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駱養性自然不在這裏,他也沒有辦法看到李二在燭光映襯下的麵龐。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對此事一無所知,因為此時他們所在的這家客棧當中,已經是燈火通明,那兩個看起來喝得醉醺醺的錦衣衛番子自然也搖身一變,成了駱養性身後的得力手下,完全沒有一絲像是喝過酒的樣子。


    事實上這兩個番子也算是錦衣衛隊伍當中酒精考驗的特殊人才,酒量自然是出奇的高。除此之外兩人也是演技派高手,常年混跡於酒桌之上,他們對於醉酒之人的神態行為都有著極其深刻的了解,模仿起來自然也是惟妙惟肖,讓人真假難辨,可以說,如果他們拿出真本事來,就沒有人能猜出他們到底是喝醉了,還是沒有喝醉。所以,在錦衣衛辦案的時候,常常有輪到他們發揮特長的差事,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駱養性已經知道了趁著天黑悄悄溜走的是李二,而不是那個從名字來看就十分引人懷疑的王老二。在得知這個事實之後,駱養性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接受了這個現實,畢竟“李二”這個名字同樣也是“姓氏+排行”的組合,無非是根據人的年紀大小的不同情況,可以叫成“李老二”、“李小二”等等,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推開了李二原本所在的房間,駱養性看到了仍然躺在床上唿唿大睡的郭六狗。對於這個郭六狗的身份,駱養性此時倒是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他到底是李二的同謀,還是單純的是一個不明真相,而且在不知不覺被利用了的智障隊友。


    駱養性揮手示意了一下,便有一個手下靜靜地走上前去,先是仔細地觀察了郭六狗一番,然後又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是在裝睡。”


    然後郭六狗仍然還是一動不動地唿唿大睡著。


    那手下便退了迴來,對駱養性小聲地說道,“迴大人,卑職看這廝的眼皮半天都不曾動一下,跟他說了‘裝睡’之後,他的身體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本官知道了。”駱養性揮了揮手,表示他已經知道了,實際上不用手下匯報,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郭老六也應該不是裝睡。剛剛的試驗,而且不是駱養性親自試驗,也不過是小心為上,出於謹慎的考慮,免得萬一這郭六狗也是同謀,假裝睡覺,在駱養性靠近之後突然暴起行兇。


    既然可以確定了這個郭六狗並不是再裝睡,駱養性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小心翼翼地講話了,很快剛剛那個進行試驗的錦衣衛番子便采取了十分暴力的叫醒服務——直接把郭六狗從床上給拉了下來,又接著提了他一腳,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話,他肯定會找盆冷水來直接潑到郭六狗的臉上。


    雖說郭六狗睡得很死,在駱養性他們進來之後都沒有發覺,但畢竟還是一個肉體凡胎,經過了這麽一通整治之後,自然也就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的郭六狗還是睡眼惺忪,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抱怨李二睡覺不老實,不過等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滿屋子的錦衣衛之後,他這才終於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大人?”由於剛剛被半強迫地弄醒,所以郭六狗一時還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也隻能叫一句大人而已,而且語氣之中充滿了疑問。


    “本官問你,你那好兄弟,李二到哪裏去了?”駱養性喝問道。


    “迴大人,小人實在不知啊。”郭六狗也是一臉冤枉的表情答道,“小人估摸著該不會是去茅廁了吧?”


    “好一個去茅廁。”駱養性也終於理解了宋棋白天在問話時候的痛苦。


    看來從郭六狗既不是李二的同謀,從他這裏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於是駱養性丟下了這麽一句話之後,便不再搭理這個腦袋少跟弦隻知道胡扯的郭六狗,徑直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不過好在沒過多久,真正讓駱養性期待的重要情報終於來了,身穿一身黑衣的宋棋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很顯然,對於今晚有人要逃跑的事情,駱養性和宋棋早有準備,並且布下了這個看起來看管不嚴的迷魂陣,主動給了一個逃跑的絕佳機會給李二,不過對於最後逃跑的人竟然是李二,駱養性和宋棋倒是並沒有提前想到。


    李二溜出客棧之後,早就等候多時的宋棋便遠遠地跟了上去,由於久在張家口,宋棋對道路地形十分熟悉,而且自身的能力又十分過硬,所以即便李二特意繞了一些遠路,專挑小路行走,還是沒有能夠擺脫掉宋棋這個尾巴。


    所以說,這個差事交給宋棋去辦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現在宋棋迴來,很可能是帶迴了有用的情報,駱養性當然十分激動地問道,“宋兄此去情況如何?”


    “迴指揮使大人,卑職一路跟蹤,幸不辱命。”當著好多錦衣衛手下的麵,宋棋還是對駱養性用了“指揮使大人”的敬稱,同時也用“卑職”來自稱。


    當然駱養性肯定不會去關心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聽到了宋棋的“幸不辱命”,他知道宋棋肯定是有了重大的發現,於是便更加急切地問道,“宋兄有何發現,速速講來!”


    “迴大人,卑職一路跟蹤那李二,親眼看到他進了一座宅子。”宋棋答道。


    “一座宅子?什麽宅子?”駱養性問道。


    宋棋答道,“不錯,這座宅子十分隱秘,李二叩門的時候,還用了暗語才得以進去。這宅子戒備之嚴,想來應該是那王登庫的秘密住所,卑職雖久居張家口,此前也從不知曉這座宅院。”


    以這個重大發現的重要性而言,若是平時,宋棋在說話的時候肯定是要把他那折扇拿來,或者打開,或者合上,總之是要玩出一些花樣的,但此時他穿著緊身的夜行衣,扇子也沒有帶在身上,也就隻好遺憾地失去了這個絕佳的展示他瀟灑姿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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