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說好不追究這件事了嗎?”蕭木反問道。


    “是的。”林檎點頭承認,“我不過是覺得這個猜測幾乎可以得到證實了,又沒有讓你去追究熊文燦,難道連分析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不可以了嗎?”


    “自然可以……”蕭木對林檎的反問果斷地選擇了妥協——當然了,林檎的話本身就有一定的道理,畢竟不管怎麽說,把事情分析明白總比糊裏糊塗的要強。


    “總而言之,我在給熊文燦的迴複裏麵先勉勵他一番,然後再督促一下我的賣官給鄭芝龍的方略的進展情況,讓他抓緊去辦。”蕭木說道。


    關於熊文燦的奏章問題,兩個人總算是達成了共識,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又沒有其他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講,那自然就是蕭木該告辭走人的時候了。


    畢竟夜色這個時候已經深了,而且之前在室外賞月對於林檎這個孕婦來講也算是一個體力活,無疑早點休息對她來說才是一個好的選擇——盡管蕭木總結出來的“他和林檎兩個人必須強行有一個生病,自己感冒不完全康複林檎就不會生病”的推論至今一直有效,但對於林檎還有他腹中的胎兒來講,無疑還是少冒些風險最好。


    ……


    第二天,也就是中秋節之後的八月十六,蕭木和林檎提前兩天就已經知道了的崇禎元年戊辰科的會試成績總算是得以公之於眾,京城當中的每個考生都幾乎以最快的方式得到了最後的結果——畢竟他們才是會試的主角,同時也是最在乎結果的一群人。


    借住在王靜遠家的宋應星兄弟自然也不例外,事實上會試成績公布了還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知道了自己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一個,或者說是兩個令人失望的結果,兄弟兩個人雙雙名落孫山,沒有能夠獲得參見殿試,考中進士的機會。


    在一陣悵然失望之後,宋應星兄弟總算還是接受了眼下的現實,跟此前他們參加會試的時候差不多的情景,他們自然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所以盡管滿心的失望,但兩個人並沒有消極很久,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兄長,我已經決定不再追求功名,今後再不來京城參加會試了。”在迴到他們王靜遠家的住地的時候,宋應星對他的哥哥宋應升說道,這其實也是宋應星在他們參加這次的會試,在進入京城之前,就已經打算好了的。


    宋應升答道,“不瞞賢弟,愚兄也有同感,你我兄弟二人已經在這會試之上耽誤了十年的光陰,此番迴去之後,我便打算安心治學問,再不走科舉之道了。”


    兩人在今後是否繼續參加科舉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但對於今後要做什麽,其實卻並不是那麽的一致,隻不過是沒有說出來罷了,當然兄弟之間心裏全都明白——宋應星本來就對一些“奇淫技巧”的事物剖有興趣,即便他沒有說,做兄長的宋應升也能猜得出來,自己這個弟弟絕了科舉的念頭之後會把後半生的時光用在什麽地方。


    雖然對弟弟這方麵的興趣並不十分讚同,但畢竟眼下的場合並不適宜談論這個話題,所以兩個人也都是十分默契地沒有提起,隻是商量好了歸鄉的打算,然後便擇日告別王靜遠一家,踏上迴家的路了。


    事實上為了不讓自己熟悉的人看到自己大悲或者大喜的表情,宋應星兄弟婉拒了王靜遠一家一同前來看會試放榜的請求,選擇了兩人肚子前來,但知道了最後的結果之後,他們發現,自己並沒有感到特別的悲傷,尤其是跟身旁隨處可見的,因為落榜而嚎啕大哭的年輕舉子相比,他們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處變不驚”。


    當然王靜遠一家對於他們這兩位有學問的客人的考試結果自然也是十分關心的,宋應星兄弟看過了放榜之後,也沒有心情在街市上閑逛,自然要迴到王靜遠家中,把這個令人失望的結果告訴他們,同時向他們一家表達感謝,感謝他們這麽多天以來提供的住所還有照顧。


    隻是宋應星兄弟兩人走迴到王靜遠家的門口的時候,便發現了王靜遠家來了客人,而且還是一個大人物的客人——因為停在王靜遠家的馬車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而且王靜遠家的門口到處都是客人的隨從,警惕地盯著宋應星兄弟,生怕他們會闖進去行刺一樣。


    當然毫無疑問,王靜遠一家能認識的尊貴客人,自然就隻可能有一個,那就是那個“蕭木公子”——宋應星時刻謹記著蕭公子的要求,對他實際是大明天子的真實身份加以保密,所以現在宋應星看到了這樣的場景,頭腦裏產生的第一反應也是“蕭公子”,而不是“當今皇上”。


    很明顯盯著宋應星兄弟,對他們抱有戒心的是一個錦衣衛番子,而且還是一個不太了解情況的普通手下——當然這“手下”也是相對而言,在場的任何一個“手下”,單獨走在街上都無疑是可以橫著走的人物,官府的人看到了都要給幾分麵子的這種。


    很快這個對宋應星兄弟心懷戒備的“手下”就消除了他的戒備,因為他的上官認識門口的這兩個讀書人模樣的人。


    “兩位宋先生,你們可迴來了,蕭公子在屋裏等著你們呢!”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經常到王靜遠家蹭飯的胡雲,他對於宋應星兄弟自然是熟悉得很。


    而且這次的事情,也正好成功地驗證了他的老搭檔,也就是楊韜之前的說法——“指揮使大人把那個神神秘秘的差事交給了駱振興和張超,而不是咱們,是因為咱們有更重要的差事,那就是保護皇上。”


    本來隻不過是楊韜拿來勸解胡雲的一句話,現在真的變成了現實,胡雲此刻的情緒自然是十分高漲,此前因為沒有得到駱振興和張超的那個神秘差事而感到不甘的心情早已經是一掃而空——畢竟他知道現在也不知道,這個說法本來就是楊韜隨口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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