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旁邊假裝睡覺的張成實在聽不下去,轉臉看向季元凱,然後甕聲甕氣地打斷到:“季醫生,你不是說陸總需要靜養嗎?”


    “哦,對,是要靜養。”季雲凱馬上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沈小落心說,這不是明裏暗裏讓自己別去打擾陸東庭休息嗎?


    可她還是想要去看一眼,要不然心裏不踏實。


    就在張成那道冷凜凜的目光中,她厚著臉皮,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客臥大門,一道厚重的窗簾幾乎隔絕了外界的所有光線,房間裏一片暗沉。


    沈小落怕驚擾到陸東庭休息,也不敢開燈,就那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往前走,片刻之後,她的眼睛總算是適應了這種昏暗的環境,待她再朝著床鋪上看過去時,陸東庭剛好偏過頭來。


    男人的瞳仁很黑,以至於沈小落根本就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緒。


    稍微愣了一下,她才輕聲說道:“聽季醫生說你受傷了。”


    陸東庭眸色一沉,果然,沈小落不再記得她曾經做過的事情。


    隨即之後他又很快恢複了平靜,並伸手摁開了床頭的台燈,沈小落趕緊上前阻止到:“季醫生說你傷得很重,你就別動了。”


    “無礙。”陸東庭啞聲開口。


    沈小落試圖借著台燈的光線探個究竟,但陸東庭的身上蓋著一床空調被,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男人正在打點滴。


    房間裏充斥著一股子消毒水味兒和淡淡的血腥味兒,沈小落抿了一下唇:“你的腿怎麽樣了?”


    這是她能迴憶到的最後一個場景,但她敢肯定陸東庭不止傷到了腿,要不然季元凱也不會說陸東庭差一點就沒命了。


    “你呢?有感覺哪兒難受嗎?”陸東庭反問到。


    沈小落下意識就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位置,還未開口說話,臥室的房門又被季元凱給悄無聲息地推開了。


    “喲,東庭醒了啊?聊得挺開心嘛。”季元凱笑嘻嘻地說道。


    隨後又問沈小落:“沈老師,你早餐習慣吃什麽?”


    “謝謝,我不挑食的。”沈小落十分客氣。


    “那行。”季元凱點點頭,轉臉又看向陸東庭,“你呢,東庭?我警告你啊,傷在心髒的位置可別妄想喝黑咖啡,那玩意……”


    沈小落的眉頭驟然擰緊:“傷哪兒?”


    季元凱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口吻:“這兒,就差那麽一顆米的距離。”


    沈小落幾乎是脫口而出:“不可能。”


    在她的迴憶裏,依照陸東庭的身手,即便再來十個周雄天也隻能被他打得滿地找牙。


    難道是周雄天的身上帶了槍嗎?


    肯定不是。


    如果周雄天攜帶槍支彈藥,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亮出家夥,又何必等到肌肉男被陸東庭打得血濺三尺,他自己還賠上一條胳膊呢?


    那麽又是誰傷了陸東庭呢,難不成還有人躲在暗處?


    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那人不僅打暈了她,同時還重傷了陸東庭。


    當然,陸東庭受傷又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沈小落也不方便揪著這個問題一直問。


    。


    季元凱出門之後,沈小落站到了床沿邊對著陸東庭微微鞠了一躬,臉上是一本正經的表情:“陸先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她的言語和動作都沒有任何的扭捏,在她看來,她的確是欠了陸東庭一條命。


    陸東庭此時的精神不錯,估計心情也不錯,他看了沈小落一眼,隨後竟然輕笑起來。


    男人風姿出眾,即便不言不語也勝過萬丈華光,他再突然這麽一笑,整個人更是風光霽月一般。


    沈小落再沒有見過比陸東庭更耀眼奪目的男人。


    “陸先生,你笑什麽?”


    陸東庭薄唇微啟:“你打算拿什麽報答我?”


    沈小落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她的腦子裏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八個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她能以身相許嗎?


    不能。


    更何況陸東庭也不屑。


    於是她低垂著腦袋小聲道:“暫時還沒有想好。”


    陸東庭竟然很讚同地點了點頭:“事關重大,的確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沈小落頓時就有些委屈,心說,你一個大男人,至於跟我一個女人這般計較嗎?


    當然,她也不能表露出來。


    想了想,轉移話題問道:“陸先生,其實我挺好奇,你怎麽就知道我有危險呢?”


    她清楚的記得男人並沒有敲門,也沒有在門外喊她的名字,而是直接踹開了防盜門。


    陸東庭卻笑著反問:“那你為什麽會想到打我的電話?”


    沈小落麵色一滯,她可不能告訴陸東庭,她曾經撒謊,說自己是他的女人,於是她支支吾吾地解釋:“那個,電話它不是我打的,但號碼是我給他們的,我就想,就想……”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陸東庭替她說了。


    “警局那邊已經拿到了周雄天的供詞,說你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女人。”


    沈小落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


    陸東庭還在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如果我連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豈不是顯得我陸東庭是個廢物?”


    “不是,我沒有想到要給你添麻煩。”沈小落慌忙解釋,“我當時也是急了,口無遮攔來著。”


    “我沒覺得麻煩。”陸東庭說。


    沈小落:“……?!”


    。


    隨後的幾天時間裏,不光是沈小落住在北辰上苑,連帶著季元凱和張成都是寸步不離。


    季元凱是醫生,留在這裏當然是應該的。


    張成是助理,得照顧陸東庭的吃喝拉撒睡。


    剩下沈小落……


    整個房間裏就她一位女性,不僅啥都幫不上忙,還得麻煩張成每天給她帶外賣,再加上她的臉頰和脖頸處有青紫的痕跡,季元凱在給陸東庭輸液換藥的時候,還不忘給她開一些消腫止痛的藥膏。


    其實沈小落也曾好幾次想要對陸東庭開口,說自己先迴家一趟,但是看到陸東庭因為救她而重傷在身,她又默默地將那些話給咽了迴去。


    直到三天後的傍晚,季元凱一邊喜滋滋地刮著臉頰上的胡須,一邊對沈小落說到:“沈老師,我今晚有事,如果你方便的話,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東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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