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夏洛特王後的到來,喬治三世絲毫沒有感到意外,隻是望向眼前這些心腹大臣以及貴族老爺們的眼光中卻多了三分審視,外加七分的玩味。


    這些大臣和貴族老爺們會怎麽選擇?


    喬治三世剛剛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一是要送夏洛特王後和那個明國的醫生上路,二是要讓這些貴族老爺們吐出已經到手的好處,三是要跟法蘭西和談。


    在這三件事裏麵,送夏洛特王後和醫生上路是最無關緊要的,並不會對英格蘭的貴族老爺們產生什麽影響,但是後麵兩件事,卻是會實打實的影響到貴族老爺們的利益。


    若是夏洛特王後沒有來到邱,那麽這些貴族老爺們就少了一個選擇,無論他們願意或者不願意,最後都隻能被迫同意吐出好處。


    問題是夏洛特王後已經來到了邱,而且速度遠超所有人的預料。


    就連喬治三世也沒有想到夏洛特王後會這麽快就知道自己清楚過來的消息並且親自來到了邱。


    而這,也就意味著英格蘭的這些貴族老爺們又多了另外一個選擇。


    跟著夏洛特王後一起,讓喬治三世這個英格蘭國王繼續瘋下去。


    至於說英格蘭的利益……


    大明的東林黨老爺們不在乎大明的死活,英格蘭的這些貴族老爺們也同樣不在乎英格蘭的死活。


    鄉賢士紳嘛,反正無論怎麽換皇帝、國王,他們都照樣是鄉賢士紳。


    麵對吐出已經到手的利益和換個國王繼續當鄉賢士紳的選擇,這些英格蘭的貴族老爺們卻是陷入了糾結,就連一向忠於喬治三世的查爾斯·詹姆士·福克斯和皮特也不禁有些心動。


    隻是還沒等這些貴族老爺們下定決心,夏洛特王後卻已經在侍女和侍從的陪同下走進了屋子。


    剛一進屋,夏洛特王後就用白嫩的小手掩住嘴巴,滿臉驚訝的叫道:“哦,喬治,你這是在幹什麽?醫生說過了,你的病情需要安心修養,天哪,你這麽做隻會加重你的病情。”


    喬治三世瞥了夏洛特王後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福克斯和皮特等一眾英格蘭的貴族老爺們:“紳士們,你們做好決定了嗎?”


    夏洛特王後眼看著喬治三世沒有理會自己,心中微怒的同時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喬治,你又打算幹些什麽?還有你們,國王陛下的病情需要靜養,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福克斯瞧了瞧滿臉淡定的喬治三世,又瞧了瞧滿臉懵逼的夏洛特王後,心中卻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悄然向著皮特使了個眼色之後,福克斯便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喬治三世行了一個撫胸禮:“當然,尊敬的國王陛下,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我們都將嚴格遵從您的命令。”


    皮特當即也站起身來,向著喬治三世行禮致意:“皮特家族,將永遠效忠於您!”


    福克斯和皮特的表態,直接將其餘的一眾貴族們逼到了死角。


    一眾貴族老爺們麵麵相覷一番後,也隻能無可奈何的跟著福克斯和皮特一起表態效忠。


    眼看著一眾大臣和貴族老爺們紛紛表態,夏洛特王後不禁有些慌亂,望著一眾大臣和貴族老爺們叫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醫生都已經說過了無數次,國王陛下的病情永遠都不可能恢複,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能夠治好國王陛下的瘋病!”


    喬治三世哈的笑了一聲,說道:“是的,醫生說的沒有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治好我的瘋病,但是上帝可以——蒙主垂恩,我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而你和醫生,你們兩個將迎來屬於你們的末日。”


    在夏洛特王後滿是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喬治三世忽然拍了拍手,高聲喝道:“來人,把夏洛特王後帶下去關押起來,等迴到白金漢宮之後再作處置。”


    隨著喬治三世的話音落下,一眾全副武裝的士卒衝進了屋子裏,拖起癱軟在地的夏洛特王後就出了屋子,根本就不在乎瘋狂掙紮的夏洛特王後,而喬治三世卻是笑著望向了一眾大臣和貴族老爺們:“恭喜你們,紳士們,你們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


    當喬治三世在倫敦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清洗時,東條二十八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最後的大決戰。


    至於說喬治三世派人撤銷東條二十八職務的命令,則是被東條二十八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給否了。


    就連愛德華跟理查德兩人也決定不理會喬治三世的命令。


    正如東條二十八所言:“誰也不知道喬治三世陛下是否真的恢複了正常,如果是真的恢複了正常倒還好,如果不是真的恢複了正常,那他現在所謂的命令不就是亂命?”


    “你們還別不信——要是喬治三世陛下真的恢複了正常,他敢殺掉明國的醫生?”


    “再者說了,就算我們現在想要聽從他的命令,恐怕法蘭西青蛙們也不會給我們撤軍的機會。”


    “現在雙方的軍隊已經打成了犬牙交錯的態勢,比的就是誰更有韌性,誰的後勁更如。”


    “如果我們現在忽然撤兵,不僅軍隊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士氣會受到打擊,就連那些法蘭西青蛙們也絕對不會放過追殺我們的機會。”


    “別忘了,紳士們,你們有在大明軍事學院進修的經曆,那些法蘭西青蛙們一樣有在大明軍事學院進修的經曆,他們在戰術和戰略方麵並不比你們差。”


    一大堆狗屁倒灶的理由,終究還是說服了理查德跟愛德華。


    更加巧合的是,路易十六也絲毫沒有停止進軍的打算——原本大家夥兒一起高高興興的搞房地產多好?你喬治三世忽然犯病,說打仗就打仗,現在可倒好,你丫把俺們法蘭西沿海地區給禍害了一番後說不打了?做你丫的夢去吧,這世界上哪兒有這麽便宜的美事兒!


    所以,路易十六就派人通知拿破侖以及一眾法蘭西軍官們:“繼續打下去!雖然不能徹底幹掉英格蘭,但是好列也得從英格蘭那些玫瑰牛肉的身上咬下一塊肉!”


    隨後,路易十六又跟皮埃爾一起研究起了眼下的局勢:“英格蘭的牛肉們已經不足為慮,拿破侖完全可以把它們煎成隨便幾分熟的牛排。”


    “哈布斯堡家族那邊兒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光是沙鵝那邊兒的進攻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他們暫時不會有多餘的精力去幫助那些玫瑰牛肉。”


    “反倒是那些從明國迴來的留學生……”


    說到這裏,路易十六不禁皺起了眉頭:“小戴同學他們倒還好說,提出的那些建議倒也算是中肯,可是……我聽說有一大批哈布斯堡家族的留學生都迴到了奧地利?”


    皮埃爾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小戴同學是和他們一起迴來的,而且,據小戴同學說,有一個來自於奧地利的美術生在大明學習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理論,這次帶著奧地利留學生迴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在奧地利推行他的那套理論。”


    “據小戴同學說,那個奧地利美術生學習到的是按需分配理論,而且他們那些留學生都在傳唱一首歌,歌詞裏麵還提到了‘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另外,那個奧地利美術生還從倭國那邊兒招募了一大批武士。”


    略微頓了頓,皮埃爾又補充了一句:“對了,那首歌……是用法蘭西語唱的。”


    路易十六的臉色當即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對於路易十六來說,奧地利美術生信不信救世主,靠不靠神仙皇帝都無所謂,真正讓路易十六不爽的是這首歌居然是用法蘭西語唱的?


    這他娘的不是在惡心人嘛!


    當然,惡心人不惡心人的其實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其實還是那個奧地利美術生以及那些哈布斯堡家族的留學生。


    做為最早向大明派留學生的歐羅巴國王,路易十六可是太清楚這些留學生的作用了——隻要這些留學生人數夠多,而且在留學期間好好學習,彼此互相配合之下,他們甚至有能力將一個原始部落發展成半工業國家!


    別的不說,就說法蘭西派到大明留學的那些留學生,正是他們,從大明帶迴了各種理論和技術,讓法蘭西的綜合實力直接超越了英格蘭等國家,成為歐羅巴名副其實的扛把子。


    所以,一想到將有一大批來自哈布斯堡家族的留學生為奧地利效力,路易十六就隱隱有些蛋疼。


    “小戴同學沒試過招攬他們嗎?”路易十六滿臉糾結的問道:“或者,小戴同學沒有想過,把這些哈布斯堡家族的留學生徹底留在海上?”


    皮埃爾搖了搖頭,答道:“小戴同學試過招攬他們,但是並沒能成功——那個奧地利的美術生執意要迴到奧地利,他甚至想要取代哈布斯堡家族,然後在奧地利推行他的那套理論。”


    “至於說把這些哈布斯堡家族的留學生徹底留在海上……很抱歉,這次是大明帝國的艦隊護送他們迴來的。”


    路易十六忽然就來了精神,連聲追問道:“那個奧地利的美術生想要取代哈布斯堡家族?想要在奧地利推行他的那套理論?”


    皮埃爾點了點頭,答道:“是的,小戴同學就是這麽說的。”


    從皮埃爾那裏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路易十六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說道:“上帝保佑,萬幸是大明帝國的艦隊護送他們迴來,萬幸小戴同學沒能把他們招攬到法蘭西。”


    被路易十六前後不一的態度弄的有些懵逼,皮埃爾忍不住問道:“您……沒事兒吧?”


    路易十六哈的笑了一聲,拍了拍皮埃爾的肩膀,說道:“放心,我親愛的表弟,我現在很好,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好。”


    皮埃爾忽然有些擔心。


    就像是喝醉酒的人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一樣,像喬治三世那種犯了腦疾的人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犯了腦疾。


    所以,路易十六這是跟喬治三世一樣犯了腦疾?


    就在皮埃爾胡思亂想的時候,路易十六卻又再一次拍了拍皮埃爾的肩膀,說道:“聽著,皮埃爾,我需要你找幾個可靠的人手,讓他們去奧地利,找到那個美術生,告訴他,我很欣賞他的那套理論,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給他提供幫助。”


    皮埃爾頓時更加擔心了——堂堂的法蘭西國王,居然欣賞“不靠神仙皇帝”的理論?這尼瑪要是沒瘋,那踏馬什麽才叫瘋?


    瞧著皮埃爾滿臉懵逼的樣子,路易十六幹脆笑著搖了搖頭,問道:“皮埃爾,你是不是以為我跟喬治三世那個瘋子一樣瘋了瘋病?”


    不待皮埃爾迴答,路易十六就自顧自的說道:“也對,我現在的表現看上去確實像瘋了——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沒有瘋。”


    迎著皮埃爾難以置信的目光,路易十六又笑著說道:“當然,我也不是真的欣賞那個奧地利美術生的理論,畢竟,我是法蘭西的國王,而他的理論,卻要推翻國王。”


    被路易十六這麽一說,皮埃爾頓時更加懵逼,直到過了好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您是打算支持那個奧地利美術生,讓他把奧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給搞亂?”


    路易十六笑著點了點頭:“沒錯。”


    “哈布斯堡家族招惹了沙鵝,他們肯定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雖然我們也在背後給哈布斯堡家族提供了一定的幫助,可是沙鵝終究還是小破鍋五大善人之一,哈布斯堡家族早晚都會被沙鵝狠揍一頓。”


    “你知道的,五大善人之間,向來是同氣連枝。”


    皮埃爾實在是不知道路易十六有什麽臉能說出這種話來——哈布斯堡家族捅了沙鵝一刀子,法蘭西就充當了遞刀子的角色,現在居然還說什麽同氣連枝?


    就在皮埃爾暗自腹誹的時候,路易十六又接著說道:“既然那個美術生想搞死哈布斯堡家族,那我當然要給他遞一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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