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看什麽呢?”六子湊近瞄了眼書的內容,發現是本菜譜,立即失了興趣,“哥,這有什麽好看的。”


    王立冬心想要不是為了忽悠你們,老子也不想看這麽無聊的東西,“活到老學到老,你師傅我可不想一輩子被人叫做肥腸劉。”


    “肥腸劉不是挺好聽的嗎。”六子小聲道,“哥,是不是師娘不喜歡你這外號?不對啊....你追她的時候,每天都送肥腸,你不是說師娘挺喜歡你做的肥腸。”


    “你煩不煩!”王立冬揮手趕人,道,“你小子也長點心吧,在後廚也幹了五六年了,連個土豆絲也切不利索。在這麽吊兒郎當下去,以後有你苦頭吃的。”


    “哥,我的刀工可是你教的,前陣子你還誇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除了鹵肥腸,你的本事我也學了七七八八了。”


    王立冬想了下,還真是,這小子雖然不怎麽著調,但腦袋瓜子活絡,學東西也快,劉洪昌也就二把刀,肚裏的活早就被徒弟掏空了,他放下手裏的書,看著六子道,“喲嗬,聽你的口氣,是想學鹵肥腸?”


    六子眼前一亮,湊近道,“師傅,你願意教我?”


    王立冬笑道,“你是我徒弟,你想學我肯定教?不過呢....”


    六子急道,“不過什麽?”


    王立冬道,“前提是,你先把土豆絲給我切好嘍。”


    “師傅,我現在就切得就挺好啊...”六子豎起小拇指,掐著一丁點指尖道,“也就和師傅你差了那麽丁點。”


    王立冬嗤笑道,“我那是沒拿出真本事,真以為你師傅我就這點水平。”


    這時,站在不遠處的蘇猴起哄道,“洪昌,那你就拿出點真本事給六子看看。”


    其他人也不嫌事大,紛紛拱起了火,“劉師傅,切一個。”


    “劉師傅,六子這小子最近可狂了,老說手藝不比你差了....”


    六子忙解釋,他可沒說過這話。


    “行,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切土豆絲。”王立冬起身下到廚房,找了兩個土豆,抄起自己的菜刀,‘唰唰’幾刀,兩個土豆就變得光*潔*遛遛。


    這一手,看的一眾同事都瞪大了眼,六子上前拿起兩土豆看了兩眼,咋舌道,“師傅,你怎麽削的?”


    沒搭理他,王立冬拿過兩土豆,“噠噠噠”切起了土豆絲,為了不驚世駭俗,他特意放慢了速度,不過在一眾人的有些離譜。


    十來個唿吸後,兩土豆切完,他把土豆絲放進水盆裏,“六子,你哪天把土豆切成這樣,我就教你做鹵肥腸。”


    六子看著細如發絲的土豆絲,苦著臉道,“師傅,這....鹵肥腸和切土豆絲沒什麽關係吧?”


    “這是我的規矩,你自己看吧。”


    一眾後廚同事立即都圍上來,蘇猴抄起一把土豆絲,隻見每根土豆絲就頭發絲粗細,根根粗細均勻,長短一致,無連刀現象,忍不住來句我屮艸芔茻,“洪昌,你小子是不是天天在家偷練?”


    “劉師傅,這土豆絲你怎麽切的,教教我.....”


    和這幫人沒什麽好解釋的。


    王立冬雙手往後一背,慢悠悠重迴了閣樓,躺在糧食堆裏,拿著菜譜繼續翻看起來。


    見六子一臉苦瓜相,一個學徒羨慕道,“六子,你要不樂意,咱倆換一換?”


    “六子,找你說點事。”學徒張立本拉著六子到了一邊,“六子,有機會幫我問問劉師傅,還收不收徒弟?”


    ......


    二食堂不大,大堂、後廚和辦公室加起來也就七百多平,員工一共三十出頭,後廚鬧出的動靜唿吸間傳遍了整個單位。


    姚主任剛開始以為是開玩笑,師弟的水平,他可是門清。等趕到後廚,看了看水盆裏的土豆絲,便是是大吃一驚,立即招來王立冬,讓他切兩土豆。


    要換前身,肯定不鳥姚主任,不過王立冬沒那麽二百五,立即下了廚房,又表演了一次切土豆絲。


    姚主任拿了幾根新鮮出爐的土豆絲....粗細均勻,根根細如頭發絲.....他放下土豆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立冬....沒錯,如假包換是自己的師弟,“洪昌,你刀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王立冬笑道,“主任,我幹了快十年的廚子了,切得土豆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早練出來了。”


    “那你平時怎藏著掖著?”


    “切得再好,燒的再好吃,咱們就是個食堂,又不是五星級飯店。”


    “那你現在怎麽不藏了?”


    王立冬看了眼周圍的同事,給了師兄一個眼神,姚主任心領神會,沒再追問這事,“洪昌,炒盤土豆絲,拿出你的真本事。”


    “好..嘞。”王立冬戴好廚師帽,洗幹淨手,燒水,土豆絲焯水,看到他倒了點白醋進鍋裏,一旁的六子詢問,“師傅,放白醋幹嗎?”


    “增加爽脆口感。”


    “師傅,這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


    “嗯。”


    他把焯過水土豆絲瀝幹,開始熱鍋......“師傅,鐵鍋都紅了。”


    “你丫閉嘴。”


    放冷油,晃動鍋使油均勻布滿鍋後,倒出並重新倒入新的冷油,放入辣椒,青蔥段等配料等,“呲啦,”倒入土豆絲,翻炒幾下,出鍋。


    “嚐嚐。”


    聞著誘人的香氣,眾人蠢蠢欲動,姚主任一馬當先,夾了一快子,嚼吧兩下,口感清脆,味道渾厚....好吃。


    又讓他炒了一份香孤肉片和蔥花雞蛋,味道不輸省城大飯店,“洪昌,跟我去辦公室。”


    兩人迴到辦公室,姚主任拿出煙點上一根,“去年咱們市的廚藝大賽,你幹嗎不報名,就你這水平,肯定能進前三,市招待所,寧國市飯店肯定搶著調你過去。”


    王立冬拿起桌子上的香煙,點了一根,姚主任驚訝道,“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就最近。”王立冬吸了一口,“師兄,我這臭脾氣,也就你能受得了,真要去別的地方,過不了多久,肯定被人退迴來。到時候,多丟人哪!”


    姚主任冷哼道,“你也知道你脾氣臭,你要不是我師弟,我早把你開了。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王立冬一臉無奈道,“缺錢!以前我的工資一個人花,每月還有剩的。


    現在一家子六張嘴,全靠我養活,這不,還沒月底呢,工資就剩下5塊2了。


    過兩天還得給丈母娘去醫院配藥,又要十來塊錢。我就尋思著,下班後幫人做些席麵,貼補家用。”


    姚主任恍然,原來是錢不夠花了,手指點了點他道,“結婚前你媽怎麽勸你的,告訴你這家子是無底洞,可你偏不聽,現在後悔了吧。“


    王立冬苦笑道,“證都扯了,難也得過不是。師兄,要是有什麽人要辦席麵,記得告訴我一聲。”


    姚主任點點頭,“行。就你這手藝,隻要你肯幹,天天都有人請。對了,什麽價錢?”


    王立冬磕了磕煙灰,“10塊錢一桌。”


    “一桌10塊錢?”姚主任皺眉道,“蘇猴他們燒一次席麵,也就5塊錢,而且還是好幾桌,你這要價,太貴了。”


    王立冬笑道,“師兄,一分價錢一分貨。我的手藝值這個價。”


    剛才他把廚藝水平控製在了lv2的水準,也就是五六級的廚藝。寧州是個西部小城,手藝好的廚子鳳毛麟角,物以稀為貴,要放京城,頂了天五塊錢一桌。


    姚主任想了下,師弟說的沒錯,這味道還真的值這個價錢,“什麽菜都能做?”


    王立冬指了指書架,“有菜譜,8大菜係,可以臨時抱佛腳。”


    姚主任點點頭,隨即表示食堂的大葷菜,以後由他掌勺,也就是間接讓他擔任後廚第一大廚,他一點沒客氣的答應下來。


    等姚主任帶著他迴到後廚,宣布這個消息後,沒一個人出聲反對的,原先的第一大廚秦師傅,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兩人的廚藝,差的實在有點大。


    “洪昌,以後咱們員工餐,可就辛苦你了。”


    王立冬點頭道,“沒問題,中午晚上,兩頓,隻要我上班,全包了。”


    姚主任沒想到師弟這麽爽快,要放以前,肯定沒這麽好說話....師弟雖然攤上了一家子吸血鬼,但也有好處,就是成熟了不少。


    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中午十一點,二食堂開門營業。一些老食客驚訝發現,幾道大肉菜,味道比以前好上不少,“服務員,你們食堂來了新大廚了?”


    服務員笑著道,“換了位新大廚,味道還可以吧?”


    “可以,這味道不輸寧國飯店啊....”


    “咱們這位大廚,最拿手的不是炒菜,而是刀工。”


    “刀工?!”


    “那土豆絲切得就像頭發絲一樣...”正巧旁邊一桌點了醋溜土豆絲,她指了指隔壁桌,兩食客站起身看了看,驚訝道,“這麽細?給我們也來一盤醋溜土豆絲....”


    隔壁幾桌看到了,也都來了一份,幾桌子客人吃過後,都豎起大拇指,這刀工....絕了!


    “一份醋溜土豆絲....”


    王立冬剛切好一份土豆絲,又來一份。


    mmp,都二十五份了。


    雖然他現在lv2的金剛不壞體神功,但任誰切幾十個土豆,都會膩歪,走到傳菜窗口,對著服務台喊道,“土豆沒了,別再賣土豆絲了。”


    等中午營業結束,王立冬告訴服務台,以後每餐,他隻提供十份土豆絲,多了沒有。


    ......


    下午六點,王立冬脫下工作服,和同事們打了聲招唿後,就騎著車出了單位。


    二十多分鍾後,推著車進了新民巷6號,也就是這幅身體的老家。


    “大蘭子,大蘭子。”


    劉母聽到小兒子的聲音,臉色一喜,放下手中的碗快就要出去。


    大哥劉運昌出聲道,“媽,吃飯。別管他。肯定又是來找你要錢的。”結婚三個多月,弟弟除了過年送年貨時沒開口,其他時候,迴家就是要錢。


    “你閉嘴。洪昌難得迴來一趟,待會不許說些不開心的。”劉母叮囑了大兒子幾句後,來到了院子裏。


    王立冬停好車,取下龍頭上掛著的尼龍網兜,“媽,你愛吃的桃酥餅和橘子罐頭。”


    劉母高興地接過袋子,嘴裏卻埋怨道,“迴來就迴來了,還買什麽東西,飯吃了沒有?”


    “吃過了。”


    大哥劉運昌見母親提著網兜進了屋,冷哼一聲道,“喲,還帶了禮物,這迴看來不是兩三百就能打發的。”


    大嫂英子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衣服,劉母狠狠瞪了眼大兒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王立冬笑道,“大哥,大嫂。我今天就是迴來看看媽和你們倆,沒打算借錢。”


    “說的好聽。”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


    大哥劉運昌想了下,弟弟雖然混賬,但還沒騙過自家人,詫異道,“那你今天迴來幹嘛?”


    “我不是說了,就是迴來看看你們。”


    劉母道,“要不陪你大哥喝兩杯?”


    “行啊。媽,你要不也來點?”


    “英子,去拿兩空杯來。”


    大嫂立即去廚房拿了兩個空杯子,王立冬拿過白酒瓶,給老娘倒了半杯,自己也倒了小半杯。


    “前陣子是我鬼迷心竅了,媽,大哥,大嫂,我向你們賠罪了。”他拿起酒杯和三人碰了一個,然後一仰而盡。


    “洪昌,慢點喝、”劉母立即出聲勸道,“你和文慧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


    大哥劉運昌詢問道,“是他們家欺負你了,還是何文慧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了?”


    “都沒。就是今早睡醒,突然覺得特沒意思。


    這三個多月,我伏低做小伺候何家一家子,可他們一家沒人領情的。”


    大哥劉運昌卻是有點不信,現在說的好聽,可隻要弟媳婦說幾句軟話,肯定又得繳槍趴下。


    劉母試探道,“洪昌,既然在何家住不得不開心,要不你和文慧商量一下,搬迴家住?”


    王立冬夾了顆花生米,“何文慧不可能答應。她同意和我結婚,就是為了讓我幫她家幹活的,要是搬迴來住,她鐵定和我離婚。”


    這話一出,一家人都知道王立冬是真的想通了。


    劉母大喜,隨即又歎了口氣,這明白的有些晚了點,要是兩人沒結婚就好了。不過也算是個好消息,“以後好好和文慧過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就搬迴來住。”


    “兄弟,我早和你說過,做上門女婿,沒一個有好下場的,你偏不聽,現在吃苦頭了吧。”大哥劉運昌咪了一口小酒後,道,“聽哥一句勸,明天就搬迴來。”


    王立冬拿起酒杯和一家人碰了一個,“知道了,要是過不下去,我就迴來。”


    ...........


    何文慧家


    二妹何文遠肚子餓的咕咕叫,看著桌子上的兩盤菜道,“媽,要不我們先吃吧?我快餓死了。”


    何母道,“等你大姐一起吃,還有兩個菜就好了。”


    四弟何文達看到二姐的眼神示意,立即跟著叫喚起來,“媽,我肚子餓。”


    這時,何文慧端著一盤炒土豆絲進了房間,聽到幾人的對話,把菜放桌子上後道,“媽,你們先吃吧,別餓壞了弟弟。”


    “媽...我餓。”


    “好吧,你們先吃。”


    何家三頭小狼立即開動快子,等吃了一口菜,二妹何文遠立即抱怨道,“姐,菜怎麽燒的那麽鹹。”


    另外兩個也都囔菜的味道不好,等最後一個湯上來,看到隻是個蔬菜湯,何文濤抱怨晚上怎麽沒肉菜。


    何文慧忙解釋,“今天去菜市場,肉全賣完了。明天讓你們姐夫帶肉菜迴來。”


    平時劉洪昌都會從食堂帶一飯盒的葷菜,鹵大腸或者豬頭肉之類的,不僅分量足,最主要的就是不花錢。


    “這大老劉,不會先迴來把菜做好,再去他家。”


    何文慧皺眉看著二妹妹道,“什麽大老劉,那是你姐夫。”


    二妹何文遠不屑道,“什麽姐夫,一個廚子罷了,哪裏配的上大姐你。”


    何母停下快子,嗬斥道,“文遠,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


    吃到一半,何文濤突然站起身,把碗裏的剩飯剩菜倒在了狗食盆裏。


    何文慧道,“文濤,你怎麽不吃了,吃那麽少晚上會餓的。”


    “不好吃。”


    .....


    晚上八點半,王立冬哼著小曲騎著自行車迴到了何家大院。看著新房裏亮著的燈光,停好車,推開房門,就見何文慧正坐在床沿邊,見到他後,立即站起身,“洪昌,迴來了。”


    王立冬看到床上多出了一床被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果然...何家舍不得放他走人。


    “嗯。你洗過腳了沒有?”


    “洗過了。我去幫你打水。”何文慧慌忙拿著洗腳盆,到外麵打了半盆冷水,然後倒了半瓶熱水。


    王立冬隻花了兩分鍾,就洗好了腳。躺進被窩後,等了好一會兒,見何文慧還磨磨蹭蹭不肯上來.....他伸手摟過何文慧...


    “洪昌,你別這....”


    “喊得再大點聲,讓街坊鄰居們都聽聽....”


    女人立即閉上了嘴,過了沒一會兒,房間裏響起一聲悶亨聲,接著一陣陣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幸福的日子過了兩天,這天他在外麵做完席麵迴到家,發現何母的屋裏燈火通明。


    何文慧聽到自行車停車的聲音,趕緊起身來到門口,見到王立冬,像是見到了主心骨般,“洪昌,你終於迴來了。”


    他拔下車鑰匙,“怎麽了?家裏出什麽事了?”


    “文濤和文達被小混混打了。”


    “小混混為什麽打他們?”


    “小混混把文達的小狗給弄死了,文濤氣不過就和對方打了起來。”


    “嚴不嚴重?”王立冬走進屋裏,就見一家子都在,何母一臉愁容坐在桌邊,往日裏拽的要命的三弟何文濤,今天卻耷拉個腦袋,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


    而四弟何文達正靠牆坐在地上,手裏抱著一條小狗的屍體抽抽涕涕。


    二妹何文遠見到他立即叫囂著,讓他去打小黃貓,替兩個弟弟報仇。


    王立冬根本沒理睬這神經病,拉開張椅子坐下後,看到何文濤的鼻子和眼角都開花了,忍不住笑道,“喲,被打的不輕嘛。”


    老二何文遠怒指著他道,“大老劉,文濤被打了,你竟然還笑的出來,還是不是人你!虧我們把你當姐夫!”


    王立冬翹起二郎腿,冷笑道,“姐夫?!真是笑話!


    見我就大老劉,大老劉叫著。被人揍了,就認我這個姐夫了?!


    早幹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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