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格子圍裙,顧悠然攪拌著碗裏的雞蛋,眼睛卻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麽,攪著攪著,斜眼瞅了一眼外邊坐在沙發上的某個小鬼,低聲歎息。


    迴想起須仲天那個老東西的話,她頓時又心不在焉起來。


    “事到如今依本尊看,也隻能暫時這樣了,想來當初看到那魔頭軀體消散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事實上靈魂還是保存完好,卻趁機寄宿到了汝的身上,汝應該慶幸的是,若不是那魔頭因為萬年間修為的倒退與其身上被封印之力削弱的力量,恐怕被奪舍了身體便是汝了啊。”須仲天難得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不可能沒有辦法的吧。”顧悠然沉聲道。


    “有!”須仲天頓了頓:“毀了他!”


    顧悠然看著他,不語。


    “將那魔頭奪舍的身體毀掉,趁他元神出竅之時再……。”還不等須仲天道完,顧悠然突然間打斷他:“我拒絕。”


    須仲天一愣,不敢置信的吼道:“難道汝還不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嗎!現在正是那人虛弱之際,等他恢複過來一切便晚了!難道你要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嗎?!”


    “蒼生什麽的,跟我沒關係,我問的是,有沒有一種方法能將他的靈魂同易兒的靈魂與身軀完全分離,前提是易兒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不緊不慢的道出,顧悠然已然徹底恢複了冷靜,她坐在茅草屋內的座椅上,把玩著手中的玉簡,眼中卻若有所思。


    “不過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還心係天下蒼生呐,真是人不可貌相……。”顧悠然嘖嘖歎息。


    須仲天一臉見鬼的表情:“根本別無他法!汝居然還有心情取笑本尊?難道是神誌不清了?”


    “況且此事豈能當作兒戲!無知婦人啊!無知……”。一旁森然的視線射來,須仲天虎軀一震,蔫蔫的飄了出去,一臉悲戚,嘴裏還不知嘀咕了些什麽。


    顧悠然輕哼一聲,懶得和他計較。


    事已至此,比起聽人說,她更願意自己去看,去估量,所以在沒有徹底判定的情況下,她不會輕舉妄動,不管須仲天知不知道方法,告不告訴她,都和她沒關係,就算沒有辦法,她也會找到辦法。


    將菜全部端在桌子上,顧悠然走到大廳內,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披著自家兒子皮的魔頭,沒什麽表情。


    看了半響,見這小鬼仍舊緊盯著電視機目不轉睛,顧悠然有些黑線,她就這麽赤果果的被無視了?


    “吃飯。”


    沒鳥她。


    顧悠然不動聲色的擋在了電視機前,重複了一邊:“吃飯。”


    那小鬼終於抬頭,施舍似的看了她一眼:“讓開。”


    稚嫩的童音卻夾雜著一絲深沉,莫名的令人覺得不倫不類,顧悠然嘴角不著痕跡的一抽,這小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一隻手就能捏死他還敢這麽囂張?!


    交涉失敗,顧悠然眯了眯眼,將他拎了起來。


    小鬼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顧悠然的眼睛,明明是一副孩童的身軀,眼神卻如同死水般幽暗,而在這之下,卻是隱藏極深的一絲敵意,她晃了晃神,心中覺間有些不對勁,隨後若無其事的將他甩到了椅子上,將一碗米飯端到了他眼前的餐桌上:“吃飯。”


    依舊不動,顧悠然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看在他披的皮是自家兒子的,她管他去死!


    沒去管他,顧悠然自顧自的拿起米飯吃了起來,一邊碎碎念:“臭小鬼,你以為自己還跟以前一樣上天入地霹靂無敵超級金剛到不吃飯也能活蹦亂跳嗎?”


    根本不可能的好吧?別說他力量被削弱了,就算沒削弱,在這樣一個明顯與元神不相稱的軀殼內也是絕對沒辦法使出全部力量的,應該說能否使用元神的力量還是未知,因為這具身體並未修煉過。


    如果將他現在的狀態比喻成瓶子,那內裏的真元便是水,身體則是瓶器,當瓶口被堵住時,任你有再多的水也是使不出來的。


    等顧悠然將自己碗裏的飯拔完,一抬頭,卻發現那小鬼麵前的飯菜分毫未動,而是直直的盯著她看,顧悠然瞅了他一眼,放下碗筷,重新做到對麵,雙手環胸:“什麽事。”


    那小鬼微微一愣,緊抿著的嘴分開:“你……為什麽不殺我。”


    顧悠然怔了怔,溫和的看著他:“我怎麽可能會殺你?”神情柔和的令那小鬼又是一怔,殊不知眼前的女人正在腦中千百遍的模仿著將他的靈魂炸成春卷的場景。


    當然不能殺了你,在她想辦法將易兒的身體完好無損的弄出來之前,他絕對安全,不過這話問的,似乎有點……奇怪?


    那小鬼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冷哼一聲,撇開了頭。


    顧悠然暗暗皺眉,果然有問題。


    猛然間大步走上去,顧悠然不顧那小鬼的反抗板正他的身體,語氣微沉:“你不是殷兆天?”


    那小鬼聞言皺眉:“自然是我的本名?你為何抓我?”


    “抓你?我抓你?”好冷,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她躲還來不及呢偏偏攤上這麽一個大麻煩,但同樣,顧悠然也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這裏是何地?既然你要抓的不是我,那便放我迴去。”那小鬼甩開顧悠然的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滿的瞪著她,隻有剛開始雙眸變成血紅的顏色,其餘都是普通的黑色瞳孔,顧悠然幾乎懷疑過自己當初是不是產生了錯覺。


    她瞬間被噎住,略帶深思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迴去?你能迴哪去?”


    “蠢女人,這種拙劣的借口也想套我的話?”


    “……。”被頂著自家兒子模樣的小鬼稱作蠢女人,顧悠然表示亞曆山大,可越是這樣,她便越是起了幾分惡趣味,麵不改色的看向那小鬼,顧悠然微笑,卻帶著一絲冷意:“迴去?你再也迴不去了。”


    這事還說不準,總之先唬住這丫,以解她心頭之恨!


    顧悠然完全忽略自己小心眼的行為。


    那小鬼的身體微不可見的一震,卻是迅速收斂掉情緒,忽視掉她跳下座椅。


    顧悠然眼一眯。


    “喂,這是什麽法器?”那小鬼輕輕敲打著電視機的邊緣,明明滿心好奇卻壓抑著情緒做出一副穩重的像個小大人的樣子,看的令人不禁一樂。


    “這絕對不是那人!”須仲天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顧悠然的身邊,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顧悠然暗暗翻了個白眼,不說她也知道,眼前這個小鬼,完全就是一個真正的小鬼啊。


    那小鬼聞聲看來,眉頭一挑,饒有興趣:“魂魄?”什麽時候出現的?隨後,他又看向顧悠然:“喂,女人,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忍住額頭有些控製不住的青筋,顧悠然眼皮一跳,微笑:“我是你媽。”


    突然感覺對麵那小鬼的氣息陰沉下來,顧悠然旁若無人的走上前去,拉起他的胳膊。


    剛想運起靈力,卻發現絲毫使不出來,明明丹田內的靈力充裕到令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看著小鬼臉上突然間大變的神色,顧悠然輕哼一聲,這小鬼終於發現了嗎?


    “走了。”牽扯著他走到了洗漱間,顧悠然指著鏡子:“好好睜大眼看清楚,這是你嗎。”


    顧悠然最先察覺到空氣中躁動不安的靈子,她猛地在身前豎起一道結界,下一秒,空氣中突然傳來接連的爆裂聲,須仲天目瞪口呆:“這小子竟然……靈氣暴動了???”


    說罷還不等顧悠然反應便竄進了空間裏,牆壁開始出現裂縫,地麵不斷輕顫著,似是一副暴風雨來臨前的場景。


    同剛才所說,如果說將身體與元神比較,那麽現在的狀況是……瓶子裂了……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顧悠然欲哭無淚,她該慶幸這是郊外麽魂淡!


    這種情況下,她完全沒辦法坐視不管啊……廢話!她房子都要毀了能tm不管嗎?!看來這迴真的是將這小鬼刺激大發了……至於嗎?不就換了個身體而已啊……對上鏡子中充滿不甘與仇恨的一雙血眸,顧悠然無言,她該說果然能成為大魔頭的人來曆就是和常人不同嗎?


    按照定律,沒有背負過血海深仇的反派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反派,所以說這迴……完全是她自找的?淚……


    但不可否認的是,顧悠然已經基本判斷出了這小鬼的來曆了,魔頭的確還是那個魔頭,不過沒想到的是,*的粉碎竟然給元神帶來了如此大的傷害,連記憶神誌都退迴到了孩童時期。


    盡管有著*的限製,仍是能引起這麽大的靈力暴動,心智年幼卻在完全身處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麵前還幾乎能保持鎮定自若,所以說果然鬼畜反派都是從小養成的嗎?


    也不知道自己那來這麽多閑心胡思亂想,但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要是在不阻止的話恐怕今天絕對逃不過睡大街的命運,她的五百萬啊。


    如果強行布下結界將這小鬼困在裏麵的確是可以以最小的代價控製住失控的現狀,但很明顯這小鬼的下場會很淒慘,可身體是她兒子的,絕對不能這麽糟蹋,於是乎隻剩下一種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了……翻了個白眼,擼了擼袖子,顧悠然頂著狂飆的靈力,毅然決定親自上陣。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顧悠然已然徹底身心疲憊了,看著懷中昏睡著的小鬼,再看自己身上滿是被刮傷的形象,以及滿是淩亂的洗漱間,沉默……


    口袋中突然響起了鈴聲,摸了摸完好無損的外殼,顧悠然表示,以後她就用這個牌子了。


    剛接起電話,對麵便傳來質問的聲音:“顧悠然!你將易兒接出了醫院?為什麽沒有告訴我!今天你必須給我個理由!”


    聽著對方強硬的態度,已經來的不適時的質問,顧悠然微笑,態度很是誠懇的說道:“程先生,氣大傷身,我送您一句話。”


    “什麽?”程子揚的怒氣稍有平息,剛想聽她解釋,卻聽見對麵幽幽的傳來一句。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作者有話要說:時隔n久的更新呐……這迴真的是大卡,差點把文給卡坑了= =等靈感來了直接上了黑名單,真是作死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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