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自然溫婉的坐在常朗的身邊,兩個人都默默無語。過了一陣子,常朗打破了沉默,

    “這次的生意怎麽樣?還順利嗎?”

    “還好啦,你過得到怎麽樣?”

    “老樣子,還那樣。”

    “……”

    “他對你怎麽樣?”

    “還那樣。”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孫自然扭過了頭,把臉轉向了車窗外。

    “他要迴來。”

    “噢……”

    “該結束的,總會結束。”

    “孩子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常朗深深吸了一口,努力平息著自己起伏的情緒。伸出右手,去撫摩她因為扭著手提包的帶子而變得蒼白的指頭。她的身體抖了一下,卻沒有反抗,兩滴清淚悄悄的滑下她憔悴的麵頰。

    忽然,從後麵傳來了一陣尖利的警笛聲。常朗忙收迴右手,從倒車鏡裏看去,黑黢黢的郊區公路上由遠而近駛過來一輛飛快的轎車。在它的後麵,追著兩輛閃爍著警燈、鳴響著警報的警車。孫自然蒼白的麵龐瞬間變得更加鐵青,而常朗也緊張得冷汗直滴。

    突然,被追捕的轎車裏發出了“砰”的一聲脆響,隨著這聲響,後麵的第一輛警車猛的搖晃起來,速度慢了下來。第二輛警車並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慌亂,反而超過第一輛車,加速追了上來。

    “砰!砰!砰!”

    被追捕的轎車裏又發出了三聲脆響,常朗和孫自然反應再慢也明白過來了——他們竟遇到了電影裏才有的警匪槍戰。

    果然,後麵追上來的警車裏馬上有了迴應。

    “噠!噠!噠!……”

    警車裏傳來的卻是警用微型衝鋒槍的射擊聲。常朗手忙腳亂的想把車靠在路邊,前麵就是一個急彎,在道路內側就是一片空地。常朗想,隻要把車停在那片空地上,就算安全了。他小心的把車駛下路基,所以不得不把車速降了下來。就在夏立車的後輪軋到土路上的一瞬間,一顆流彈擊碎了孫自然那側的車窗玻璃,擦著她的後腦勺,射進了常朗的頭部。

    常朗直覺得象是被人在頭上重重的打了一拳,又象是溜冰的時候猛然跌倒,映入他眼簾的最後一個鏡頭,是自然那驚詫而悲傷的臉。恍惚中,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踩下了刹車…… “自然還在車上,自然不能死……”

    第二天,在《徒河日報》的頭版上刊登了如下新聞:《警匪昨夜槍戰,的哥頭中流彈》。而在市醫院的急救室外,常朗白發蒼蒼的老父老母和他乖巧的女兒淚眼婆娑的徘徊在門口。孫自然悄悄的蜷縮在走廊另一邊的椅子上,她剛剛從公安局錄了口供迴來,就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醫院。常朗的妻子才離開,留下了一千塊錢的現金和一紙離婚書。

    在漫漫的等待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大夫和護士魚貫而出。常氏老夫婦忙迎上去,眼睛中充滿著期盼和恐慌。

    “怎、怎麽樣?”常父拉著大夫的手急忙忙的問著。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子彈損傷了腦幹組織……”大夫還沒有說完,常母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眾人七手八腳的搶救著常母,常父仍然還在追問大夫: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大夫抖開了老人的雙手,說:

    “我們已經盡力了,要不是距離還遠,而且是微型衝鋒槍的子彈,所以沒有造成貫通傷。總算保這了性命……”

    “怎麽?他沒死?”三個聲音一起響起,常父,醒來的常母還有就是一邊早已搖搖欲墜的孫自然一起問到。

    “是的,保住了性命,隻是……他傷勢很重,損傷了腦幹,以現在的醫療手段,很難醒得過來……”大夫搖了搖頭,走開了。

    常母雙手捂住蒼老的臉,淚水無聲的順著指縫汩汩流出。常父緊緊的摟著老伴,嘴裏不知道說著什麽安慰的話,淚水早以打濕了衣襟。常朗幼稚的女兒常雨抱著爺爺奶奶的腿,不知所措的哇哇大哭。孫自然的眼淚噴湧而下,卻仍然比較清醒,她拉這一個才走出的護士,問到:

    “護士小姐,我問問,才那個病人,什麽時候可以讓家屬看看?”

    “還沒脫離危險期,現在絕對不行,你們躲開,馬上就把病人轉到危重病房了,你們別在這裏礙事。對了,還有,醫院的押金不夠了,你們趕快張羅錢去,要不就停藥了。”

    “啊?!”孫自然覺得天旋地轉,這一會,5萬塊錢就沒有了,這以後可怎麽辦?公安局能負責嗎?他能保住性命嗎?我是該呆在這裏,還是該迴家去?誰能告訴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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