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膳,蕭木又讓王承恩把周延儒請了過來,打算讓他繼續給自己和林檎講書。這讓蕭木感覺自己仿佛迴到了學生時代,每天上午下午都要上課。當然了,這裏的學生時代肯定不包括大學,蕭木的整個大學生涯基本就沒有完整地上過一天課。


    很快周延儒被請了過來,當他得知這次講書的對象不光是皇上一個人,皇後娘娘也要旁聽的時候,也跟錢謙益差不多,表現得同樣有些緊張。不過跟錢謙益不同的是,周延儒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示意隨時都可以開始了。


    看起來周延儒的心理素質明顯要比錢謙益強了不少,這應該就是連中兩元的人物的自信之處吧,在蕭木看來,周延儒就好像學生時代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名的那種學生,無論是麵對老師、主任或是校長,都沒有什麽好緊張的,畢竟一直以來,好學生總是受到老師青睞的。


    很快三人便進入了正題,周延儒對《資治通鑒》的理解同樣十分透徹,講解得也很有條理,蕭木和林檎聽得全神貫注,兩個人都感到受益匪淺,而且絲毫沒有蕭木以前聽文史類講座的時候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不知不覺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由於下午的時間本來就比上午要長,再加上周延儒並沒有像錢謙益那樣緊張,而且他也不需要畫畫像,所以整個一個下午,蕭木和林檎的學習量幾乎達到了上午時候的三倍。


    最開始見徐光啟的時候,因為蕭木的一念之差,並沒有留徐光啟用飯,所以,本著一視同仁的原則,蕭木從那以後便沒有任何想要留哪個臣子吃飯的意思。所以,一個下午的講解結束之後,蕭木跟林檎對周延儒道了一聲辛苦,就讓他迴去自己休息去了。而蕭木和林檎,又自然地一起用了晚膳。


    “上課的感覺怎麽樣?”蕭木一麵吃著東西,一麵開口跟林檎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嗯,還算馬馬虎虎,雖然不像你那樣能過目不忘,不過大概的內容還是記住了個七七八八。”林檎簡單迴想了一下今天聽講的內容之後答道。


    “明天還要繼續聽嗎?”蕭木一時也沒想到有什麽話題好說的,便又開口問了一句“廢話”。


    “那是自然。”林檎的答案不用想蕭木也能知道。


    “那就好好吃飯,晚上好好睡覺,不要忘了,你的肚子裏還有一個未來的皇太子呢!”蕭木對林檎說道,提醒著她還在懷孕的事實,不要忘記了好好休息。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兒子的。”林檎白了蕭木一眼,“而且,我跟你一起聽錢謙益他們講書,也算是一種‘胎教’了,現在我多學一點,將來你兒子就多一份學習天賦。”


    “那我這個當‘爹’的可要替‘我兒子’好好謝謝你了。”蕭木答道,其中的“爹”和“我兒子”著重加強了一下語氣,讓林檎聽起來就像是咬著牙說的一樣。


    用過了晚膳,林檎就直接迴到寢宮休息去了,蕭木也沒設麽事情可做——除了那些他不想去做的政務,便一個人到處溜達。按理說,每天的這個時候,蕭木都是在林檎的寢宮跟她聊天,接受林檎的各種嘲諷,但是今天已經跟她一起上了一整天的曆史課,蕭木已經沒有興趣再到林檎那裏接著跟她聊天了,不是有句話叫“過猶不及”嘛,蕭木認為如果跟林檎在一起的時間太長的話,自己的精神也會變得不正常。


    蕭木就這樣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等到他有意識的時候,蕭木發現自己又一次跑到了張皇後居住的慈慶宮附近。


    “既然都到這裏了,不去看看皇嫂,似乎有些說不過去。”蕭木心裏想著,便邁步朝慈慶宮那邊走去。


    張皇後聽聞皇上來了,自然親自出來迎接,跟蕭木兩個人客氣了一番,便把蕭木請到屋裏坐,同時吩咐人給蕭木上茶。


    蕭木本來就是無意間走到張皇後這裏的,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可說,喝了口茶,關切了一番張皇後的飲食起居之後,然後便自然而然地跟張皇後交流起懷孕的林檎的事情來。


    總而言之,蕭木一直認為隻有張皇後這樣的婦女楷模才能夠拯救無可救藥的林檎,所以自然想要林檎能跟她多多接觸,在言語中又一次表達了希望張皇後多去林檎那裏走動走動。


    張皇後本人當然一直都十分關心林檎的懷孕情況,就是不用蕭木開口,她也打算常去林檎那裏看看的,現在蕭木又跟自己說了一遍,張皇後自然認為這是皇上對皇後十分關心的緣故,對林檎也是十分羨慕。


    “能讓皇上如此關心,我這個妹妹還真是命好。”張皇後心裏想著,不免又想到了她自己的丈夫,那已經過世的天啟皇帝,“要是先帝能夠像當今皇上一樣肅清宮中的小人(指的是魏忠賢和客氏),對我懷孕的事情多上心一些,那樣我的慈燃孩兒說不定也不會造人毒手。”


    想到了自己一出生就是死胎的孩子,張皇後本就感到有些傷心,隨即她又發現自己方才似乎是在抱怨先帝,這樣的想法顯然並非為人婦之道,張皇後又感到有些內疚。兩種負麵情緒疊加到了一塊,就連蕭木這個不太會看人臉色和氣氛的白癡,都感覺到了張皇後似乎有些不對。


    “應該是因為現在是晚上,張皇後畢竟是先帝遺孀,在這麽一個微妙的時間跟自己共處一室,時間長了感到有些不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心裏這樣想著,蕭木便開口表示自己隻是隨便過來看看,就不多打擾皇嫂休息了,於是就要起身告辭。


    其實張皇後今天已經去過林檎那裏,打算看看林檎養胎的情況,但卻發現林檎一整天都在跟著蕭木聽大臣們講書。大明從太祖開始,就有明確規定後宮不得幹政,還有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作為一個婦道人家,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接觸那些大臣,跟著讀書又有什麽用處呢?


    張皇後本來想跟蕭木說一下這個事情,但剛才一時沒有控製好情緒,讓皇上也感到有些尷尬要起身走人,張皇後也就不好接著提這件事情了,“這個事情直接跟皇上講似乎也不太合適,還是改日直接提醒周家妹妹吧。”張皇後心裏這樣打算著。


    如果蕭木真的能夠知道張皇後心裏想的是什麽的話,肯定會感到一愣:“周妹妹”是什麽人?就像林檎第一次聽張皇後這樣叫她的時候一樣。


    於是一夜無話,轉眼又是新的一天——崇禎元年六月初四,早上起來梳洗完畢,蕭木還是跟昨天一樣,讓王承恩去把林檎和錢謙益請了過來。


    今天錢謙益的表現比昨天好得簡直不要太多,這是林檎看到錢謙益之後的第一印象。


    蕭木也同樣發現錢謙益一改昨天的緊張麵貌,而是完全表現出了一個文學泰鬥應有名士氣度,跟周延儒一樣,舉手投足之間同樣充滿了自信。雖然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蕭木還是能感覺到錢謙益和周延儒雖然都十分自信從容,但兩個人的表現還是風格迥異的——這應該就是儒家教育賦予每個讀書人的特有品格的不同吧。


    蕭木和林檎都隻當之錢謙益已經適應了林檎這個皇後的旁聽,而沒有去多想別的,實際上錢謙益今天能夠這樣的表現,其中是有原因的。


    就在昨天上午,錢謙益打算接著自己前天給皇上講解的部分繼續講解的時候,皇上卻表示這一段已經不用講了,而是跳過了一大段,直接讓他從一個全新的地方開始講,當時的錢謙益當然隻得從命,這同樣也是他昨天表現緊張的原因之一,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皇後的旁聽。


    心中感到不對勁的錢謙益昨天迴去之後打聽了一下,這才明白了是怎麽迴事——原來除了自己之外,皇上也同樣找了別人給他講書。


    “周玉繩,狀元之才不可小視,恐怕會是老夫的一個勁敵啊。”錢謙益打聽到了另一個給皇上講書的人選之後,不由得小聲地念叨著說道。


    畢竟給皇上講書是每個大明官員都夢寐以求的事情,能獲得這樣的殊榮的官員,說明已經是“簡在帝心”的人物了,皇上將來怎麽可能不會提拔、重用?


    然而實際上,錢謙益和周延儒根本就沒有“簡在帝心”,蕭木甚至壓根就不認識這兩個人,完全是王承恩根據他們在讀書人當中的名氣而推薦的。


    其實這樣的推薦無疑也存在著巨大的隱患,若果王承恩不是一心為皇上著想,而是存有私心,推薦了跟他私交最好,或者幹脆點說,推薦了跟他結黨營私的官員,那麽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的。而且這些事情,以蕭木現在對古代政治的了解程度,是肯定想不到的,隻有乖乖地被蒙蔽的份。不過萬幸的是,王承恩並沒有什麽結黨營私的情況,他推薦的人選也確實都是實至名歸。


    總而言之,給皇上講書,可以長時間地同皇上接觸,向皇上講解自己的政治主張,灌輸自己的思想,進而受到皇上的重用。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錢謙益和周延儒當然都不會輕易放過。


    就這樣,原本曆史上兩個人的競爭,在蕭木穿越到這裏,改變了原有的曆史進程之後,又一次地以另外一種全新的方式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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