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勁鬆原本還很頭疼,畢竟萊州方麵需要的人手很多,而沂州府這邊又沒有太多可以調用的人手,雖說還不至於陷入死循環,但是處理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


    直到朱勁鬆看到了阿桂和明興折騰出來的報紙。


    阿桂和明興這兩個癟犢子多少有點兒不講武德的意思,不僅學著朱勁鬆搞起了報紙,還模仿了孟良崮報紙的排版,而且沒給朱勁鬆哪怕一文錢的版權費。


    阿桂和明興折騰出來的報紙,第一頁右上角是阿桂這個欽差大臣親自題字的《韃清山東報》,其下跟《孟良崮報紙》一樣都是當期的刊印日期,再往下則是目錄,目錄的左側同樣是文章。


    抄的是辣麽的理直氣壯。


    這就讓朱勁鬆很生氣。


    從來都是朱勁鬆摸著兔子過河而且不給版權費,什麽時候輪到韃子摸著他朱勁鬆過河了?


    簡直就是彼其娘之!


    隻是當朱勁鬆仔細看了《韃清山東報》後,哪怕朱勁鬆這個祖安大舞台出身的資深噴子,一時之間竟然也找不到什麽詞匯來形容這份《韃清山東報》。


    第一頁的文章,阿桂所發表的實名文章先是駁斥了朱勁鬆之前所列舉的我韃清光輝事跡,直接咬死了四川是張獻忠屠的,而豪格帶兵入川的行為則被描述為吊民伐罪。


    第二頁的文章,是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個窮酸腐儒寫的文章,重點講述了康麻子除了日射兔子三百隻以外,還有事兒沒事兒就微服私訪,把麻子哥六下江南的行為改成微服私訪,一路上又有於成龍這個泥堪大臣是多麽的忠心耿耿,那可真是蟎漢一家親。


    至於第三頁的文章,同樣也是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窮酸腐儒所寫,內容是十全老狗下江南的風流軼事,首先出場的就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用蟎漢一家親都不足以形容我韃清皇帝和泥堪阿哈之間的關係。


    至於第四頁的文章就更沒什麽好說的了,講述的是和紳和中堂跟劉鍋子、紀曉嵐相愛相殺的故事,重點卻放在了錢聾老狗如何如何愛民如子上麵。


    朱勁鬆當時就看笑了。


    真就是不要臉了唄?


    可惜啊,阿桂和明興這倆癟犢子玩意要臉不要臉的,都改變不了這倆玩意沒腦子的事實,更改變不了《韃清山東報》撲街的事實。


    當初在折騰出《孟良崮報紙》的時候,朱勁鬆也不是沒擔心過韃子朝廷會照葫蘆畫瓢,畢竟報紙這玩意的作用就在那裏擺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事實也確實如朱勁鬆所料,阿桂這個山東巡撫在看到《孟良崮報紙》的第一眼就發現了這東西的巨大作用,當即就依樣畫葫蘆,折騰出了《韃清山東報》。


    這點從《韃清山東報》的刊印日期和《孟良崮報紙》相差沒幾天就能看出來。


    問題是阿桂跟明興這倆癟犢子玩意狗急跳牆照抄報紙,結果卻弄了個不倫不類的玩意出來,根本就沒考慮到報紙最終麵向的人群問題。


    要不然怎麽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呢。


    當然,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也可能是這倆癟犢子一直以為報紙是給讀書人看的。


    畢竟,單純的從表麵上來看,報紙這玩意確實是給官老爺、讀書人以及鄉賢士紳們看的,因為我韃清的文盲率就在那裏擺著,普通百姓大多都不識字,就算把報紙給他們也沒什麽鳥用。


    同時,對於官老爺、讀書人和鄉賢士紳們來說,報紙裏麵講述的內容真假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對於他們而言是否有利。


    如果單純的從這個角度出發,那麽阿桂和明興搞出來的《韃清山東報》無疑是極為成功的,因為官老爺們需要一個並不是多麽英明神武的主子,讀書人需要一個效忠的對象,鄉賢士紳們也需要一個能夠保護他們且能讓他們占到一些便宜的皇帝。


    《韃清山東報》裏麵所描繪的康麻子和錢聾老狗就十分符合官老爺、讀書人和鄉賢士紳所幻想的皇帝形象。


    可是,誰說過報紙的受眾群體是官老爺、讀書人和鄉賢士紳這些人了?


    朱勁鬆弄出來的報紙雖然在大肆刊印之後往外分發,但是在沂州、兗州以及最近剛歸孟良崮所有的萊州地區,《孟良崮報紙》是拿來讓人讀的!


    讓識字的讀給不識字的百姓們聽!


    不同於《韃清山東報》滿篇的之乎者也,《孟良崮報紙》通篇大白話,就算是半文盲都能連猜帶蒙的看個差不多,不識字的百姓也能聽個差不多。


    這也是為什麽朱勁鬆會在報紙裏麵狂批偽儒郝經以及庸掙的狗屁言論,同時又把我韃清屠城的光輝事跡都列出來的原因。


    除此之外,阿桂和明興搞出來的《韃清山東報》一個勁的吹捧麻子跟錢聾,錢聾老狗的那些風流軼事一味的突出錢聾老狗是多麽的愛民如子,漢人泥堪女人是多麽的仰慕錢聾老狗,其後又經曆了多少磨難才終成眷屬,這些內容在那些包衣阿哈們看來當然沒問題,甚至還能戳中它們某個不可描述的點,能把包衣阿哈們刺激的嗷嗷叫,可是這天底下數量最多的是什麽?


    天底下數量最多的,不是心向建奴的包衣阿哈,而是被建奴瞧不起的漢人泥堪!


    阿桂和明興以為百姓們會忘記或者不會在意揚州和嘉定、江陰等等一係列的慘劇,可是別忘了,那些慘劇發生的時間,距離錢聾年間也隻不過是一百三十年左右。


    時間,確實能夠抹去很多東西。


    三百餘年後的後世,很多漢人泥堪已經忘了被屠數千萬幾至近億的祖先,甚至某音某手隻要一響起“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的音樂,就會出現康麻子的鏡頭,隻要一響起“來不及講故事,多跌宕”的音樂,就會出現傅儀躬身彎腰想坐龍椅的鏡頭,評論區裏還有會一群傻x在那裏評論麻子是多麽多麽牛逼,感歎誰能體會一個迴家要買票的皇帝該多心酸。


    甚至還有叫爺爺的。


    許多人都不知道,向天再借五百年原本是為《大英雄鄭成功》準備的主題曲,不是歌頌麻子的。


    許多沙雕玩意在那裏心疼溥儀,真就不記得溥儀當年說過的豪言壯語?


    “我不管日本人在東北殺多少人,不讓我當這個皇帝就不行。”


    對比一下“任賊分裂朕屍,勿傷朕百姓一人”的崇禎,誰更該被人心疼?


    縱然崇禎有其該死之處,但是也請某些腦殘們記得,紫禁城是崇禎皇帝的老祖宗朱老四建起來的,不是溥儀的老祖宗建起來的,就算要說迴家,也該是姓朱的迴家而不是姓愛新覺羅的!


    可惜的是,很多人都被時間抹去了那些慘劇的記憶。


    不過,萬幸的是錢聾年間距離那些慘案發生的時間隻有一百三十多年,一百三十年的時間,還抹不去天下漢人泥堪的記憶。


    從韃子立國,一直到韃清涼涼,反清複明的活動就從未停止。


    就算是退一萬步講,喊反清複明的都是野心家,百姓們也已經遺忘了那些慘劇,可是這層出不窮的叛亂,終究還是說明了一件事:


    我韃清官府一貫的尿性就擺在那裏,百姓平日裏遭了多少欺壓,遭了什麽樣兒的罪,百姓們心裏清楚,以致於隻要有人喊出反清複明的口號,就會有老百姓跟著造反!


    因為對比起被評判為腐敗黑暗的大明,我韃清讓百姓活的更加痛苦!


    所以,阿桂和明興在《韃清山東報》裏麵越是吹捧麻子和錢聾,普通老百姓就越反感麻子和錢聾,誰都不關心也不相信那些扯犢子扯到狗不都信的東西。


    結果就是阿桂和明興連夜弄出來的《韃清山東報》不能說沒人看,隻是看的人極少,韃子統治下的百姓也懶得聽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聽了也全當是放屁。


    反觀沂州、兗州和萊州的百姓,隨著韃子官府的消失以及農會的逐漸鋪開,百姓身上的壓力忽然就去了一大半,每天除了種自家的地就是由農會組織著挖井,相對空閑的時間比韃子統治下的百姓們要多的多,閑下來的時候自然就願意聽一聽《孟良崮日報》。


    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反映出來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


    奴隸和主人。


    奴隸隻關心怎麽活下去,想的最長遠的也不過是下一頓該吃什麽,主人卻會操心自家的地有沒有種好,牲口有沒有喂好,雞鴨有沒有喂好。


    隨時時間的進一步推移,這兩種心態之間的差別也越來越明顯。


    韃子官府治下的百姓,更習慣於躬身彎腰,而孟良崮這邊的百姓,卻習慣了挺直腰板走路。


    當然,也不是說孟良崮這邊的百姓就完全滿意朱勁鬆的存在,偶爾也會罵上幾句。


    畢竟,一輩子當睜眼瞎都他娘的當習慣了,你朱大當家的非得跳出來,要求大家夥兒讀書識字,這算怎麽一迴事兒?難道說不識字的就不能種地了?


    這他娘的不是為難人麽!


    窩嫩……認識五百個字的能到大當家的領三百文錢?女的也行?


    大當家的英明!


    兗州、沂州外加萊州,這些處於孟良崮治下的百姓,再一次用他們的實際行動證明了真香定律。


    誰傻呀,三百文錢啊,這白來的錢,它是拿著燙手?還是花著不舒坦?


    三百文錢啊,不光能給家裏的娃子買點兒肉,還能再給自家媳婦扯塊花布做衣裳!


    當然,百姓們高興起來了是沒錯,可是被人抄去了報紙又不給版權費,還險些被自家百姓給罵了的朱勁鬆可就高興不起來了。


    朱勁鬆不高興,他就琢磨著讓建奴陪他一起不高興。


    孟良崮,平時用來開會的屋子裏,朱勁鬆一邊抽著自己圈的老旱煙,一邊說道:“阿桂和明興狗急跳牆,模仿咱們孟良崮搞報紙,迴過頭來又不給咱們孟良崮一文錢的學費,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一聽到朱勁鬆的話,剛剛點起旱煙鍋子的劉懷文就皺起了眉頭。


    真要是說起來,整個屋子裏麵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最害怕開會,最擔心朱勁鬆胡來的,就是孟良崮的大管家劉懷文。


    ps:好吧,你們贏了,主角的名字改成朱勁鬆,前麵的也都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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