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竹那邊有秦少君守著,寧馨雪便帶著小灝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已是淩晨,也沒辦法再送小灝迴學校,她幹脆就讓弟弟在她辦公室裏的休息床上湊和一晚上。好在小灝也是個從小就皮實慣了的孩子,什麽艱難困苦的環境都能適應。


    隻是,人靠在姐姐的休息床上,小灝卻有件事怎麽也想不通。


    想不通,他就隻能問姐姐:“竹子姐不是沒有結婚麽?怎麽會有寶寶啊?”


    “呃……”


    “而且,還是秦大哥的寶寶,這……太令人吃驚了吧!”


    弟弟這問題問的實在太尖銳,寧馨雪雖不想瞞他什麽,但這種事情和一個未成年的少年說真的好麽?


    寧馨雪覺得不好,隻能含糊地:“小孩子別管那麽多。”


    “怎麽能不管?竹子姐現在這種情緒,這樣傷心對寶寶不好吧?”


    “確實對寶寶不好, 但是誰也不想這樣啊!而且……”


    話沒說完,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冷靳寒的號碼,寧馨雪激動得猛地站了起來。


    她起得太快,直接讓弟弟看呆了。


    尷尬一笑,她說:“姐姐接個電話,你先在這兒湊和著睡一會兒。”


    一看姐姐這反應就瞞不了人,小灝立刻道:“是姐夫的電話吧!能把你緊張成這樣的,也就姐夫一個人了。”


    “就你話多。”


    寧馨雪不好意思,先是訓了弟弟一句,然後又說:“不跟你說了,我先接電話。”


    “咽!記得好好跟姐夫道歉,你放了人家鴿子的事情,還是好好解釋一下的好。”


    寧馨雪:“……”


    說實話,她確實是打算道歉的,不過,大約是因為冷靳寒平素雖喜歡冷著一張臉,但骨子裏其實很寵她,所以寧馨雪打算的道歉,也沒有弟弟說的這麽正式。


    不過,經弟弟這麽一提醒,她竟也認真起來。


    所以,當電話被接起,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


    電話那頭沒有反應,寧馨雪還以為對方沒有聽到,又喂喂了好幾聲,才聽那頭沉沉來了一句:“什麽時候你的開場白變成這三個字了?”


    冷靳寒這個口氣,寧馨雪一聽就知道他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生氣。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還是按著弟弟所說,好好地跟他解釋著:“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可是,昨天晚上出了事,我跑出來的時候又忘了帶手機,後來一忙起來,也就沒機會通知你了。”


    “這樣嗎?”


    “你不會生氣了吧?”


    “沒有……”


    他答得毫不遲疑,但之後又問了一句:“不過,出了什麽大事把你急成這樣了?”


    “昨天快天亮的時候,有一輛初發的公交車發生了爆炸,後來又引發了連環車禍。”


    “所以,你是到醫院裏上班去了?”


    冷靳寒不是小氣的男人,實在是因為最初和她提要旅行時,她就說過,她的工作也很重要,並不比自己的差。


    那個時候,他隻當她是說一說,但今天一看,果然是她的工作比和自己旅行更重要。


    一個男人,果然是不應該這麽小氣的吧?


    可是,這畢竟是他們的第一次旅行,他甚至特意在旅行的中途安排了驚喜,可現在,什麽都用不上了。


    他確實不生氣,但卻很失望……


    而這時,不明他心情的寧馨雪卻還在說:“是啊!醫院裏忙得不行了,病人特別多,傷情特別慘,我到現在一共做了七台手術了,才總算是勉強把病人都安置好,然後……”


    “辛苦了。”


    不帶感情的三個字,直接阻了她接下來要說的所有話,那時,寧馨雪敏感地聽出他的語氣裏有情緒,卻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


    到底,還是生氣了嗎?


    可他也不像是明明生氣又不承認的人吧?


    搞不懂他,也搞不懂他為什麽這樣,寧馨雪咬了咬唇,說:“辛苦倒是次要的,隻是不想你生氣。”


    “我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就好,要不然,我就更撐不下去了。”


    聞聲,電話那頭的男人頓了一頓:“這麽累的話,就把電話掛了吧!去好好睡一覺。”


    “不是身體的累,是心好累!”


    怕他真的掛電話,她趕緊接過話頭,原來,低低地,語氣沉沉地:“你知道嗎?昨晚的事情,死了七個人,其中一個,是竹子的哥哥。”


    “宮林?”


    沒想到他居然認識宮林,不過,這個時候寧馨雪也沒有心情問他是怎麽知道的,隻是很傷感地說:“他和竹子在一輛車上,雖然我不知道那麽早為什麽她們會在那條路上,但,車禍發生的那一刻,是宮林護著宮竹她才能沒事,可是宮林……”


    話到這裏,不免哽咽……


    許久,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又勉強繼續說:“我真的好想好想救迴他的,可是……我還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握著手機,冷靳寒被她所說震驚了!


    剛才還在生悶氣的男人,這下子瞬間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他很清楚,宮竹對寧馨雪來說意味著什麽,也很清楚,昨天的那種情況,要讓她放下宮竹不管跟自己走完全不可能,所以,一秒就原諒了她。


    或者說,他甚至都在自責自己為什麽什麽都沒搞清楚就在這裏生悶氣。


    而且,更慚愧的是,這種時候,自己竟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好想抱抱她,雖然做不到。


    所以,他虛空地做了一個圈抱她的姿勢,歎息般開口:“這不是你的錯,你就不要自責了。”


    “怎麽能不自責呢?竹子現在都不理我了。”


    “不理你?為什麽?就因為你沒有救迴她哥哥?”


    “不是,是因為……”


    差一點就說了出來,但話到一半,她還是強咽了迴去:“總之,發生了很多很多事,現在一時間說不清楚,但,隻要你不生我氣,我就安心多了。”


    “我倒是想生你的生,可是,怎麽舍得呢?”


    “謝謝你能理解我。”


    她是真心的,說完,又抱歉道:“這一次的機會浪費了,以後,我一定會再抽時間陪你去旅行的。”


    “好。”


    “那,我要掛了,又有護士在叫我,可能是患者找。”


    冷靳寒似是不舍,但最終還是沒有挽留,隻平靜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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