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一定會這麽問,所以,寧馨雪早就準備好了迴答:“偶爾會迴來的,這兒,畢竟是我的家鄉,而且,爸媽也在這裏……”


    偶爾的意思是,以後京城才是長住之地,而華都,卻是偶爾才會因為她爸媽才迴來麽?


    那麽,他呢?


    心裏,呐喊了無數次,但那一聲反問到底還是沒能吐出口。


    大約是他的沉默太過於陰沉,寧馨雪靜靜地等了一小會兒,然後,又主動道:“我們之間,就將一切的迴憶都留在之前吧!至少,還有挺多美好的部分,但,如果執著地堅守,之後的一輩子,怕都隻是辛酸和辛苦了。”


    理智的選擇,總是顯得那樣無情。


    寧馨雪不敢看他的眼,隻能咬著牙關繼續:“不值得的,真的,所以我決定接受現實了,也希望你也早已想清楚。”


    “我不會讓你走的!”


    早知他會這麽迴答,寧馨雪的反應也依舊是淡然:“冷靳寒,你攔不住我的,我已經決定了……”


    “那就試試看好了。”


    每當他發狠的時候,她總會拿他沒有辦法。


    不是主動妥協,就是被迫妥協,可是今天,寧馨雪卻淡定得可怕。


    抬眼,她紅著眼睛看他:“冷靳寒,我們相愛一場不容易,就此好和好散不好嗎?一定要撕扯著彼此都痛苦,你才願意放手嗎?”


    “既然知道相愛不易,那就不要分手啊!”


    “不分手,然後呢?我們真的能無視現在所有的問題,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地在一起?”


    “我能……”


    “你不能!”


    冷靜地分析著一切,寧馨雪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平靜得可怕:“就算裝著若無其事,就真的沒事嗎?就算假裝幸福,就真的能幸福嗎?冷靳寒,我是想清楚了才會找你說這些,我,不是堵氣,所以……”


    “就算你這麽說了,我也不會認可。”


    “哪怕我們綁在一起隻會痛苦你也要這樣?”


    冷靳寒:“是,痛就痛在一起,苦就苦在一起,我發過誓的,以後死也要和你抱在一起……”


    話落,他用力扣住她的雙肩:“雪兒,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能克服的。”


    “不可能的!”


    她很犀利地指出:“若不然,之前你就不會躲著我幾天都不敢來見我了,不是麽?”


    “……”


    無言以對,是因為她真的說中了。


    那時,寧馨雪看著他的眼神,銳利得就像是尖刀一般,直挑開他心上最暗的那一層,她直言:“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麽不可動搖,也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麽沒心沒肺,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也明白的不是嗎?分開,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


    “……”


    無力反駁,隻因她現在所說每一句都正確的,是以前那個冷酷的自己也同樣會做的選擇,但是現在……


    為何這般痛苦?


    他不想放開她,不想,不想,不想……


    隻是任憑他心如何嘶吼,她還是用了最極端的方式來逼他:“冷靳寒,我心意已決,你就成全我吧!”


    “不……”


    “讓我走,我就生下你的孩子,好好養大,教他(她)叫你爸爸,讓你每年都可以來看她,若不然……”


    後麵的話,就連她自己都說得痛苦,但她還是咬緊牙關,道:“若不然,我會打掉他,讓我們都後悔一輩子!”


    不是說讓他後悔一輩子,而是……我們!


    明明隻是兩個字的差別,卻實實在在地在他心上狠紮了一刀,那時,冷靳寒亦退後兩步:“雪兒,你好狠的心!”


    他這一句,說得她心頭猛地一抖。


    狠心?


    其實,她也覺得自己太狠心了,可是,相愛太苦,若要為此折磨一輩子,還不如就此結束。


    不是相愛就能有好結局的,她現在,深深地體會到了。所以,她打算重新上路,尋找另一個能讓他們都獲得‘安寧’的辦法。


    “我確實很狠心,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的狠心變成現實……”


    她果然是認真的,可她的這種認真,卻讓他現在站都站不穩。


    不要離開我!!!!


    想哀求她,但隻是這樣五個字卻堵死在心口,怎麽都吐之不出……


    她看著他,看著他眼底深深的絕痛,眼淚,還是止不住掉了下來。


    說好了不哭的,說好了要無情到底的,可強撐了半天,還是破了功。


    抖了抖唇,她說:“冷靳寒,我愛你!”


    突來的一語,驚得他猛地瞪大了眼,驚喜地看著她時,他一把上前緊緊抱住了她:“我……也愛你!”


    久違了的擁抱,帶著她最熟悉的溫度……


    寧馨雪的手抬起來,想反抱住他的,可最後,還是強忍著垂了下去。


    吸了吸鼻子,她說:“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所以,如果你愛我,就放我走好不好?讓我帶著對你的感情和對孩子的期待,平靜地生活下去好不好?”


    “你走了,我怎麽辦?”


    聽這一聲,她的眼淚更多,但還是哽咽著一字一句:“好好吃飯,好好工作,好好幫我教訓那些該接受報應的人,然後……好好活著!”


    最後的四個字說出來,她的手終還是忍不住抱上他的背。


    那習慣了的觸感之下,她的心又酸得下起了雨,隻是,再痛苦她也必須堅持下去。


    所以,就算哽咽,她也還是說了:“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了,我會讓他(她)迴來看你的……”


    “讓他(她)迴來看我,那你呢?”


    “我……”不會再見你!


    接下來的話太殘忍,就連狠下心腸的寧馨雪都沒辦法再好好說出來,她隻是流著眼淚,突然推開他,然後,一掂腳便狠狠吻住了他……


    那一吻,帶著絕望,將她最後的愛意傳達給了他。


    她愛這個男人,就算是失去了一切,就算是遍體鱗傷,她也還是愛他。但也正因為如此,她越來越無法原諒自己。


    犧牲了弟弟和所有人的生命,她一個人這樣幸福真的可以嗎?


    不,當然不可以!


    因為,她不配得到幸福,所以,她必須離開,這是懲罰自己,也是她對爸媽和弟弟的懺悔……


    所以,這是最後的一吻,也同樣是她對他的懺悔!


    結束吧!


    就在這裏,全部都結束,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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