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康客棧,王承恩帶著一大群人在忙活著進行皇上返京的準備。在這同時,蕭木與林檎又討論了一番梁豔陽的問題。


    在林檎大快朵頤的時候蕭木簡單梳理了一下穿越到現在的經曆,發現完全可以用“中計”這兩個字來概括。先是發現被林檎設計要哄騙自己迴宮,王承恩、來宗道、駱養性等一群臣子全都參與了這件事情,結果自己果然中計了,急得團團轉不說,還毫無懸念的掉進了陷阱,讓來宗道和駱養性輕易地把自己找到了。如果說這個還可以算是善意的謊言的話,那麽後來又發現自己被人販子杜老六給騙著做了凱子,這讓蕭木很受打擊,那杜老六本來是個坑蒙拐騙為業的人,卻裝成看起來十分可憐無助以至於要賣掉閨女來救全家性命的父親,而蕭木絲毫沒能察覺,果然又乖乖中計掏錢了。


    蕭木甚至感覺自己身邊所有的成年人似乎都不可靠,放佛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昨晚又看了一夜寫著各種謀略、計策的三國演義,蕭木更加疑神疑鬼,覺得仿佛身邊到處都有人在用計,而林檎描述的梁豔陽的異常舉動更是讓蕭木心裏懷疑不已,梁豔陽也成為了蕭木的重點懷疑對象。


    盡管王承恩的說法解釋了梁豔陽買下酒樓卻不為了賺錢的原因,解開了林檎的疑點,但蕭木現在又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梁豔陽在會審時候表現得實在是太過於配合了,可以說是有問必答,毫無保留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但是如果梁豔陽真的是這麽有節操的人,那他又怎麽會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呢?蕭木覺得如果自己是梁豔陽,應該不會這麽乖乖地把所有的罪行全都交代了。


    如果隻是懷疑梁豔陽還好,但是蕭木發現自己的胡思亂想並沒有就這麽結束,懷疑了梁豔陽之後,蕭木又舉一反三,懷疑起了那鴻源酒樓原來的王掌櫃,蕭木覺得自己也有很充分的理由去懷疑:做了那麽多年的掌櫃,自然應該長袖善舞,八麵玲瓏才對,就算沒有那般本事,也至少應該做到最起碼的審時度勢。但是這個王掌櫃的表現卻十分異常,在發現了梁豔陽的不法之事後竟然直接去找梁豔陽理論,這種肉包子打狗的事情,蕭木認為自己都不至於去做,更不用說一個經商多年的掌櫃了,如果這個王掌櫃真的是這樣的剛直的人,那他又是如何當了二十來年的掌櫃,把酒樓生意經營的井井有條?


    把自己的懷疑跟林檎說了之後,蕭木以為林檎肯定會嘲笑自己一番,說自己實在想的太多了。但是林檎竟然也十分讚同自己想法,這更加加深了蕭木的懷疑。


    於是蕭木和林檎在臨行之前見了那王掌櫃與馮氏——就算沒有懷疑,也原本就打算見一下的。


    “皇上、娘娘再造之恩,草民沒齒難忘。”王掌櫃見到蕭木和林檎,便立刻拉著馮氏跪下磕頭說道。


    “二位不需多禮,趕快起來。”蕭木趕緊讓二人起身,吩咐看座。


    二人坐定之後,蕭木便與他們開始了交談。原來這王掌櫃名叫王靜遠,原本也是讀書人,是大興的一名童生,後來始終不能考取秀才,生活日漸艱難,便棄了考取功名的想法,到同族的王舉人的酒樓裏做了一名掌櫃,一直做到今天。這段經曆在蕭木看來沒有什麽不對,既然學業上不能再進一步,那麽出來找個差事養活家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蕭木發現王靜遠在說起這段經曆的時候竟然有些激動,遺憾的心情更是溢於言表,這讓蕭木感到有些疑惑。最後在林檎的暗示之下,蕭木才明白其中原因,明代社會士農工商等級森嚴,王掌櫃原本是讀書人,肯定是想要考取功名,做一個士人的,結果卻為生活所迫,斷了考取功名的希望,做了商人這個最低賤的行當。有這樣的經曆,覺得十分遺憾自然在情理之中。


    蕭木和林檎也不動聲色地試探了王掌櫃幾次,但都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從王靜遠的表現來看,他確實稱得上是一個正人君子——至少蕭木是這麽認為的,至於一介商人能不能用正人君子來形容,這肯定不在蕭木的考慮內。


    說道自己的丈夫,馮氏臉上也藏不住一股自豪的神態,想來王掌櫃確實為人正直,平時在街坊鄰居中的口碑肯定不錯。這也多少緩解了蕭木疑神疑鬼的狀態,於是交談的氣氛就更加熱烈了起來。


    在得知王靜遠和馮氏膝下無子之後林檎便立刻邀請二人一同迴京:“既然這鴻源酒樓已收為公有,改為縣學,二位不如與皇上和本宮一同迴京,也可不時相聚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蕭木也十分認同,力邀王靜遠一同迴京。這麽一個罕見的正派人,蕭木覺得不能讓他就這麽跑了。


    王靜遠聽了二人的建議之後十分猶豫,也有推辭的想法,但林檎祭出了殺手鐧——她表示會帶著李師藥、趙棄病和謝連惠一同迴京,希望王掌櫃能一同進京,幫忙照看幾個孩子。


    林檎的殺招十分有效,“既然如此,那我夫婦二人就隨皇上和娘娘迴京幫忙看顧大壯他們,皇上和娘娘放心,草民定然不辱使命。”王掌櫃最後決定一起前往京城,馮氏自然是夫唱婦隨。


    蕭木和林檎就這樣帶著王靜遠夫婦和幾個孩子一起迴到了京城,一路車馬顛簸把蕭木又是折磨得夠嗆,不在話下。


    迴京之後蕭木讓王承恩給王靜遠他們尋找一處住處,王承恩的效率很高,直接找到魏忠賢原來的一處房產,魏忠賢倒台之後這所房產也被查封,充歸國庫。現在揭了封條,簡單收拾一下就能入住,這房子本是魏忠賢的一處偏宅,並不是很大,王靜遠等人居住,大小正好合適。


    迴宮之後蕭木又是經受了一番狂風暴雨,離宮多日,宮裏的田妃、袁妃等人全都前來迎接、噓寒問暖,蕭木趕緊做起皇上的派頭,精神更是高度緊張,生怕自己哪裏出了差錯被認出了身份,好在眾人看出蕭木的疲態不久都散去了。至於張皇後,則是露了一麵之後便迴到自己居住的慈慶宮去了。


    這個時候蕭木覺得他整個人都要散架了——從一開始的感冒,到後來在大興兩次昏迷,然後自己迴京前一天晚上又作死通宵看三國,接著又是馬車裏一通顛簸,好容易迴到了宮裏,又經受了一番眾人迎接的洗禮。蕭木感覺到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以至於一連休息了兩天才有所緩解。


    兩天之後蕭木找來駱養性,吩咐道:“朕覺得那梁豔陽在會審當日的表現十分可疑,你讓楊韜和胡雲去大興周圍打探消息,若有異常立刻前來告我。”


    駱養性則對蕭木所說的人選提出了不同意見,“微臣以為,此事最好用新麵孔去辦,楊韜胡雲等人雖然辦事得力,但他們的身份麵孔在大興怕是已經被很多人知曉,再讓他們二人去辦,恐怕難以有所收獲。”


    駱養性的說法蕭木認為很有道理,“那你就另選幾人前往,一定要挑經驗老道的,還有就是一定不要打草驚蛇,走漏了風聲。”


    “微臣明白。”駱養性下去之後便著手準備挑人去了,能夠被皇上派差事,駱養性也十分激動:皇上如此器重咱們錦衣衛,一定要找最為可靠之人,把活幹得漂亮,方能不辜負皇上的一番信任。


    駱養性離開之後,蕭木就起身找林檎去了。


    “皇後懷有身孕,不必如此多禮。”當著一眾太監宮女,蕭木和林檎又是一番表演。——這個時候蕭木還是不知道懷孕的事情也是林檎編造的,王承恩見蕭木這兩天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害怕這個時候再來一個“奴婢有罪”會影響蕭木的休息,便一直沒有告訴蕭木,王承恩打算蕭木身體徹底無礙之後再找機會請罪。


    不過王承恩沒有想到的是,皇後懷孕的事情已經有很多人都知曉,就算他迴宮之後立即請罪,也不見得挽迴這個事情帶來的影響,現在時間又過了兩天,皇後娘娘有喜的事情在宮裏幾乎已經是人盡皆知。


    林檎倒是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她就沒有打算告訴蕭木——懷孕之事人盡皆知,就算告訴了蕭木,最後為了避免不好的影響,解決的辦法肯定還是找個什麽摔倒了、吃錯東西什麽的機會假裝胎兒沒有保住,而這本來就是林檎自己打算做的,所以林檎覺得告不告訴蕭木沒有什麽區別。


    兩人坐好之後,蕭木找了個理由把周圍的人都支走之後說道:“我想了一下,覺得很有必要把我們的信息共享一下。”


    “共享?共享什麽信息?”林檎問道。


    “就是我們各自在穿越之前知道的曆史,尤其是明末這一段時候的曆史。”蕭木補充道,“現在我們兩個就好像是分別參加穿越冒險遊戲的玩家,而且遊戲官方沒有給我們準備任何金手指之類的道具。好在遊戲係統出了問題,讓我們兩個玩家來到了同一個時空,所以,我們很有必要共享一下相互的資源,就算沒有金手指,能搞出一個銅手指出來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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