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林凡往前走了一步的刹那。


    “嘩啦啦~”


    這些屍體忽然化作飛灰。


    “嗯?”星夜瞪大雙眼。


    “這是……”林凡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對了,這裏本就是不存在的時空,我們的屍體也本不該出現……而真實存在的我們出現在這裏,虛假的自然會消失。”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bug。


    作為被抹除的時空,它本不該存在。


    但它偏偏存在過。


    所以它以一種存在又不存在的詭異方式存在於時間之外。


    但如果“真的”出現了,虛假的自然會消失。


    畢竟一個時間中,不會出現兩個林凡。一個“真”林凡出現了,“假”林凡必須消失,否則會引起悖論。


    “走吧,我給你們看的東西不在這裏。”夫子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


    前段區域,防守嚴密。


    林凡一路走去,看到了一隊隊荷槍實彈整裝待發的戰士,看到了每隔百米架設的戰鬥陣地,一個個戰士匍匐其中,保持著戰鬥姿態,仿佛隨時防備著要衝進來的神明。


    但他們全都變白骨,但依舊保持著警戒的姿勢。


    再往後,是生活區。


    一個個宿舍安靜羅列,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地板上帶著厚重的灰塵。


    每個宿舍房間,每個床上,都躺著一具白骨。


    再往後,是種植區,但無水栽培的植物早已腐爛,營養液也全部幹涸。


    這裏像是百年都不曾有人來過了。


    “那一戰之後,外麵的土地都變成了血海,我們隻能在這裏苦苦支撐。”


    “第一年,這裏按照計劃運轉。我和堅守的大夏諸神與神明交戰。”


    “神明們並不想付出極大地代價,他們想拖死我們。”


    “但即便如此,大夏諸神依舊死傷慘重,最終漸漸地隻剩下了我儒家弟子。但我們還在堅守。”


    “第二年,這裏的供電出現了問題,但勉強還能運轉。我們還在堅守。”


    “第八年,這裏的通風、供水、供電全麵崩潰,這裏個避難所開始走向了滅絕,神明成功的拖死了我們……唯獨我儒門弟子還在堅守。”


    夫子輕聲說著,但誰都知道這堅守到底需要多大的毅力。


    哪怕這個避難所滅絕了,儒門弟子依舊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堅守!


    這是沉重的字眼。


    “陳老說,這裏有人類最後的希望。”夫子歎道。


    “他臨死前說,一定要堅守這裏,保護好這裏,這是最後的命令……他說,如果有其他避難所能堅持下來,能來到這裏,讓我把他們帶進實驗室。”


    “但我知道,不會有人來了。這個世界已經破碎了,不知何時,就連神明都不出現了。”


    “但沒想到,你們來了。”夫子停下腳步,看著麵前的房門,緩緩道:“進去吧,陳老等你們很久了,他有話要對你們說。”


    林凡有些驚訝,陳老竟然還活著。


    深唿口氣,林凡走到了這實驗室門前,緩緩推開了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潔白的實驗室,背對林凡的是一道穿著發黃白大褂的身影。


    “陳老,”林凡強笑著走故去,拍了拍陳老的肩膀:“沒想到吧,還能再看到我……”


    然而下一刻。


    “嘩啦啦。”


    陳老散落一地。


    一塊塊枯骨滾落在地,激起了一地的灰塵,白大褂也變成碎片,支離破碎的散落在地。


    林凡看著眼前的陳老,沉默兩秒,歎道:“看來你真的等了很久……是我來晚了。”


    “你說你有話要對我說,可惜似乎沒機會了。你要是能知道現在的大夏該多好。”


    林凡緩緩鞠躬,後退兩步,就要離開,但下一刻,林凡停下了腳步。


    桌上有一本泛黃的筆記本,放在之前陳老的麵前。


    “這是……”


    林凡吹了吹灰塵,小心翼翼翻動因為年久老化而薄脆的紙張,隻見裏麵全部都是各種看不懂的化學公式。


    最終,林凡翻到了最後一頁。


    這不再是化學公式。


    而是簡短的留言。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我們盡力保存希望,我們盡力掙紮,但……神,太強大了。”


    “我們屈辱的殘存於地下,試圖度過這可怕的末日,但事實證明,我們想象的太過美好。在第一年,這裏的確實現了自給自足,我們那時候天真的以為,可以永遠這麽苟活下去。”


    “我也以為,我們能堅持到,堅持到希望實現的那一天。”


    “我已經看到了希望的光!”


    “但……”


    “太晚了,還是太晚了!”


    “如果能再給我兩年時間,給我充足的物資和能源,我一定能大批量生產!”


    “我已經完善了理論,我甚至製造出了第一個樣品!我已經抓住了希望!人類已經有了希望!”


    “但……我們已經堅持不住了,第一避難所,將在一小時後徹底喪失電力,隻保留最後一次開門的電力。”


    “停電後的三分鍾內,所有人都將因二氧化碳濃度的升高而陷入昏迷,五分鍾內大腦死亡。雖然最後一次開門的電力若是使用,還能讓所有人多活半小時,但這半小時,毫無意義……這最後的電力,應該留給最後的希望開門。”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個筆記,那說明,這個世界還有得救。”


    “恭喜,你們還有希望。”


    “無論你是來自第二避難所,還是第三避難所,將這個筆記帶迴去。”


    “如果你們還有化學生產的能力,如果你們避難所擁有曾經我們殺死的神明的神格,恭喜你,你拿到了人類戰勝神明的密碼。”


    “這是我最後的發明,我稱之為登神之階!”


    “隻要達到半神,注射這個藥劑,就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夠成神,這藥劑以神明神格為主要材料,一個神格能夠出產五針登神之階,雖然會有些危險……但隻要身體強度夠高,隻要基因鎖已經被撼動的足夠,最多會有些疼痛。”


    “我大概計算過,隻要基因鎖被撼動九次,不,八次!成神概率將會達到百分百!”


    “這不是最奇妙的,最奇妙的是,已經擁有神格的成神者一旦紮下,本身神格將會暴漲,在一小時內獲得極強的戰力,中等神將會擁有高等神的實力!高等神甚至能感悟一縷規則!”


    “但第二種針對成神者的用法並不提倡,記住,這將會以性命為代價,隻能用一次。”


    “我希望你來自第二避難所,張老在那裏負責的研究方向,能和我的登神之階配合,或許能稍微克製第二種用法的副作用。”


    “第三避難所金老和先輩魯班負責的殲星炮項目,雖然威力強大,但並不能與我這個藥劑配合,而且需要能源和物資太多,我早就反對過,這並不適合如今物資匱乏、苟延殘喘的我們。金老那個瘋子,腦子被火藥堵了,到現在還想著大炮轟神明……不知道他死了沒,可惜沒機會當麵罵他幾句了。”


    “樣品在我左手邊第一個抽屜的保溫箱裏,那是用一個曾經殺死的凜冬之神的頭骨鑄造的保溫箱,就算斷電也能一直起作用……”


    “現在,帶著這本筆記和樣品走吧,帶著最後的希望……弑神!”


    林凡唿吸急促起來,低聲道:“陳老,不愧是你啊……哪怕是死了,都能給我這麽大的驚喜……”


    林凡拿著筆記本的手在顫抖。


    登神藥劑!


    以神格為藥引,製造的恐怖藥劑!


    半神紮下去,能夠百分百成神的藥劑!


    甚至,能讓成神者的實力暴增!


    當然,第二種用法,需要以性命為代價,但且不說第二種用法,光是第一種用法,就足夠可怕!


    成神何等艱難?


    那可是突破人類極限,成就神明之力的生命層次上的提升。


    如今林凡已經開始了三次鑄神計劃,戰士們又是五百米跳水,又是八十九度滑雪,又是蒙著眼收割。


    就這,百萬半神裏才出了一萬六千三百七十二個成神者。


    若是有了這個藥劑,百萬半神裏至少得有一半成神!


    而剩下的,隻要經過八次鑄神計劃,也能百分百成神!


    這是穩定成神的道路!


    甚至可以讓大夏人人成神。


    這“登神之階”,真的是人類的登神之階。


    陳老用最後的時間,為人類打造了一條通往神明、戰勝神明的階梯!


    這是足以改變整個戰局的藥劑,這是堪稱人類希望的藥劑。


    隻是,對於曾經的大夏來說,這個希望來得太晚。


    但……


    “陳老,你的希望,不會消散。”林凡小心翼翼的收起筆記本,拿起桌上那一根藍色的針管。


    他對著那一地白骨,輕聲道:“如今的大夏很好,物資充足,能源充沛。我們有大規模生產的能力。”


    “我將帶著你的希望,帶著這來自破碎的大夏的希望,帶著失敗的我們的希望……去我們的大夏,那個更加強大的大夏。”


    “那是屬於我們的大夏,也是屬於你的大夏。”


    “這一次,大夏,不會破滅。我們也不會再失敗!”


    “你用生命帶來的希望,將會成為大夏的希望!照亮整個大夏!”


    “你不會白白死去,你的……嗯……”


    林凡內心敬佩且悲傷,但說到一半,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畢竟陳老還活著。


    悲傷的感覺忽然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感覺。


    就好像原本自己對著先輩的照片緬懷宣誓,壯懷激烈呢,結果先輩走過來打了個招唿……


    “還是迴去之後給陳老加個工資吧。”林凡收起這一針樣品。


    這藥劑的意義,不言而喻。


    隻是生產條件嚴苛,需要神明的神格,需要有大規模生產的能力。


    在這個苟延殘喘的避難所,幾乎不可能實現,以前的大夏根本沒能留下多少神明屍體,至於大規模生產能力……更是沒有。


    但如今的大夏。


    大規模生產能力有的是!


    光是為了對抗農神神殿,無數化肥廠拔地而起。


    而化肥廠就具備化學生產的設備,隻需要選幾個改造一下,那就是源源不斷的藥劑生產力!


    至於神明神格……上次,凜冬之神舍去的神格,可還都存著呢!


    就連之前被林凡霍霍死的、以及早已死去、存放在凜冬神殿寶庫中的凜冬之神的神格都在!


    至少有兩千多個!


    而所有戰死的海洋之神留下的,以及海洋神殿寶庫中原本存留的曆代海洋之神神格,雖然海洋神殿衰弱,不如凜冬神殿,但加在一起也有近兩千個海洋神格。


    這些神格平日裏沒啥用,都放在那裏,讓半神們感受神力,看看能不能促進突破……但其實還是沒多大用。


    但有了這些資料,這就是實打實的兩萬多針“登神之階”!


    按照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至少能打造一萬多個成神者,如果算上之前三次鑄神計劃撼動基因鎖,概率增加,怕是得有近兩萬個!


    這數字,可怕至極!


    “這次迴去之後,有的忙了。”林凡嘿嘿一笑,對著陳老再次鞠了個躬,走出實驗室。


    “有收獲嗎?”夫子見林凡一臉笑容,當下也期待道。


    “收獲很大,筆記上記載的內容足以扭轉整個戰局。”林凡點點頭:“多謝您這些年的堅守,您堅守的希望,我們將會傳承。”


    “有收獲就好。”夫子點點頭,“那準備走了嗎?這裏也沒別的東西了,神器早就消耗光了……”


    “可以走了。您在這裏堅守這麽久,也足夠辛苦了,這次我帶著您跟我們一起迴大夏。”林凡神色興奮,以夫子的實力去了大夏,大夏何懼之有!


    夫子笑了笑:“好啊,我也真想看看……如今的大夏。”


    他的笑容中帶著些許複雜。


    林凡拿出時空樞紐就要捏碎,夫子忽然看向林凡,說道:“你說的筆記……隻怕很難保存,那麽重要的內容不能隻放在筆記上。穩妥起見,還是背下來吧。”


    “啊?”林凡愣了一下:“背下來?沒必要這麽謹慎吧?”


    “萬一還沒來得及迴到大夏,遇見什麽危險,導致空間戒指損壞呢。就算帶在身上,也有可能損壞。”夫子堅持道:“記在心裏,才是最有用的。”


    林凡拿出筆記,有些猶豫:“可是我……”


    林凡並不覺得自己智商多高,能短時間背下一本密密麻麻的複雜筆記。


    “沒事,子路被我調教多年,十分擅長背書。“夫子看向子路,”子路,你把它背下來,然後我們再出去。“


    “啊?我?”子路也一臉驚恐,他讀書多年,的確博聞強識。


    可那玩意兒全是方程式,宛若天書,他隻能看懂abcd……根本不知道什麽意思啊!


    “嗬嗬,沒事,我會幫你的。”夫子捏了捏拳頭,咧嘴笑道:“子路,還記得我教你背書的時候嗎?真是……懷念啊!”


    子路眼神變得驚恐:“老師……”


    “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學習新的姿勢永遠不會厭惡,毆打也從來不會感到疲憊!子路,看我仁義之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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