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青年修長挺拔的身影矗立在窗邊,負手而立,神情淡淡的看向窗外,此刻b市的天空正籠罩在一片陰雲當中,小雨綿綿,卻已是下了好些時候,烏雲掩蓋住了整片天空,望不到邊,絲毫沒有要褪去的痕跡。


    “組長,就這麽放她迴去?”賀山看著宋頤的背影,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置信。


    顧悠然被帶到b市,首先便是與宋頤見了麵,二人最終達成了什麽具體的協議,除了兩位單獨會談的當事人無人知曉,賀山大致可以猜到內容,隻是最後還是讓他意外了一把,組長到底是怎麽想的,那個女人知道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不放在眼皮底下,真的不會出什麽事嗎?


    疑惑是不假,但賀山知道,宋頤從來不會做毫無意義的決定,如果他真的能完全猜透組長的想法,那他也能是組長了。


    “可是委員會那邊……。”


    宋頤迴身,沒有迴答,隻是緩步走到辦公桌前,手指輕點桌上的檢測報告,嘴角突然間勾起了一抹算計的弧度:“還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賀山一抖,看著宋頤嘴角這抹許久不見的熟悉的笑容,閉嘴了。


    “委員會那邊我會應付,對顧悠然在外的行動提供一切便利,密切監視其動向,無命令不可擅自妄動,記住,隻需監視動向即可。”


    賀山應是。


    不論陶家一眾親戚是如何,陶國榮卻是實實在在的將顧悠然一手拉扯大的父親,顧悠然當年被陶國榮領迴的時候,還不到記事的年紀,自小生活在陶家,對於進入陶家之前的記憶沒有絲毫的印象,然而年紀雖小,卻也在之後長久的相處中逐漸發現,自己並不受父母家人的待見,甚至母親李淑麵對自己時也一直都是淡淡的,雖說沒有苛待,卻從不親近,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自噩夢中驚醒,心中是被噩夢攪得一片恐懼,下意識的想要尋求父母的安慰,光著腳睡眼惺忪的拉開縫隙間透著微弱光線的房門,才聽到從對麵虛掩著的主臥裏,傳來男女壓抑著嗓音的爭吵聲,她無意中聽到,自己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孩子,隻是他舊識留下來的遺孤,她僵立在當場,等到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已是掩住口鼻,豆大的淚珠滑落,哭出了聲,主臥內的人聽到動靜,打開門便看到站在門口哭泣著的孩童,自此,顧悠然腦海中一直以來的觀念,都在這一夜徹徹底底的被顛覆了。


    沒有多麽誇張的歇斯底裏,她的生活依舊普普通通,除了在同李淑相處時多出的微妙的感覺以外,似乎同之前並沒有區別,應該說的確沒有區別,改變的,隻是她的認知,第二天一早背起書包照樣去上課,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陶國榮對待她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寬厚,甚至在發現她知道真相後,更為的心疼她,李淑自然也是,從始至終,她的態度一直都沒有變過,一樣的寡淡。


    生活總要繼續下去,顧悠然從小便不是什麽被嬌生慣養的獨生子女,陶國榮疼她,但有著撐起一家子生活的重擔,一天到晚幾乎都在外打工掙錢,自是沒什麽時間照顧她,而李淑……所以日子平靜的過了下去,隻是多了些什麽,少了些什麽,那時還是一個孩子的顧悠然性子更加柔軟內向了,她變得敏感早熟,對陶家人的話一向言聽計從,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直到上了大學才逐漸改善,卻是始終改不了性子裏已經養成的柔軟,對待他人也總是微笑著釋放善意,也許當初也正是這一點,使得她吸引了程子揚,最終二人走到了一起,卻造就了這樣一個令人唏噓的結局。


    顧悠然死了,的確是死了,以前的顧悠然,在經曆了修真界的殘酷法則後,已經被徹底磨滅掉了,說的直白點,天真良善的人在修真界隻有死路一條,而她活了下來。


    如果不是重生,恐怕顧悠然已經連自己以前長什麽樣都忘的一幹二淨了,這並非是指五官上的樣子,當一個人的性格,神態,習慣改變之後,的確是能夠做到由內而外的改變,令他人判若兩人,更不要說修真後洗髓伐骨,容顏皮膚再塑,愈加精致脫俗,日積月累下來,很難不產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但再怎麽樣,也改變不了本就是一人的事實,有些東西是會一直存在著的,比如說對易兒以及父親陶國榮的感情,有仇必報,有恩必償,顧悠然自認不是什麽好人,卻有著一套自己的底線準則,她可以不顧陶家其他人的眼光,卻是無法不在乎陶國榮的,在她心裏,陶國榮就是她的父親,沒有什麽親生養父之別。


    在修真界最初經曆蛻變,艱難困苦的時期,支撐著她的,一直都是破碎虛空迴到現世和家人團聚的希望,所以重生至今,她一直都沒有去見陶國榮,不乏是因為有種近鄉情怯之感,還有的,是對時事變遷,使她隱隱有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恍惚,這種感情與麵對易兒的稍有區別,本質上卻是一樣的,之後各種情況接踵而至,使得這事也是一拖再拖。


    現在終是再見了父親,卻不想是在這樣一個令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情況下。


    陶國榮打來了電話,叫她過去陶老太太家,在電話將要掛斷時,卻聽陶國榮突然壓低了聲音悄聲道:“悠然,你二伯三伯他們……都在,你準備準備,快些過來,有爸在,別怕。”


    就算陶國榮不提醒她,顧悠然也知道,陶家一眾這迴可是把事情搞清楚後,醞釀完召她過去興師問罪了,一麵是家人,一麵是視如己出的養女,陶國榮夾在中間,事實上最是為不好受的,正因如此,顧悠然並沒有對陶國榮明知道她這迴過去並不會受到什麽好的待遇卻仍舊打電話叫她過去而感到受傷什麽的,而是對他麵對家人的壓力下還明裏暗裏的庇護自己有些感動。


    她知道陶父是怎樣一個人,為人忠厚孝順,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高中沒讀完就因為家裏的經濟狀況外出打工,毫無怨言的供養弟弟上學,補貼家用,年輕時一直在工地上做活,現在年紀大了,到私企做了保安,也是辛苦了大半輩子,庸庸碌碌,生活不富裕,卻勝在平靜安穩,也曾因為太過老實的性格吃過些虧,卻沒遇到過什麽大風大浪的起伏坎坷,隻是相比於做了些小生意,手頭還算寬裕的老二家就不夠看的了,更別提老三,也就是顧悠然的三伯,陶國銘。


    陶國銘是陶家唯一一個大學畢業出來的正牌大學生,打小就是陶興業夫婦手中的掌心寶,畢竟也算是老來得子了,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年,陶興業突發腦梗逝世,去的是猝不及防,留下了一大家子的人,靠著陶興業生前多年攢下的積蓄房產,李秀英,也就是如今的陶老太太沒有改嫁,含辛茹苦的一手將三個兒子拉扯大,所以這陶家的三兄弟雖說脾性各不相同,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極為孝順,幾乎稱得上是愚孝了,所以說這陶老太太的晚年是個享福的命,在陶家說話極有分量,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陶國榮對於當年母親因為私心想讓他退學供養三弟陶國銘讀書出去打工沒有絲毫的不滿,他本身不是個學習的料子,出去打工也能夠減輕家裏負擔,以當時陶家的境況,根本就無法同時供養三個孩子念書,至於老二陶國興,都不用母親找他談,便主動提出要外出打拚,連高中都沒念就退了學,同樣是輟學,但陶國興的出發點完全是因為本身厭惡讀書,退了學無疑就是解放了,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當然不可能的。


    之後多年,真正在外艱辛打拚過後,陶國興才明白了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麽淺顯無知,明白了知識學曆的重要性,可惜後悔晚矣,隻能付出更多的汗水努力,他靠著自己的小聰明在生意上混出了點名堂,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是衣食無憂。


    陶國銘算是陶家裏最有出息的人了,他當年學成畢業的時候,大學生可不比現在街上抓一把是一把,可是吃香的緊,趕上了時代的所向,陶老太是從小偏疼他,卻架不住陶家在陶興業死後一家子越來越拮據的生活,陶國銘不是沒吃過苦,所以當年也是卯足了勁的學,不枉陶老太太對他的一番期許,如今已是一家國企的部門經理,雖說是中層幹部,但國企到底不比其他,普通人家看來那實屬是相當不得了的事情,而陶國銘作為一個家庭背景普通的人,能混到如今的地步,除了自身的努力外,便是人的氣運使然了,簡而言之,就是個有福的,這陶家三個兒子裏別看是年紀最小的,卻是除了老太太外最說得上話的人。


    陶老太太所居樓房的大廳裏,此時坐滿了一眾的陶家人,除了老三陶國銘有事不在,隻有妻兒在場,陶家老大陶國榮,也就是顧悠然的父親,老二陶國興,以及各自的妻子女兒女婿,竟是全部到場了。


    陶老太太臉色不好看的坐在沙發主位上,不知在想些什麽,一家人剛吃完午飯,三個兒媳都各自忙碌著收拾著廚房地麵,其他人則是沙發就坐圍坐在老太太身旁,麵麵相覷了一陣,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陶怡婷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端了一盤顆粒晶瑩的葡萄坐到了陶老太太身旁,遞了過去,陶老太太擺手示意,她抬手放迴茶幾上,輕輕歎口氣,卻恰好能叫老太太聽到,因為懷孕而有些發福圓潤的臉上隱隱帶著憤慨,餘光不著痕跡的偷瞄了老太太越發難看的臉色一眼,眼底深處隱著一抹幸災樂禍。


    好個顧悠然,真是越來越不把她們陶家人放在眼裏了,果然沒有血緣關係就是不一樣,早上便打過了電話叫她過來,竟是足足拖到了下午人還沒有到場,讓一家子的人都幹等了一上午,也難怪奶奶臉色好看不起來,莫說今日本來就是為了興師問罪的,本來如今離顧悠然跟程子揚離婚,以及無故缺席奶奶壽宴的事情已經過去些時日了,人又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這麽久,她還擔心大事化了小,卻不想這顧悠然可真是夠會自己作死的,今天這麽一火上澆油,她就不信老太太能忍下這口氣,當時要不是小晨聯係到了她那個晴什麽的朋友,說是顧悠然有急事要離開s市一段時間,恐怕他們都要報警了!況且她一個剛離異,工作都沒有,做了這麽多年總裁夫人無所事事的女人能有什麽急事?她就真的想笑了,這麽多年下來,恐怕除了享福沒有什麽事情是那女人會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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