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哥哥還是絲毫不讓步的樣子。


    傅可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啊?難道,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真的痛快了嗎?”


    “嗯!你說對了,我現在這樣,真的很痛快……”


    話是反的,但心情是真的,他說:“特別是聽你說他又被我氣暈了後,就更加痛快了。”


    “哥……”


    若說這話的人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傅可可真想上去給他一耳光。


    不,就算是自己的親哥哥,聽他說了這種話,她也是很想抽他的。


    但是……


    哥哥以前不這樣的,都是因為那件事才讓他變成了現在這種態度。


    傅可可也同情哥哥,但也同情自己爸爸。


    可是,爸爸畢竟時日無多,她真的不想哥哥再這樣下去。就算是現在生氣,終有一日他會後悔這樣對爸爸的,但那時,爸爸大約已不在人世了。


    她不想讓哥哥留下這樣的遺憾,所以,她很想勸他,但……


    哥哥卻始終不願接受她的好意,還道:“叫我也沒用,總之,我就是這麽想的,他怎麽不幹脆病死掉算了,這樣,我也就不用背負著氣死他的惡名了。”


    “你……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那可是我們的爸爸。”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說?就因為他是我爸我就什麽都要忍著麽?可是,當爸的可以把兒子往絕路上逼,我還不能氣一氣他啦?”


    傅可可:“……”


    “你們要一直覺得是我的錯也沒什麽,反正,我這輩子也沒想再讓別人誇我一句好,所以,別管我了行嗎?讓我想怎麽活就怎麽活行嗎?”


    她怎麽能不管他呢?


    傅可可這時很急,滿眼都是痛色:“哥……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之前的行為對你打擊很大,可是……他還是關心的你的,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一直……”


    “那都是托了誰的福?”


    毫不領情的一句話,說完,他又恨聲:“如果不是他,我怕也不用挨那五刀了吧?說白了,那五刀傅崇望想給的應該是他吧!我做兒子的幫他受了,他應該高興不是?”


    “哥,你為什麽一定要說這種話,哥,哥……”


    無論妹妹怎麽勸,這一次,傅深行是真的鐵了心:“因為我再也不想忍下去了,所以……別勸我,什麽也別再勸我,我不會聽的,也不想再聽了。”


    哥哥油鹽不進的樣子確實氣到了傅可可,她一急,也終於放了狠話:“哥,你真就要為了一個女人,不要我們全家人嗎?”


    “嗬……什麽叫為了一個女人,不要你們全家?”


    說到這兒,傅深行的眼睛也紅了:“說得好像我已經得到了她似的,可是現在,她在哪兒呢?啊?”


    “她,她……”


    心神一痛,傅可可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刺傷了哥哥。雖然,她說的時候就是本著氣他的心情,但現在真看他這樣,她又心裏難受得緊。


    接下來,說什麽好呢?


    傅可可正在猶豫不絕,傅深行卻又深歎一聲:“孩子沒了,人也沒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你們卻一個個兒的都還說是我的錯,嗬!我錯在哪兒了?我到底錯在哪兒了?你告訴我啊?”


    “哥,你別這樣……”


    “你不告訴我嗎?那好,我告訴你好了,我最大的錯啊!就是不該是個男人,我要是個女人,和你一樣就輕鬆了不是麽?”


    從小到大,傅深行是從來不對傅可可說狠話的。


    畢竟,做哥哥的不就是要讓著妹妹的麽?


    所以,就算之前被妹妹狠批一頓時,他也沒怎麽反駁妹妹,可是今天,妹妹的話確實讓他有些失望。特別是那一句為了一個女人,不要全家人的話。


    絕對不同意這種說法,所以,他也亮出了自己的立場。


    而這話一出,傅可可瞬間神情大變:“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沒有猶豫,也沒有含糊,他說得很清楚,看著她的眼神也很犀利:“可可,你想過沒有,你能這麽理直氣壯地來指責我,你的理是打哪兒來的?難道,不就是因為你隻是傅家的女兒,而我卻是要背負一切的傅家的兒子麽?”


    傅可可:“……”


    哥哥問,她的理是打哪兒來的,可是,她一直覺得她就是有理的啊!


    畢竟,兒女就是有孝順父母的立場,畢竟,兒女也應該有償還父母的養育恩,所以,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


    但是,哥哥的眼神是真的,表情也是真的。


    還有那一句傅家的女兒,傅家的兒子,她雖一開始並沒有想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漸漸的,也醞過來味兒了。


    隻是,哥哥這樣,是連自己也要真的翻臉了麽?


    正擔心著這一點,卻聽哥哥又說:“可可,如果今天換了個立場,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覺得,我還會失去自己最愛的人和親生孩子嗎?”


    “哥,你這樣說,很過份好不好?”


    過份?


    傅深行笑了一下,隻是笑意很冷:“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從小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挑自己喜歡的男朋友,選自己愛的人結婚,但是我……為什麽我就不可以呢?”


    話落,他似放棄了一切,又說:“我是很過份,因為我就是過份的人,所以,別再對我有任何的期待,我……不想再做傅家的好兒子了。”


    “可是哥……”


    “沒有可是,除非,你敢拍著胸脯告訴我,傅家的一切,以後都由你來背負,不用我來管就可以了。”


    聞聲,傅可可心頭一震,這才終於真正明白哥哥說了這麽多的用意為何。


    她不是想推責任,也不是不想管傅家的所有,隻是因為從小就習慣了把一切交給哥哥來打理,她完全就是按著大小姐的習慣在生活著,讓她文藝她還行,讓她優雅她也行,可讓她撐起傅家的一切……


    “我……我哪有那樣的能力?”


    “你沒有能力就可以甩手不管,我為什麽不行?我也覺得我也沒有能力不行嗎?”


    聽到這話,傅可可都快哭了:“哥,你……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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