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煙兒,我現在……”不能連累你。


    煙兒搖頭,無論哥哥說了什麽她都不要聽,隻是哭,隻是哭:“不要走,哥哥不要走,你走了,我不是又一個人了嗎?”


    “你還有爸爸。”


    “可是,我也想要哥哥啊!以前不知道你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還見麵了,我怎麽能讓你就這樣走?”


    上氣不接下氣,煙兒哭得要死要活的還在求著他:“留下來吧哥哥?啊……好不好?”


    “不好!”


    沒想到哥哥這麽倔強,煙兒嚇壞了:“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做你才肯留下來,你告訴我……”


    “不要再想著幫我的事,不要再打算幫我捐肝,你向我發誓,我就留下來。”


    聽到這話,不止是煙兒,就連葉穎都驚呆了。


    她急了,一把扯過葉淩寒:“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麽嗎?你就是這麽報答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我的?啊?”


    “姑姑,你就當我是沒良心好了,總之,我死也不要煙兒的肝。”


    知道侄兒在顧忌著什麽,葉穎安撫道:“不一樣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了?我的病和爸爸不一樣,還是你和煙兒同為雙胞胎妹妹的事情不一樣?”


    說到這裏,葉淩寒的眼神寒冰似雪:“姑姑,別騙你自已了行嗎?行不通的,那麽做幫不了我,還會害了煙兒,我不能那麽自私的。”


    “十幾年過去了,現在的醫療水平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那樣的悲劇不會再發生了,你要相信我。”


    “我不相信……”


    又或者說,他不敢去相信。


    如果沒有生病這麽多年,如果沒有在醫院裏見過那麽多生死,他或許還敢博一次。可是,人命不比其它,是不能用這樣賭博的心情來對待的。


    一旦不成功,那就是再也後悔不來的事,所以,無論姑姑怎麽說,葉淩寒就是不肯接受這件事。


    葉穎也知侄兒的倔強,若不然當初也不會瞞著他自已來找煙兒的事實。


    可現在既然已經瞞不下去了,她索性硬的不成來軟的:“淩寒,你就當可憐可憐姑姑不行嗎?”


    “那你怎麽不可憐可憐我?”


    說到這裏,葉淩寒也氣急了,不管麵對的人是不是自已最愛的姑姑,他很不客氣地說:“如果我接受了這一切還是死了呢?那樣我的靈魂都不會安息的,還有,如果您非要這麽做,我寧可現在就去死。”


    “啪……”


    狠狠一巴掌,葉穎扇了侄子一耳光:“你這個沒出息的,你這樣對得起誰?”


    那一耳光下去,葉穎自已卻哭了。


    從小到大,她連親兒子都打過,就是從未打過葉淩寒一巴掌。因為不是自已的孩子,也因為葉淩寒是個可憐的孩子,更因為他一直生著病,還有,明明生了病他卻比任何人家的孩子都懂事。


    沒有理由打他,也從不舍得打他,但是今天,葉穎卻忍無可忍。


    隻是,那一巴掌下去後,她的心卻疼得揪了起來。


    但比起她的心痛,那時的葉淩寒比她更加不好受。


    姑姑的那一巴掌打得極重,他的臉幾乎當時就腫了起來,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想過讓步:“至少,這樣就不會對不起煙兒。”


    “你,你……”


    葉穎氣得站都站不穩了,可葉淩寒還是很執著,甚至,咬著牙不肯看她的臉:“對不起姑姑,如果你執意要這樣,我就算是一個人,也會迴家的。”


    “淩寒,你,你……”


    葉穎也哭了,她泣不成聲的樣子讓葉淩寒心痛不已,但他還是狠心地轉過身,正要離開,煙兒卻突然自背後緊緊抱住了他:“我不捐了,隻要哥哥不同意,我就不捐肝了還不行嗎?隻要你留下來治療就行了,隻要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


    葉淩寒不說話,隻是眼淚也滾了下來。


    煙兒一直將小臉貼著他的後背,這時,抱著他的手都在顫抖:“好不好哥哥?好不好?好不好?”


    “……”


    葉淩寒說不出話來,因為不知道自已究竟應不應該留下來。


    對他來說,他因病痛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也正因為如此,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家人為他的病痛流眼淚。


    但是今天……


    很痛,心真的很痛,可是,他要怎麽辦才好?


    又不是他想生病的,他也想治好,他也想活過來啊!但是,沒辦法不是嗎?


    可是,如果注定自已這罪子要和爸爸一樣短命,那麽,在他僅有的餘生裏,如果能和妹妹一起生活,真的就再好不過了。


    但,他真的可以留下來麽?


    可以麽?


    “哥哥,求你了!”


    煙兒的聲音都在抖,那顫動的餘音震蕩在他的胸口,葉淩寒終於也落下淚來:“嗯,好……隻要你聽哥哥的,我就留下來。”


    聞聲,煙兒不語,隻是突然間號啕大哭著……


    ---


    那頓飯,到最後誰也沒吃成。


    之後,煙兒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哭啞了還是不敢放開緊抱著葉淩寒的手。


    至於葉淩寒,他也知道自已剛才的反應嚇到的妹妹,所以雖然沒再說話,卻一直在輕撫著用手掌安慰著妹妹。他是哥哥,這是他唯一覺得能對妹妹做的事情,所以,就算妹妹哭得再傷心,他也絕對不會讓步。


    看著他們彼此堅持著,葉穎也隻是陪著一起哭,至於寧冰宇,在看了一眼麵前混亂的局麵後,還是一個電話打給了冷靳寒。


    之後,得了授意的他就一直在餐廳那邊陪著煙兒和葉淩寒,直到兩個人都平靜了下來,他才上前一步,和葉穎商量著接下來要去什麽地方住。


    按冷靳寒的安排,自然是先迴冷家住的,可是,葉淩寒卻在這時主動站了起來:“去醫院吧!我直接住進去。”


    葉穎:“……”


    煙兒:“……”


    寧冰宇:“……”


    沒想到他會這樣決定,在場的幾個人都呆住了,這時,葉淩寒反而是最鎮定的一個:“我說不要煙兒的肝,又沒說不會好好接受治療,說不定這兒的醫生比較厲害,一不小心就把我治好了呢!”


    說完,他也不管另兩個人的表情有多震驚,竟直接拉住煙兒的兒,微微一笑:“走吧!咱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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