裏的酒杯,趕超正要發飆,於虹狠狠瞪了他一眼,趕超就像老鼠見了貓,立馬蔫了,忽又覺得有些丟臉,站起身都囔了一句,‘我去上個廁所。’


    於虹叮囑了一聲‘走路看著點’,趕超揮了揮手,一搖一擺出了餐廳。


    國慶告訴於虹他們的主意不靠譜,這麽多年,他們光字片打這主意的人不少,可最後全都被拆了,浪費時間浪費鈔票。


    “不信你問秉昆。”


    於虹看向王立冬,他點頭道,“你們真想要建的話,就想辦法買下這塊地皮,然後再拿到建房的批文,手續齊全了,鄰居再反對,你們也占理!


    否則就算你們把房子搭好了,也是違建,隻要報上去,肯定會被推掉。”


    於虹馬上詢問他,怎麽買地和申請建房批文,王立冬吃了顆花生米,“我改天幫你們問問。”


    趕超放完水迴來,得知王立冬肯幫忙,他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秉昆,真是麻煩你了。”


    “都是兄弟,客氣什麽。”王立冬喝了一口啤酒,告訴趕超這事他會幫忙打聽,可不敢保證事情能成,“你也留意一下,哪有房子租,要是辦不下來,就先租個房子,等過些年,國家放開房屋買賣後,再買套大點的房子。”


    趕超點點頭,幾人又聊了一會房子的事後,國慶忽然爆了個大料,“他們光字片的大名人,喬春燕大記者,離婚了。”


    趕超驚訝道,“不可能吧?你聽誰說的,年前我還遇到過春燕,帶著兩孩子,看上去不像離婚的的樣子。”


    “我媽告訴我的....過年前喬春燕就帶著兩孩子迴娘家住了,對外說是迴娘家住一段時間,可實際上和她男人已經離婚了。聽說是她男人找了個情人,而且情人還懷了孩子....”


    喬春燕結婚當年,就生了個女兒。她婆婆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對喬春燕非常不錯。


    等生下大女兒沒兩月又懷上了,婆婆高興壞了,可等兩月一檢查,又是個丫頭,婆婆讓兒媳婦打了,可喬春燕沒同意。


    從那時候開始,婆媳倆的關係就變得非常緊張。婆婆常指桑罵槐說喬春燕肚子不爭氣.....哪家鄰居或者熟人媳婦又生了兒子,哪家又添了個大胖孫子....


    喬春燕可不是能吃虧的主,在報社工作,有個好處就是消息靈通,她有天看到一篇報道,說是女人生男生女,不是女人說了算,而是男人說了算。


    當晚上就把這份報紙拍在了婆婆和老公麵前,讓她出了口大大的惡氣。


    氣是出了,可夫妻倆的關係,卻降到了冰點。年前的一天,喬春燕老公在家偷腥,被臨時迴家的喬春燕給當場捉奸在床。


    沒想到陳雷沒一絲悔過愧疚,婆婆也在一旁幫腔,怪罪全是因為她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大孫子,他們老陳家就陳雷一根獨苗,要是沒兒子,就會斷了香火。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既然喬春燕不能給陳家延續香火,那就別占著位置了。


    婆婆讓喬春燕和兒子趕緊離婚,喬春燕當然不肯,可惜她就是平頭百姓,機緣巧合才進了報社,可陳雷父母在倌場摸爬滾打多年,拿捏喬春燕這種沒跟腳的不要太容易。


    一番威逼,加上一筆不菲的補償費,喬春燕含恨帶著兩女兒搬迴了娘家。


    幾個女人聽完,都氣憤不已,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重男輕女,金秀芝拍桌怒道,“遇上這種男人,就該找個機會剪了他的**!”


    國慶隻覺菊華一緊,當部一涼,趕忙舉手保證,對媳婦忠心不二。等晚上,王立冬隻覺媳婦今天特別熱情,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如今也已經搬家,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他把想法和媳婦一說,兩人一拍即合...


    快入睡的許都都,聽到隔壁的大動靜,都囔了兩句,熟練從一邊的櫃子上拿了兩團棉花,把耳朵給堵上了.....


    .......


    紅*星木材加工廠


    王立冬一早來到單位門口,就聽說他們車間主壬被箍紅*布的抓了。


    等趕到車間,裏邊亂哄哄的,找到趕超和國慶,趕超心有餘季道,“你沒看到,一大群人,扛著家*夥衝進咱們車間,我剛開始還以為是來抓我和國慶的....當時國慶腿都抖成篩糠....”


    一旁的國慶立即迴懟,王立冬出聲打斷兩人的爭吵,“咱們主壬幹了什麽,為什麽要抓他?”


    “聽說是他小兒子惹出的禍.....”趕超把聽說的簡單和他說了下,就是馮化成火車站的翻版,隻不過換了個場地。


    真是坑爹啊!


    這都快過去了,還來這麽一出。


    三人一起來到休息室,還沒抽上半根煙,就有人喊他們迴車間開會。


    等迴到車間,就見廠長和幾個管理層站在人群最前麵,車間主任被抓了,看情形短時間出不來了,就算出來了也不適合再迴到家具車間。


    整個車間沒領頭羊可不行,大家討論一陣,就推選副主任擔任主任一職,而王立冬被推舉選為副主任。


    這時候各大工廠,能當上車間主任的工人,往往都是高級別的技術工人,而整個家具車間,王立冬的手藝要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他原本想推辭,當下做幹布,錢少掙不說(工人被提拔當上車間主任,工資不僅不會增加,而且還會減糧食定量),另外還得吃苦在前、享受在後。


    等工人們下了班,幹布們還得留下來加班開會、寫報告、做總結、討論問題....要是遇上趕工,就要帶頭加班,衝*鋒在前。


    正要推辭,王立冬忽然想到一年後就要恢複高考。


    到時候對參加高考人員的核查可是相當嚴格,據說報名人數有兩千多萬人,被唰掉了四分之三,最後僅剩下六百多萬。


    有了車間副主任的頭銜,加上工人家庭出*身,審核這一關,肯定沒問題了。


    他當選副主任,最高興的莫過於媳婦付麗麗。下班後,特地去供銷社買了五斤新鮮羊肉,許都都迴到家,就看到媽媽正在廚房包著餃子,高興湊上前,看了看肉餡,“媽,羊肉芹菜餡的?”


    “嗯。把書包放好,洗了手幫媽媽一起包餃子。”


    “今天什麽好日子?不是你生日,難道是叔叔生日?”


    許都都把扔下書包扔在客廳沙發上,重新迴到廚房,洗了洗手,又洗了個蘋果,‘卡察卡察’。


    “你叔叔升*官了,成了車間副主任。”


    許都都問了問升*官的好處,得知不漲工資,福利待遇還會有所下降,也就名頭好聽些,不僅翻了個大白眼。


    .......


    俗話說,新*倌上任三把火。


    不過不管是新任主任,還是王立冬都沒這念頭,前車之鑒,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天,王立冬正和國慶趕超閑聊,忽然一條大黑狗竄進了家具車間。


    “誰家的狗?”


    “好大的狗!”


    王立冬扭頭一看,小豆芽怎麽來了。


    他站起身招了招手,“小豆芽。”


    小豆芽疾跑到他身邊,“嗚嗚嗚”一臉焦急,蹭了他大腿兩下,就一口咬住他褲腳管往外拉。


    王立冬知道應該是家裏出事了,和一旁國慶道,“幫我請個假,我迴去一趟。”


    等他騎車趕到家裏,就見喬父和幾個鄰居正坐在他家客廳,角落處還坐著兩個陌生人,一個二十開外的小青年和一個四五歲女孩。


    喬父看到他有些詫異,這派去喊他的人也就剛走沒幾分鍾,從這到木材廠有十裏地,騎車最快也要小半小時。


    不過也沒多糾結這方麵,喬父和幾個鄰居你一言我一語,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王立冬。


    一個多小時前,自稱周誌剛徒弟的郭誠,背著周蓉女兒到了周家。見周家就周母一個人,郭誠隻能以實相告,三天前,他和周蓉夫妻一起坐火車迴吉春,途經一座大站,他們幾人都下到站台休息。


    馮化成不知道咋想的,非要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華,他怎麽勸都沒用,最後怕什麽來什麽,被警察抓了....郭誠還沒講完,周母突然間昏倒了。


    小豆芽見勢不妙,跑到了喬家,拖著喬嬸到了周家,喬嬸見勢不妙,立即喊來幾個鄰居,一起送周母去了醫院。


    王立冬看了眼一臉愧疚的郭誠,詢問喬父,“我媽現在在哪?”


    “你喬嬸春燕和小陳幾個,把你媽送去了三院。走了快半小時了。”


    王立冬掏出煙散了一圈,“今天真是謝謝大家了!”


    幾人見沒什麽事,說了兩句,就告辭出了周家。


    王立冬來到郭誠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媽的事,和你沒關係,你別多想。對了,忘了介紹,我叫周秉昆,是周蓉三弟。”


    今天這事,還真不能賴郭誠頭上,人家又不知道周母會那麽脆弱,電視劇裏,周秉昆這個親兒子也沒想到周母聽了實情後會昏迷。


    不過不應該啊,這幾年他調節了家裏的飲食,周母的身體比幾年前要好了許多。


    郭誠見王立冬沒怪罪他,大鬆了一口氣,又自責道,“這事是我處理不當,不該把周姐的事直接告訴師母。”


    王立冬遞上一支煙,幫忙點上,他自己也點了一支,“你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周母昏迷的罪魁禍首,就是周蓉夫妻倆。


    兩人腦殘片吃多了,一個想出名想瘋了,一個眼裏就隻有馮化成,至於其他人,什麽父母兄弟,全是道具人,就連親生女兒,也屬於可有可無。


    說到周蓉女兒,他伸手擼了擼一旁的小丫頭,“這是周蓉的女兒馮玥吧,謝謝你,把玥玥送迴來。”


    郭誠簡單說了下馮化成被抓的事,然後告訴他周蓉這次帶迴來的禮物還在火車站,讓他一起過去取了。


    “我現在馬上要去醫院看我媽,實在沒時間去火車站,馮化成帶的東西,就送你了,”王立冬伸手握住郭誠的手,再次感謝他把侄女送迴家。


    送走郭誠,他抱著一聲不吭的馮玥,騎車來到了三院。


    周母不像電視劇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不過也不算樂觀,半身不遂,右半邊身子都動不了了。


    在醫院治療三天,王立冬就把周母接迴了家裏。


    家裏就兩室一廳,客廳隻有五個平方,小臥室住三人太擠,隻能安排在了王立冬的房間,王立冬夫妻倆搬進了都都的臥室,許都都童靴則搬到大房間,和周母一起住。對了,還要加上一個小尾巴,馮玥。


    許都都童鞋鬱悶的一陣抓狂!


    一個房間住3個人,還沒老房子的待遇好!


    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馮玥看著書桌上的幾個小玩具,“姐姐....”


    許都都狠狠瞪了眼馮玥,警告她沒事別打擾她,馮玥眼眶一紅,金豆子直往下掉,“嗚嗚嗚....”


    許都都卻是一點不慌,經過幾天的觀察,她發現王立冬一點不喜歡馮玥這個小豆丁。


    至於媽媽,那可是她親媽。


    王立冬正在屋裏研究大肥羊資料,眼看過不了多久,天氣就變了,好多人紛紛拋售不方便攜帶的東西,準備走人了。


    他得抓緊最後的時機,好好收割一把。


    忽然傳來哭鬧聲,他敲了幾下房間門,推門進入,見馮玥可憐巴巴哭得傷心不得了,眼神看向了許都都。


    許都都聳聳肩,“我就說了句,沒事別和我說話,她就哭得稀裏嘩啦的。”


    王立冬走到馮玥前,蹲下看了看,發現沒什麽動手的痕跡,就沒再管馮玥。


    他起身來到周母床邊,周母剛才還在睡覺,此時也被哭鬧聲吵醒了,見到他歪著嘴詢問,“玥....玥..苦...什麽?”


    雖然說得含湖,不過王立冬還是聽明白了,“沒什麽,小孩子到了陌生環境,很容易哭鬧,過陣子就好了。就像小豆芽,剛到我們家時,整整叫了兩天。”


    入夜,王立冬和媳婦努力完,拿起床頭櫃上的煙盒,付麗麗拿過火柴,幫他點上,“你不喜歡玥玥?”


    “嗯,”


    “因為周蓉?”


    “嗯。”


    “她才幾歲,你和周蓉的事,和她又沒什麽關係,你可是她親舅舅。”


    “她親媽都不管她,要不是有這層關係,我早把她扔福利院裏。愛誰誰!”


    “這也不能怪周蓉。攤上這麽一個男人,這馮化成是怎麽想的,都這歲數了還那麽衝動!”


    “衝動?”王立冬冷笑一聲,“可能吧,但我看到的是算計!”


    “算計?”付麗麗坐起身,“你是說馮化成故意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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