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基本上就是形容某個人說的是廢話,然而是不是廢話的判定前提條件是說這些話的人。


    朱皇帝哪怕說了一大堆的廢話,曾誠和劉鶴鳴等文武大臣們也不敢當成廢話去聽。


    不僅不敢當成廢話,他們甚至還要為這一堆廢話鼓掌叫好,然後拿出一大堆的證據來證明朱皇帝說的這一堆廢話的合理性和必要性,順帶著還得提出相應的解決方案。


    最先開口的是曾誠:“臣以為,無論歐羅巴的那些蠻子們多想追趕上咱們大明的技術,都必須有人來解決各項技術研發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才行——所以,柯指揮使可以先打聽打聽歐羅巴那邊兒的技術人才,想辦法將他們帶到大明。”


    朱勁鬆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畢竟科技這玩意是要靠人研發的,沒有技術方麵的人才,就算把相應的技術文檔放他們眼前也沒有用。


    跟著開口的則是戶部尚書劉懷文:“啟奏陛下,臣以為,要打壓那些蠻子的科研進程,其實也不必像曾閣老說的這麽麻煩,畢竟柯指揮使不可能招募歐羅巴所有的技術人才,所以,臣覺得不如直接加大對皇家學院的投入。”


    朱勁鬆依舊笑著點頭。


    正如劉懷文所說,就算錦衣衛再怎麽給力也不可能招募到歐羅巴所有的技術人才,與其在這方麵想辦法,倒還不如直接加大對皇家學院的投入,從而保證大明在科研方麵的領先。


    然而還沒等朱勁鬆高興兩分鍾呢,劉懷文卻又跟著補充了一句:“如今國朝用錢的地方比較多,國庫之中又頗為空虛,陛下……”


    在場的一眾大佬們頓時都被劉懷文的言論給驚呆了——就在剛剛不久,你劉部堂還口口聲聲的說著某些商人給國庫繳納了一萬萬多龍元的賦稅吧?好像那個一萬萬多是直接多出來兩萬萬?


    劉鶴鳴更是直接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道:“懷文叔,要不然您老人家大方一迴,多拿點兒軍費出來?”


    劉懷文登時大怒:“幹什麽?國庫當中本就空虛,你還要老夫多給你拿點兒軍費?這個點兒又是多少?”


    劉鶴鳴嘿嘿笑了一聲,答道:“您看啊,國庫是不是每年都得往皇家學院裏麵投錢?就算每年投入的預算不是特別多,可是這經年累月的加到一起,卻也是個天文數字了吧?”


    “可是,您老人家完全可以把這些錢撥給五軍都督府當軍費——隻要有了這筆軍費,五軍都督府有信心能在五年之內推平整個小破球。”


    劉鶴鳴說話的語氣和腔調裏充滿了誘惑:“您想想啊,五年,就五年,隻要挺過這五年的時候,咱們最擔心的問題就不複存在了!”


    “也就是說,年之後隨便您老人家怎麽削減皇家學院的預算都不用擔心有人會超過咱們大明的技術水平,因為整個小破球都是咱們大明的。”


    “還有比這更合算的買賣嗎?”


    劉鶴鳴每說一句,劉懷文就點一下頭,等劉鶴鳴說完了之後,劉懷文已經徹底陷入劉鶴鳴所描繪的畫卷當中。


    劉懷文伸手捋著胡須,心裏不斷琢磨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甚至一不小心嘟囔出聲:“倒也不是不行?五年?皇家學院?軍費?”


    瞧著整個人都有些迷茫的劉懷文,朱勁鬆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道:“懷文叔,你少聽劉鶴鳴忽悠你,那混蛋也差不多是你從小看到大的,難道你還不清楚他是個什麽玩意兒?”


    被朱勁鬆這麽一說,劉懷文頓時也迴過神來了,再望向劉鶴鳴的目光中也沒有了剛才的欣賞:“好啊劉鶴鳴,你個狗東西居然連我都敢忽悠了是吧?”


    劉鶴鳴訕笑一聲道:“您看您說的這是哪裏話?我剛剛跟您說的那些,可都是我心裏的真實想法呀。”


    劉懷文卻嗬的冷笑一聲道:“對,老夫可以給你們五軍都督府多調撥一些軍費,可是咱們剛剛定好的未來五年規劃又該怎麽辦?陛下他老人家和皇家學院的那些老夫子們可不管別的,他們隻會找我這個戶部尚書要預算!”


    說到這裏,劉懷文幹脆擺了擺手,示意還想再說些什麽的劉鶴鳴趁早閉嘴:“你們五軍都督府想多要預算也沒問題,但是得等來年春稅和秋稅收上來之後才行。”


    眼看著沒辦法從劉懷文這裏撈好處,劉鶴鳴幹脆向著朱勁鬆拜道:“陛下,臣剛才所說的那些可都是肺腑之言啊,臣是真的有把握在五年之內推平整個歐羅巴。”


    朱勁鬆嗯了一聲道:“然後呢?”


    就在劉鶴鳴愣神的功夫,朱勁鬆卻又接著說道:“其實用不著五年,也不止是歐羅巴——朕相信五軍都督府有能力在三年之內平推整個小破球。但是,咱們大明是不是在五年之後就不需要勞工了?”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五軍都督府想要平推整個小破球其實很容易,甚至連三年的時間都用不了,因為大明軍隊無論是數量還是裝備水平都遠超整個小破球的平均水平。


    更重要的是大明所有的縣學、府學和大學每年都要進行軍訓,而且軍訓的目標不僅僅隻是新生而是針對所有在讀的學生,盡管訓練強度和標準對比正規軍隊的訓練要差那麽一點兒,但是每年一個月的訓練,也足以讓大明擁有世界上最為龐大的兵員儲備,隨隨便便就能拉起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人規模的軍隊。


    這是隻有大明能夠玩的起的玩法——別看法蘭西處處都在向大明學習,學校教材和製度之類的基本上都是照抄大明,但是法蘭西卻玩不轉這種軍訓。


    這事兒跟生性浪漫、不服從命令之類的沒關係,完全就是因為經不起這種玩法的消耗。


    比如說,組織一個月的軍訓,得給這些學生發軍裝和裝備吧?吃的方麵也要跟上吧?


    一個學校兩個學校的還看不出什麽,但是一旦涉及到整個國家的層麵,這種巨大的財務壓力就能直接壓垮包括法蘭西在內的一眾歐羅巴國家的財政係統!


    更坑人的是這種巨量的兵員儲備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除非是打到滅國級別的戰爭了,否則又有哪個國家能拉動如此多的軍隊?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儲備兵員永遠沒有直正參戰的機會。


    也就是大明朝廷財大氣粗,而且朱皇帝的心思又特別野,一直在暗戳戳的為小破球全麵開片做準備,所以大明才會搞這種軍訓製度。


    也正是因為如此,朱皇帝才會說五軍都督府想要平推整個小破球很容易。


    而大明之所以一直都沒有主動挑起整個小破球全麵開片,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大明需要源源不斷的勞工。


    源源不斷這四個字是重點。


    比如說,十幾年前大明剛剛立國那會兒,大明一直在玩了命的搞遍地打井、水庫修建、道路和橋梁修建、河道疏通等等基建,而這些基建項目中有很多地方都是需要拿人命去填的,要麽拿大明百姓的命去填,要麽拿大明軍隊去填,再或者就是拿勞工去填。


    朱皇帝自然而然的就選擇了拿勞工去填。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大明的各項基建也算是初見成效,但是大明對於勞工的需求卻不降反增,因為大明皇家學院又搞出了蒸汽機車和瀝青鋪成的公路。


    原本還覺得可以降低勞工需求的朱皇帝和曾誠等一眾文武大臣們頓時也抓瞎了。


    通過一場又一場的會議之後,朱皇帝和一眾大臣們達成了共識:大明現在依舊需要大量的勞工,未來很可能會需要更多的勞工。


    如果按照劉鶴鳴所說的直接平推了整個小破球,朱皇帝確實是不用擔心歐羅巴會不會反超大明的科研水平了,但是同樣也意味著大明以後就沒有勞工來源了。


    大明百姓嘛,在朱皇帝的眼裏是自家人,所以老老實實的去工地上做工賺錢養家就好了,被朝廷欺壓剝削一下也沒什麽,拿命去填工程還是算了。


    這也是朱皇帝為什麽一直沒有對西昆侖下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暗自斟酌一番後,朱皇帝幹脆笑著對曾誠和劉懷文等一眾大佬們說道:“劉鶴鳴那蠢貨提出來的建議就算了,咱們還是按照曾閣老和懷文叔提出來的辦法去做。”


    “你們禮部也要想想辦法,”朱皇帝將目光投向禮部尚書孟繁誌:“多讓人搞一些戲曲、歌劇、小說、皮影戲之類的玩意出來,可勁往歐羅巴那邊兒輸出,最好能讓歐羅巴的蠻子們都沉迷在戲曲和小說當中。”


    “另外,多在戲曲和小說當中描寫男女之事,迴頭再讓人捧幾個長相陰柔的戲子,讓他們到歐羅巴那邊兒演出,讓歐羅巴的那些蠻子們樹立以陰柔為美的觀念。”


    “當然,這種戲曲和小說單獨往歐羅巴那邊兒輸出就行了,咱們大明可不需要這玩意,尤其是那些相貌俊美陰柔的戲子,更是不允許他們在大明本土發展。”


    曾誠和劉懷文、孟繁誌等一眾大佬們傻傻的看著嘴巴一張一翕的朱皇帝,心裏也說不清楚是佩服還是無語——這可是堂堂的大明皇帝啊,居然就能想出來這麽多不要碧蓮的手段?


    霞飛先生曾經說過:人一旦放飛自我,你就永遠猜不到人的下限在哪兒。


    曾誠和劉懷文等一眾大佬們也永遠想象不到,經曆過網絡熏陶的朱皇帝在放飛自我的情況下能幹出什麽事兒。


    朱皇帝笑著說道:“除了要讓蠻子們樹立以陰柔為美的觀念之外,同時還要讓他們知曉男女之間的平等關係,比如說生男生女都一樣,再比如說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曾誠頓時一愣,問道:“陛下,這不對吧?咱們大明許多工坊也在用大量女工,倘若讓蠻子們學了去,那豈不是增加了蠻子們在工坊裏的勞動力?”


    然而朱勁鬆卻嗬的笑了一聲道:“曾卿莫不是以為朕真的要告訴蠻子們可以用女工?天真!”


    “你給朕聽好了,朕要告訴蠻子們三媒六聘和八抬大轎、鳳冠霞帔,但是朕不告訴他們賢良淑德和十裏紅妝。”


    “朕要告訴蠻子們要男子與女子平等,順便還要告訴他們謙讓女子,同時更要告訴歐羅巴的女子,隻要她們還在生孩子,男人和女人之間就不存在公平。”


    “朕要告訴蠻子們,女子應該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應該解放她們的天性,同時還要讓她們知道歐羅巴的男人有多惡心,但是朕不會告訴她們什麽叫做潔身自好。”


    曾誠等一眾大佬們繼續發呆愣神。


    朱皇帝今天這是……已經完全放飛自我,開始嚐試突破人類道德良知的下限?


    而就在曾誠等一眾大佬們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朱勁鬆居然又將目光投向了劉懷文:“朕忽然想到還有另外的幾種玩法。”


    劉懷文頓時一愣,躬身道:“請陛下明示?”


    朱勁鬆嗬的笑了一聲,說道:“朕早就聽聞歐羅巴那邊兒有什麽股票?這玩意既然能買能賣,就說明這東西還是可以控製的——按照大明國庫的體量,按照懷文叔想要賺錢的算計,想要玩弄他們的股票應該不難吧?”


    緊接著,朱勁鬆又大概把期貨的玩法跟曾誠和劉懷文等一眾大佬說了一遍——其實期貨這玩意也不算什麽新鮮東西,不僅中原堂口早就已經出現過類似的玩法,就連倭國那邊兒出曾經出現過。


    隻不過,中原堂口從來就不認可這玩意,一旦有出現的苗頭就會被打壓下去。


    朱勁鬆朱皇帝也同樣不認可期貨和股票這玩意,但是朱皇帝並不介意把這玩意用到歐羅巴那邊兒。


    曾誠和劉懷文等一眾大佬們也終於可以確認了,朱皇帝他老人家今天完全就是放飛自我了!


    就朱皇帝這些損到家的套路一出來,歐羅巴那邊兒還能有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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