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確切的定論,又不違反規則的情況下,身為雯靈的澤思然當然隻有尊重,不會有怒意。哪怕以人類的眼光看來,他實在應該倚仗父親的身份給央杜一頓好訓。


    澤思然是否生了自己氣,揚啟目前還不敢肯定。他能肯定的是,這件事討論到現在已經陷入了僵局。


    因自己堅持不肯迴王城謁見澤王,司統隻能以信函的形式的向澤王索要增援。這樣的話所有生靈都不會開心——沒見碧瀾護衛當麵匯報,弗蝕會有不被尊重的感覺;議會也會為這項不妥的舉動有疑慮;至於隘口的官員,在明知澤地有危機的情況下尋求增援,本身就是一種煎熬。揚啟自己更不用說了。他的目的就是想讓隘口的安危不至於影響到澤地的防守力量。可司統一旦去函索要增援,議會和弗蝕都會同意符合常理的要求,最終的結果便是澤地增派兵力給隘口,與揚啟的希望相違。


    事不能這麽辦!就算不能讓所有人滿意,也要讓大部分人滿意。更何況,最終的結果還關乎澤地的安全。能由自己周旋,總比在“舍身為他”的雯靈手裏進行要更好。


    盤算了一下往返王城的時間,揚啟輕咳了一下。見陷於沉思中的司統抬眼看了過來,他剛想給出個相對兩全的建議,卻不想域楚先他一步出聲。


    “這樣好不好?把主要兵力放在中立區域與隘口交界處。入口處加強防範,便能把襲擊者杜絕在外。”再也不想見任何一個士兵被推入澤湖,域楚建議:“就讓重甲兵長期駐守。”


    “若是能對每個進入隘口的生靈稍稍盤問一下,請他們不要帶武器進來就更好了。”揚啟下意識的出聲提醒,完全沒看到司統和澤思然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一群重甲兵守在入口處,這是自由出入的中立區域該有的景觀嗎?如果再對出入者進行盤問,甚至要求他們不許攜帶武器入境,湧迎隘口就不再是自由的地域,也有違隘口建立的初衷。聳立著倚波堡的臨河之地,是首任澤王侌償還世界特設的景觀區,失蹤的他要是知道湧迎隘口成為澤地雯靈把守著入口的地界,搞不好真會氣得現身也說不定。


    司統在苦笑中拍板:“隘口不是澤國的領地,不能盤問和收繳武器。重甲兵駐守入口不錯。但是,讓重甲兵不許以陣守之姿待在入口處,免得讓遊曆者誤以為隘口也成為了澤國的領地。域楚,你就隨重甲兵一起到入口處駐守吧。務必讓士兵們看上去隻是普通的巡視。”


    域楚對司統的決定沒有疑議,揚啟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他也清楚,按雯靈的思維,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最重要的是,司統沒再提及增援之事,算是默許了不要向澤王索要增援的建議?


    離開時,揚啟故意落在了後麵,爭取到了與澤思然單獨相處的時間。他發自內心的向澤思然表示歉意,希望對方原諒自己,得到了搖頭的迴應。


    “我無權原諒你,因為你沒有做錯什麽。”把溪琦寫來的信遞給央杜的同時,澤思然輕言細語的說:“每個生靈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我是你的父親,應該比所有生靈更理解你。在你的角度,澤國安危更重要,這本身沒有什麽問題,隻是與雯靈的慣性思維有些出入罷了。也許你是對的,我反而錯了呢?”


    見央杜雙眸直顫的看向自己,帶著不可思議的感覺,澤思然補充道:“澤雯靈也是生命,隘口的異族也是生命。生命不分貴重,保隘口還是保澤地都沒有錯。”


    穿越的最大收獲,便是擁有澤思然這樣的父親吧?揚啟再次給了澤思然一個有力的擁抱,力道大得惹來了澤思然的正色反對。


    “長生之體怎能有太多的近身接觸?這不是雯靈該有的舉止。”慍怒的澤思然總算給了揚啟一直想要的喝斥,卻不是他想被喝斥的原因。澤思然正色說道:“不許借著法肢出錯舉止輕浮。你難道忘了我曾告訴你,擁抱會讓雯靈感覺難受嗎?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哪敢忘?數不清的歲月讓雯靈對肢體接觸淡泊到極致,哪怕是對待自己的伴侶,在他者眼前也不過用相隔幾步的行禮表達擁抱的含義。你們雯靈,真是無趣,連情不自禁的感慨都會換來喝斥。


    揚啟悻悻然收迴雙手,故作不好意思的退開了幾步。


    “再有一個月不到,我就先會迴去了。”他有些不忍的說:“也不知道這次迴去要什麽時候才能再見父親。”


    “見或不見,我都在。即然見麵並不會對你我的情感有任何改變,見麵也就沒有必要了。”澤思然停住了腳步,繼續用嚴肅的口吻說:“無神紀元以來,澤湖便汛期不斷。你誕生後,我因防汛之事與你母親分別近百年未見一麵,也沒有影響到這份情感。難道你會因為近百年不曾與我相見,便不認我作父親了嗎?雯靈都有能對自己負責的實力,知道你會安好,你也知道我會安好,又何需惦記彼此?”


    澤思然說的情感,是揚啟最喜歡的模式。他一直認為,要每天見麵並且生活在一起才能堆砌的情感過於浮淺。這種相處模式一旦產生絲毫改變,便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殆盡。而真摯的情感不會受到時間和地域的影響,更不會因為接觸的次數而發生任何改變。


    你用真摯的情感對我,我就用更真摯的情感對你。


    “父親!”不畏剛才的喝斥,揚啟拉著澤思然的手臂,把頭枕在他的肩上。他能想象這個畫麵有多滑稽。用人的話來說,澤思然雖不及央杜長得俊美,卻有著一張娃娃臉。兩個雯靈站在一起,同是成年模樣的他們看上去更像是兄弟。而娃娃臉的澤思然更像是弟弟。看上去明明是哥哥的生靈以撒嬌的姿態依偎著弟弟,能不感覺滑稽嗎?好在,房間裏麵隻有他倆。


    “其實,我打算明天就迴王城一趟。”揚啟說:“我會勸陛下增加國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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