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裏的畫麵一直在放,秦少君也一直像解說一般地在講:“那種從小有蜜罐裏長大的孩子,就算要扭曲心靈也不至於這麽早熟,惡作劇倒是可能,故意殺人,不太可能啊!以我剛才特意去調了一下小灝病房前的監控錄像,然後順手拍了下來。”


    秦少君的聲音溫柔,說話時條理分明很容易讓人聽進去。


    所以寧馨雪聽著聽著也從那激動的情緒裏平靜了下來,然後,她又聽秦少君問:“雖然看不出來那個女人跟那孩子說了什麽,但你看她的動作,不覺得像是在教唆孩子做壞事的女人麽?”


    其實,不用他說寧馨雪也看得有點奇怪,可有一點,她實在想不通:“可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她難道會教自己的女兒去殺人?”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但是你再看……”


    秦少君極有耐心地說著,還一指視頻裏的冷若冰:“她說是帶著女兒來探小灝的病,可自己的女兒進去後,她居然走了,不覺得奇怪嗎?”


    寧馨雪:“……”


    何止是奇怪,那種感覺簡直是超乎尋常的不和諧……


    隻是,就算她明明也覺得奇怪,但還是說不上來上什麽地方奇怪,想了很久,她突然抬頭,清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秦少君:“秦師兄,你今晚值班嗎?”


    “不值!”


    很幹脆的迴答,直接讓寧馨雪的眼神灰了下去。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秦少君看了看她,又說:“不過,如果你需要離開,想讓我幫你看著小灝,我可以下班後再多呆一會兒。”


    明明她什麽也沒有多說,秦少君竟什麽都猜到了,寧馨雪雙眸燦燦,一時激動就握住了他的手:“秦師兄,謝謝你!”


    會這樣拜托秦少君,是因為寧馨雪覺得這件事情她必須要搞清楚,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迴冷家一趟。


    但,這個時候迴冷家總覺得說出來秦少君會反對,於是寧馨雪幹脆什麽也不說,隻拜托他幫著看護一下弟弟。


    隻是,雖然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了,但,其實秦少君什麽都看出來了,也猜得出來她可能要做什麽。


    不過,他畢竟是那麽縱容她的一個人,所以最後他還是什麽也沒有再說,隻溫平微笑地送她離開了醫院……


    ——-


    才剛出醫院的大門,冷若冰便焦急地拉著冷靳寒解釋:“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鬧成現在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帶煙兒來看那孩子了。”


    聞聲,原本還表情無波的男人眉頭一沉,掌心裏握著的小手,也在同時顫了一下。


    感覺到女兒的不安,冷靳寒迴頭看了冷若冰一眼:“迴去再說。”


    “……”


    他的樣子,是在生氣吧?


    冷若冰不敢再多說,隻安安份份地上了他的車。


    隻是,看到她選擇的是副駕駛的座位,而不是在後排陪冷慕煙時,冷靳寒的表情瞬間又冷了幾分。


    之後的那一路,冷靳寒繃著臉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這樣的他,讓冷若冰很害怕,因為看不透,因為不了解……


    八年的時間,果然讓他改變了不少。


    從前,他是那樣容易看懂的一個少年,但現在,她卻連他一個認真的眼神也讀不懂了。因為不懂,所以不敢輕易開口去碰那個導火線,直到,車子一路開迴了冷家。


    最不想迴的地方,她幾乎是立刻就想讓他掉頭,但……


    今天這種氣氛下,她除非是想不開,否則是絕對不會去碰那個硬釘子的。


    好在,他除了陰沉之外,也並未指責自己什麽,這一點總算是讓冷若冰放心了不少。至少,在這個方麵,他仍舊和以前一樣,無論自己是對是錯,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想著這些,迴冷家的那種不悅感也消失了不少。


    所以晚餐時,冷若冰為討好他甚至親自動手為他和冷慕煙煎了牛排。


    飯後,冷靳寒陪著冷慕煙一起在院子裏逗小狗,一白一黑兩隻小狗歡樂地搶著骨頭玩具,冷慕煙也一直在笑,父女倆的樣子看上去很滿足很幸福。


    冷若冰不喜歡狗,更不喜歡冷慕煙,但,如果親近小狗就能和女兒一樣窩在他懷裏的話,她很願意試一試。


    所以,泡好茶後,她微笑著走了過來,蹲在女兒身邊摸了摸小狗的頭,然後對冷靳寒道:“這孩子真的好喜歡這兩隻狗呢!搞得我這個當媽的都要羨慕了。”


    “不是你送的麽?”


    “欸?”


    冷若冰一臉完全不記得有這迴事的表情,冷靳寒的臉,微微陰沉的,但說話的時候,還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樣子:“因為是你送的,煙兒才會這麽喜歡,這麽珍惜,你不知道嗎?”


    竟然是,這樣嗎?


    在冷靳寒的提醒下,冷若冰也總算是想起來了,對了,原來是那兩隻小狗麽?


    好像是去年的她送給女兒的禮物,她買的時候,並沒怎麽用心,是直接讓店員挑好送到冷家的,所以壓根不知道小狗長什麽樣,也不知道孩子會這麽珍惜……


    所以現在怎麽辦?


    這尷尬的氣氛她要怎麽拉迴來?


    “是這樣嗎?”


    惋惜的口吻,又微微帶著些釋然,冷若冰說:“其實我一直很擔心煙兒會討厭我,不過……”


    微笑間,她原本還撫著狗頭的手又落放在女兒的頭上,一臉欣慰地說:“煙兒的反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說實話,很開心,但又沒什麽實感,總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我有點接收不到似的……”


    “媽媽,我怎麽會討厭你呢?我最喜歡媽媽了。”


    “媽媽也最喜歡煙兒了。”


    說罷,冷若冰伸手便將女兒緊緊攬進了懷裏,微紅的眼底裏甚至擠出了兩行淚。


    這一切,冷靳寒全部看在眼裏,隻是,就算這時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冷靳寒竟也無從分辨冷若冰表情裏的真假信息。


    隻是,煙兒是他養大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孩子。


    且不說她是不是因為心生怨恨撥了小灝的氧氣罩,但一個缺愛多年,等著母親歸來的孩子,怎麽可能做讓母親失望的事?


    所以在醫院裏,煙兒就算要撒謊,也絕不會撒讓冷若冰為難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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