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沈小落半眯著雙眸,“睡一會兒就好。”


    張媽看了她一眼,然後輕歎到:“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她又十分體貼地給沈小落掖了掖被角,並用手背貼了一下她的額頭。


    “幸虧不燙。”張媽小聲道。


    沈小落的眼眶突然就很不爭氣地紅了,她使勁兒咬了一下舌尖,劇烈的疼痛使得那些泛濫潮濕的情緒很快就平複下來。


    張媽離開之後,她刻意讓自己的思緒放空,一陣接著一陣的困意也緊跟著湧了上來。


    正睡得迷迷瞪瞪的時候,她隱隱感覺自己的床沿邊上好像站著一個人。


    “張媽……”她含糊不清地嘀咕,“我真沒事兒,你放心吧。”


    停頓了半晌,她又才繼續說道:“你就像我媽媽,我好想她……”


    房門被悄無聲息地關上了,下一秒,走廊裏響起了一陣沉悶的壓抑的咳嗽聲。


    沈小落在黑暗的房間裏緩緩睜開了雙眸。


    不是夢。


    更不是她的錯覺。


    就在剛才,陸東庭來過。


    雖然酒精麻痹了她的思維,但她的嗅覺還在。


    她聞到了隻有陸東庭身上才會獨有的冷香。


    這種香味兒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深秋寒夜中飄零的落葉,更會聯想到雪山之巔的皚皚冰霜。


    冷寂,肅殺,令人脊背生寒。


    。


    淩晨時分,沈小落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如她猜想的一樣,隔壁書房的燈光正從細小的門縫中毫不遮掩地透漏出來。


    沈小落站在走廊的位置輕咳了兩聲,隨後,她不急不緩地去了樓下廚房,待她拿著一瓶礦泉水迴到二樓的時候,陸東庭剛好從書房走出來。


    此時的走廊上依舊沒有開燈,而書房裏的光線已經熄滅了,就剩下窗外的月色影影綽綽地落在沈小落的眼睛裏。


    她稍微愣了一下才輕聲招唿到:“陸先生,這麽晚還沒休息啊?”


    酒精的原因使得她的嗓子變得有些沙啞,在這清幽的月色之下,聽起來有一種特別的慵懶繾綣之色。


    陸東庭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諱莫如深地看著沈小落。


    沈小落現在依舊穿著白天時候的衣服,白色襯衫搭配藏青色西裝褲,一套十分幹練的工作裝,但是,沈小落在醉酒睡覺的時候“很不小心”地解開了襯衣領口最上麵的兩顆紐扣。


    這原本隻是一個不高也不低的衣領狀態,可架不住陸東庭身高腿長,從他的角落來看,完全又是另一番若隱若現的風景。


    眼前的這一幕,沈小落當然是經過精心算計的,就在她尋思著接下來該說點什麽的時候,陸東庭卻突然轉過身去,並用手捂著唇壓抑地咳嗽了起來。


    沈小落朝著陸東庭的方向稍微上前了兩小步,然後關切地說道:“陸先生,要不,您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片刻之後,陸東庭轉過身來。


    沈小落將自己手中的那瓶礦泉水遞到了他麵前:“我剛從冰箱裏拿的。”


    想了想,她又刻意補了一句:“您放心,這瓶水是全新未拆封的,我並沒有喝過。”


    陸東庭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將目光落在沈小落的手背上。


    “傷怎麽樣了?”他突然沉聲問道。


    沈小落這次是真的有些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陸東庭竟然會關心她的傷勢。


    抿了一下唇,她才說道:“沒事。”


    說完,她收迴自己拿著礦泉水的右手,然後翻轉了一下手背給陸東庭看:“小傷,已經結痂了。”


    說是小傷,破口卻有拇指長短,幾乎橫亙在她的整個手背上。


    此時的傷口雖然有些紅腫,但是真的不再淌血了。


    陸東庭略微點了一下頭:“今天的事情,我替浩浩謝謝你。”


    “陸先生客氣啦。”沈小落衝著他禮貌地笑了笑,漆黑的眸子裏像是有星辰在閃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時間挺晚了。”陸東庭撇開自己的目光,然後抬腕看了一下他佩戴的腕表,“那我也不再打擾沈老師休息。”


    其實這是一種變相的逐客令,沈小落當然懂。


    她很識趣地說到:“陸先生也早點休息。”


    。


    迴到房間後,沈小落意外發現自己的手機上竟然有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落落小姑娘,我今晚可是十分賣力地替你在陸東庭麵前添了幾捆幹柴,接下來就得看你這把烈火夠不夠旺了。”


    直到手機黑屏,沈小落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


    毋庸置疑,這條短信是江少淩發的。


    江少淩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和目的,他為什麽還要極力撮合自己引誘陸東庭?


    沈小落坐在床沿邊上思慮了半晌依舊是沒有任何的結果,最後,她毫不猶豫將這條短信給刪除了。


    因為之前醉酒的時候已經迷迷瞪瞪地睡過一覺,沈小落再次躺在床上的時候根本就是睡意全無。


    隱約的,她聽到了一陣又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對方咳嗽的時間長了,沈小落都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嗓子疼,她趕緊擰開礦泉水給自己灌了一口。


    。


    早上的時候,沈小落在起床之後原本是準備去給江浩小朋友洗漱的,但張媽阻止到:“沈老師,你的手背有傷不能沾水,還是我來照顧小少爺。”


    隨後,張媽還補了一句:“廚房裏我給你熬了一些粥,趕緊去趁熱喝點兒。”


    沈小落拗不過,隻能轉身下了樓。


    很意外,陸東庭已經坐在餐桌旁了。


    男人依舊是一套純黑色商務正裝,連領帶都是深沉的灰黑色,飯廳裏的那些燈光似琉璃一般籠罩在他身上,沈小落非但沒有覺得男人的五官柔和了些許,相反,她覺得此時的陸東庭滿身都是肅殺之氣。


    她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好冷。


    在陸東庭的餐桌麵前擺放著一台平板電腦,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財經數據,而在電腦旁邊則是一杯咖啡和一籠屜水晶蝦餃。


    沈小落飛快地瞥了一眼,咖啡已經喝掉了一大半,蝦餃卻是一個都沒動。


    其實每個人都懂得趨吉避兇,盡量不去招惹惡煞之輩,但沈小落思來想去,還是硬著頭皮招唿到:“陸先生,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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