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頹廢,如此消極……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冷靳寒,想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也許並不比寧馨雪要小。


    真是,看不下去了啊!


    歎一口氣,他極不情願,卻還是說出了那一件所有人都知道,卻隻有冷家的人還不知道的事:“她懷孕了!”


    隻這一句,原本還滿眼頹廢的男人,一下子便跳了起來:“你……你說什麽?”


    “你老婆懷孕了,啊……應該說前妻。”


    前……妻!!!!


    這傷人的兩個字,刺得冷靳寒眼睛都紅了,但,傅深行帶來的消息卻如一劑強心針,讓他整個人又都活了起來。


    深深看一眼傅深行,他感激道:“兄弟,謝了!”


    “不用。”


    之後,再多的話傅深行也沒有多講,隻一邊感慨,一邊搖頭離去……


    說到底,他也算是賀家那邊的人,幫著看一看寧馨雪的病是一迴事,站隊卻是另一迴事。


    他可以不怪冷靳寒,但卻不能和舅舅對著幹。


    至於冷靳寒,就算他心裏已經沒有再和他搶女人的心思了


    但,如今的情況,有了小灝這條命擋在他和寧馨雪之間,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他不該承擔所有的責任,但,他們之間,應該也是沒可能繼續在一起了。


    所以……


    這,大概是命吧!


    ——————


    她懷孕了!


    他要當爸爸了!


    同一件事,兩個完全不同方向的理解,對於冷靳寒來說,自然是後者更傾向於他的想法,但與此同時,他心中升騰起來的某種感覺,卻清清楚楚地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


    他,其實一直在等這麽一個‘借口’,一個讓他可以厚著臉皮再迴去找她的理由。


    而現在,理由終於有了……


    他很開心,但在這樣的時候,就連開心都仿佛不能表現得太坦誠……


    洗了臉,刮了胡子,換下了身上皺得亂七八糟的襯衣,再麵對鏡子裏,還是那個最熟悉的自己。


    除了眼神……


    “雪兒,我……來了。”


    仿佛是自我暗示,他對著鏡子說了好多次,最後,才一鼓作氣到了醫院……


    不過,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是,當看到他的那一眼,已沉默了許久不肯開口的寧馨雪,卻清清楚楚地對他說了兩個字:“你走……”


    他當然不肯走,但是……


    說話了,她還能說話真是太好了,之前他們一個一個那麽跟他說的時候,他幾乎擔心她會得失語症,好在……還是會趕他!


    雖然很心酸,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並不是什麽壞事。


    所以,他沉了沉聲,又問他: “在我滾出去之前,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


    她不說話,隻是強忍著的眼淚終又掉了下來。


    抽泣聲中,她的肩膀拚命地抖動著,壓抑的感覺,讓他都跟著一起酸了眼眶:“雪兒,我雖不是什麽好男人,但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幾天了?


    迷迷糊糊中,她幾乎忘記了時間,但,等待的時間,終究還是漫長得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


    就算,她在閉上嘴巴幾天後開口的第一句就是趕人的話,但,出事後他沒有第一時間來看自己的事實,還是深深地刺痛著她。


    所以,這幾日的沉默不是沒有話可說,而是,她真正想說的人,一直沒有來……


    終於,他來了!


    但,那奔湧了好幾日的情緒,卻一下子崩盤了一般,瞬間便爆發了出來。


    她趕他的心,是真的,但心痛的真,也是清晰的。


    他問她,真的覺得他是那種男人嗎?


    這幾日他的不曾出現,確實給了她很多的時間去考慮這一切,那之後,她也有了自己確實的答案。


    隻是……


    “就當你沒有做過好了,又如何?”


    冷冷的聲音出喉,卻不是拒人於千裏的那種冰冷,而是,再無期待的絕望:“小灝,已經沒有了,已經……”


    相依為命的弟弟,整整十年的撫育,就如同小灝所說的那般,她對小灝而言就是母親一般的存在。


    而她,其實想法是一樣的啊!


    看著視頻的時候,她的感覺就是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投進了大海裏……


    明明都已努力在平息著心情,可他的出現,還是將所有所有的悲傷都調湧出來,於是,眼淚止也止不住,她就那麽當著他的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對不起!”


    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麽,除了這三個字。


    雖然,就算說一萬次對不起,也無法再讓她的心情恢複,可是,他還是想說……


    寧馨雪的眼淚掉的更兇,聲音也哽咽著仿佛說不出來一樣痛苦:“對不起……有什麽用?我要的……隻是我弟弟……”


    “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


    天知道她多有討厭他對自己說這些,因為他每說一次,代表著他又做了什麽讓自己失望的事。


    從十年前冷家害慘了寧家,到後麵的他瞞著自己一切的事實,再加上這一次……


    寧馨雪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抽抽嗒嗒道:“其實……我知道的,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和你在一起,如果……”


    話到這裏,她真的說不下去了。


    扁著嘴,捂著臉,她悲不可抑地捂緊了自己的臉,好半天,才咬著下唇,說:“若我不是堅持要和你在一起,徐伊柔的報複對象就不會是小灝,他也就……”


    這幾天,最傷她心的事情莫過如此……


    自責的感覺,排山蹈海,她太痛苦,所以一手揪著心口,一手捂著雙眼:“也就,不會死的這麽冤枉了。”


    “雪兒,你不能這麽想。”


    “那我要怎麽想?”


    怕她恨自己,因為這樣自己就再沒有理由留在她身邊讓她痛苦,可直到現在,冷靳寒才終於發現事情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看著她自責到近乎崩潰的臉,他心疼到麵容都在扭曲……


    終於,他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下定決心:“恨我好了,怨我好了,隻要你不這樣責難自己,我……什麽都接受。”


    “你以為我不恨?你以為我不怨?”


    冷靳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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