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借著那股子痛意,寧馨雪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她抱著頭,縮在那裏,正忍不住想哭的衝動,下一秒,男人身體便傾了過來。


    將她緊緊抱住的那一刻,他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隻溫聲軟語地在她耳邊哄:“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可是,你再難過也不能逃避真相。”


    “什麽真相,小灝就是我弟弟。”


    這話,她說得聲音都哽咽了,隻是,說完,她又撇開頭將臉埋在他胸口,脆弱得不像樣子。


    “雪兒……”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說話。”


    冷靳寒:“……”


    曾經,她就算是傷心也從不在自己麵前露出難過臉,曾經,她隻要見著自己,就會吵架,就會諷刺,就會……


    總之,曾經的他們相處得有多麽的不和諧,現在的他就感覺有多溫馨。


    原來,抱著她的感覺,也可以這麽溫暖。


    他,不想讓她哭的,就算把那些說出來,也隻是想讓她事前知道一點也就不至於什麽都準備不了就直麵真相,可沒想到,隻要遇到弟弟的事,她就能脆弱成這樣。


    心疼的感覺,滿溢……


    冷靳寒從來不知道,自己這種人居然也會有這樣複雜的情緒,大手,輕輕抬起撫著她的長發,他很心疼,便還是說:“如果,連你都崩潰了,你讓小灝依靠誰?”


    “……”


    她哽了一聲,似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真的哭聲小了一些。


    見狀,冷靳寒又撫撫她的頭:“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是在嗎?”


    “嗚嗚……”


    就這一聲,似開啟了她心頭某個不得了的開關,寧馨雪瞬間又大哭起來,隻是這一次,止都止不住……


    ——-


    人,大約都是這樣的。


    委屈的時候聽不得人說,沒人問還能忍,隻要有人關心,有人擔心,眼淚就止也止不住。


    那個時候,循環在寧馨雪心裏的,大約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所以那一天,她第一次在他的車裏哭得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


    過往的種種恩怨,種種恨惱,皆都在那一天的眼淚裏化解了一般,她就那麽撲在他懷裏,哭了個夠本。


    而那時,冷靳寒也難得地平靜,隻是抱著她,抱著她,抱著她……


    什麽也沒有做!


    總算到了學校,寧馨雪雖眼淚未停,但人還是第一時間衝下了車。


    隻是,問過門衛,問過老師,也問過舍監,卻沒有一個人說見過小灝。


    “沒有,沒有……”


    那時,寧馨雪真的要崩潰了:“學校也沒有迴的話,那孩子是沒有地方雲的啊!到底是跑哪兒去了,那個壞小子。”


    “別急,等我打個電話。”


    寧馨雪搖頭,覺得他就算是打電話又如何?


    如果一個電話就能找到小灝的話,她怎麽會這麽著急?


    可惜,這一次她似乎是真的又看輕了冷靳寒,因為,真的就隻是一個電話,小灝就找到了。


    雖然,從他打電話開始,中間至少隔兩個小時,但,找到了是事實。


    ————-


    小灝找到了,竟然在墓園……


    那麽大半夜的,寧馨雪不顧一切地衝到山上,找到弟弟時,她紅著眼睛就給了弟弟一巴掌。


    “姐……”


    從小到大,姐姐從來沒有打過她。


    但今晚挨了一下的小灝卻一點也不怪姐姐,他隻是哭,隻是在叫了她一聲姐後,哭個不止。


    看著弟弟哭得像個孩子的樣子,寧馨雪的眼淚又滾了下來,隻是這一次,她也伸手緊緊地抱住他。


    一邊陪著弟弟哭,一邊哭吧:“你這個小壞蛋,是想嚇死我嗎?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你,可以不找我的,反正我……”也可能不是你弟弟。


    “住口!”


    猜得到他想說什麽,所以才會拒絕讓他說出口,那時,寧馨雪是真的生氣了:“什麽叫我可以不找你,你的意思是,我做了多餘的事情,不應該來找你咯?”


    “不是的,我隻是……隻是不想讓你費心,不想讓你麻煩罷了。”


    “我為你費心,為你麻煩不是應該的嗎?我是你姐,你忘記了嗎?”


    這一聲我是你姐,瞬間似喚迴小灝心底裏的某種東西。


    他望著她,黑幽幽的瞳孔顫了很久,突然間,小灝又緊緊抱住了姐姐:“對不起!姐……對不起……我隻是……”


    從四歲開始,寧昀灝的世界裏就隻剩下姐姐一個人了,媽媽是姐姐,爸爸是姐姐,總之,姐姐就是他的世界裏的唯一神。


    再艱難的日子,隻要想到姐姐還在身邊,小灝就能很快地冷靜下來,因為,他還有姐姐啊!


    隻要姐姐還需要他,他就不能倒下去……


    就連兩年前的手術,他在與死神博鬥數萬個瞬息,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過要放棄,因為太痛苦了啊!


    要是,每天姐姐都會進icu病房裏跟自己說話,每當她聽到姐姐握著自己的手叫自己一定要迴來的時候,他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再活一天,哪怕隻是多活一天就好。


    他就那麽一天一天地撐了下來,直到,終於成功地熬過了危險期。


    人家都說,他這樣做過二次換心手術,而且年齡還這麽小的孩子,能活下來的完全是奇跡。


    可對小灝來說,他的姐姐才是奇跡,是姐姐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是姐姐讓他覺得再痛苦也不能扔下姐姐獨自在世界上一個人。


    可是這一次,他撐不下去了!


    哭倒在姐姐懷裏,小灝終於褪去了平時強裝出來的自信與淡定,害怕地說:“我怕不來這裏,我就……再也不是你弟弟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多年的堅持算什麽?


    那自己的存在,又算是什麽?


    小灝很害怕,抱著姐姐的雙手一直在抖,他的身上的冷意直接傳達到寧馨雪的身上,她隻能更加用力地迴抱著弟弟:“怎麽會呢?你是不是傻……”


    聽到這話,寧馨雪剛才止下的淚水忍不住又溢了出來。


    “那些都是假的,小灝不要在意,姐姐也不會管,你是我弟弟,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這是誰也改變為了的事實,我也隻認這一點,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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