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傍晚了,蕭木宣布今天就講倒這裏,隨後便打發王承恩送周延儒出宮,周延儒行了禮,就跟著王承恩退出去了。


    “按照現在的速度,想要把《資治通鑒》讀完,就算隻是走馬觀花地大致了解一遍,怎麽也要一兩個月吧?這本史書那麽厚,那麽長,也不知道原本曆史上的崇禎皇帝是不是全都讀完了。不過這麽多的內容,恐怕怎麽也有幾百萬字了吧?這還是文言文,要是翻譯成白話文,估計相當於後世上千萬字的書籍了。這麽多的內容,崇禎皇帝就算再怎麽好學也不可能全都背下來的吧?這兩天讀過的內容自己能夠熟練背誦,想必因為是書的開頭,原本曆史上的崇禎皇帝自然讀得十分認真,至於後麵的內容,崇禎皇帝很可能就沒有那麽仔細地去看,那麽自己讀起來恐怕也不會那麽輕鬆了……”


    蕭木在心裏想著,同時還是覺得現有的讀書速度有些慢了,畢竟自己好歹也是大明的皇上,根本不可能一直把政務全都交給臣子們去做而去專心讀書,要是局勢按照曆史的軌跡發展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有數不清的麻煩事等著自己去處理的,而且這一天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來。


    “曆史上的崇禎皇帝多背一點,我就能早一點把這部書讀完。”蕭木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便立刻把《資治通鑒》翻到後麵的部分,打算隨機找一些段落讀一讀,看看原本的崇禎皇帝是不是仔細地研究過。


    胡亂翻看了一些不同朝代的曆史內容,蕭木發現果然如自己所想,有很多內容自己讀過之後完全沒有任何效果,不要說完全背下來,就連迴想內容梗概都有些困難,如果按照林檎提出的“林氏假說”的解釋,想必是因為這些都是崇禎皇帝原本就沒有讀過或者是沒有仔細讀過的內容;相反,還有一些內容,自己的“金手指”完全能夠發揮作用,讀過之後可以輕鬆地牢牢記住,蕭木發現這樣的內容往往是一些曆史上的關鍵時期,比方說“光武中興”、“安史之亂”、“靖康之難”等,這其中,蕭木可以明顯感覺到光武帝中興漢室的內容自己記得最快、最牢固——很顯然崇禎皇帝早就意識到了大明形勢的嚴峻,同時希望他自己能夠像光武帝劉秀中興漢朝一樣中興大明,並且一直在努力尋找中興大明的方法。


    “可惜崇禎皇帝如此努力,最後卻沒有得到任何好的迴報。”最一開始蕭木隻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段曆史。即便是穿越之後站在大明的角度考慮問題,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自己是本身就是大明這一方的皇帝,所以才要想辦法去延續大明的氣數。但是現在蕭木發現自己似乎能夠體會到崇禎皇帝的執著與努力,開始對他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同時也為原本曆史上那樣遺憾的結局感到有些難過。


    帶著這份遺憾的心情,蕭木也沒有什麽胃口,晚膳隻是胡亂用了一點便放下了筷子。王承恩在一旁看著,也發現皇上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苦於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不好開口勸解,隻好在心裏默默地為皇上的龍體擔心。


    好在這時候又一個小太監來傳話,說是皇後娘娘有事請皇上前去相敘,這讓王承恩稍微放了一下心,跟皇後娘娘兩個人好好聊一聊,想來皇上的心情也能恢複一些。


    蕭木本來也沒什麽別的事情想做,便欣然擺駕,前往了林檎的寢宮。


    “找我有什麽事情?”同樣把周圍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之後,蕭木開口問道。


    “下午你是不是又找人給你講書了?”林檎開口問道。


    “不錯,《資治通鑒》實在太長,這樣讀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讀完,而且我發現並不是所有的內容全都能夠背下來,按照你的說法,又很多的內容都是原本的崇禎皇帝沒有仔細研讀的。”蕭木把自己的發現給林檎說了一番。


    “上午讓錢謙益畫畫,下午又找他來講書,你就不怕把人家給累著?”林檎玩味地問道。


    “沒有沒有,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這次找的是周延儒,周延儒你聽過嗎?這可是一個連中兩元的牛人。”蕭木把新學會的“連中兩元”也拿出來賣弄了一下。


    上次林檎對錢謙益的事情十分了解,蕭木覺得周延儒這個人林檎肯定也聽過。


    ……


    此時大興的大牢,氣氛十分壓抑。


    兩天之前,駱振興和張超把梁豔陽的供詞,還有杜老六那些胡謅的鬼話全都讓人送到京裏之後,就開始琢磨駱養性大人和皇上會有什麽安排。


    雖然也有擔心會受到上麵的申斥,但他們兩個人還是更傾向於去認為事情並沒有那麽壞——就算是沒有撬開杜老六的嘴,麵子上有些不好看,畢竟也審出了梁豔陽的巨額家產,好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麽想也不會受到過於嚴厲的苛責。


    而且,他們還想到了更深的層次:既然二人沒有能夠讓杜老六招供,那麽京裏勢必要派遣能人前來幫助他們,或者說派遣能人來領導他們,一同審訊杜老六。這樣一來,無論最後審問的結果怎麽樣,對他們兩個人都有好處。


    如果上麵派來的人手段高超,讓那個杜老六老老實實地招供,那麽這個人當然是頭功,這樣的話,駱振興和張超作為一同辦案的人員,也肯定不至於什麽都撈不到,怎麽都能分到一點功勞。


    相反,如果上麵派來的“能人”也奈何不了杜老六,那就說明不是我們兩個人無能,而是賊人太過狡猾,上麵派來的人來頭越大,就把杜老六襯托得越厲害,這樣的話,人們都會記住是那個“能人”其實是無能之輩,所以這種“能人”自然是越多越好,這樣就不會有人覺得駱振興和張超無能了,畢竟那麽多“能人”全都不行。而且這個新來的來頭越大,名氣越響才好,打個最最極端的比方,要是錦衣衛指揮使駱大人親自前來,也同樣在杜老六麵前吃了癟,那他麽兩個的水平至少也是跟駱大人不相上下了,當然了,這都隻是他們隨便想的,指揮使大人公務那麽繁忙,怎麽可能會親自前來?


    抱著這樣的想法,駱振興和張超不約而同地放棄了繼續審問杜老六,一來給傷重杜老六一個恢複身體的時間,方便將來繼續受刑而不至於死了,二來也是想等待京裏最後的安排,看看會是哪位“能人”被派過來。


    二人一直等到當天的傍晚,直到他們等來了一個重量級的人物來到了大興,給他們帶來了極其重磅的消息——梁豔陽全家遇害,僅有幼子幸免於難,京城所藏髒財全部不翼而飛,然後皇上派了駱養性大人親自帶人前來審問杜老六,而且限期三日之內必須要審出結果。


    “什麽?梁豔陽全家被毒害?藏匿的髒銀也全都沒了?”張超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現實,十分震驚地問道。


    “不錯,梁豔陽的家裏也有跟杜老六一樣的人物,就是那個人下的手。”駱養性答道。


    “真是防不勝防。好在梁豔陽的兒子保住了一條命,也不枉他招供之前拚命地求情了。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駱振興接過話茬,感歎了一句。


    “行了,沒時間替別人操心了,這件事情皇上十分重視,今天下午的時候下旨命我等三日之內審出結果,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時辰了。那個杜老六在哪?,速速帶我去會會他。”


    “遵命!”駱振興和張超立刻答應道,隨即帶著駱養性前往了關押杜老六的大牢。


    “我帶來的都是錦衣衛裏的精兵強將,這次一定要給咱們錦衣衛爭口氣,把這個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的,高高興興地迴去領賞,也能幫皇上多多分憂。”駱養性一邊走著,一邊給手下們打著氣說道。


    “駱大人親自出馬,肯定手到擒來!”駱振興和張超他們也覺得問題不大,畢竟駱養性這個錦衣衛當中最大牌的明星選手親自上場,杜老六再厲害,還能有指揮使大人厲害嗎?


    駱養性帶來的一幹手下也全都士氣高漲,紛紛摩拳擦掌,表示要給杜老六一個下馬威,不能讓他再像昨天晚上那樣囂張,言語之中對駱振興和張超兩個人似乎還帶有一絲譏諷之意——要不是你們兩個無能,又何必勞動指揮使大人親自前來?


    二人心裏自然感到不爽,但誰讓自己的差事沒有辦好呢?所以此時也不好發作,隻能默默地忍耐,以至於甚至產生了想要讓杜老六反過來給他們來一個下馬威的想法,好讓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家夥們知道咱們兄弟兩個也不是草包。


    於是當天夜裏,駱養性帶人連夜對杜老六進行了審問,駱振興和張超就在一旁觀摩,不時給他們講解一下昨晚的審問情況——此時大概就是蕭木在林檎的寢宮,聽她講“水太涼”、“頭太癢”這些典故的時候。


    盡管眾人全都十分有信心,同時也全都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但果然不出駱振興和張超二人所料,駱養性和他帶來額手下們還是低估了杜老六的實力,沒有人能夠想到杜老六會是這樣一個難纏的狠角色——除了前一天晚上已經領教過的駱振興和張超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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