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氣唿唿的衝進了濟南府衙的廚房，拎著李敬耳朵就往外拖。
“哎呦，哎呦，姑姑，給點麵子，好歹我年紀輕輕也四品官了，俸祿都三千二一個月！”
“都四品官了,還不知輕重，你不知道皇宮不吃豬肉啊！幾個膽子，敢拿豬肉做給柔嘉帝姬吃！”
“這不是廚房備的有嗎？豬肉做起來快！”
這種好戲在軍中可看不到，軍中光看見李敬罵人了。
關勝，黃燦在一邊不僅沒有阻止，反而在叫好。
“就是這樣,這混球目空一切，嫌這個罵那個的，總算是有人收拾了,易安大人，就要給李二郎來點狠的，下手千萬別輕了！”
“光擰不給勁，手要轉！”
“對哦，我去陳大人哪裏找幾個納鞋子的針，易安大人好好紮一紮這小子，銼一銼他的威風，易安大人，給我給你說，宗帥在汴梁城下都被這小子氣的爆賞了他一頓老拳！”
李清照看著黃燦和關勝也吃的滿嘴流油，嘴上還唆使自己用力，一臉的笑容。
表麵看是落盡下石，李敬也對著他麽齜牙咧嘴的表示讓他們等著。
蘊含的幾個人之間的那種交情，她有些看不懂了。
這種自家人的感覺，可不是趙明誠跟同僚們結交時候能表現的。
盯著他們手裏放不下小酥肉，左右手都拿著。
真這麽好吃嗎？
明明關係這麽好,李敬給柔嘉帝姬吃豬肉,你們也不攔著。
關勝，黃燦可沒少在陳卓，李遠前麵說李敬的好話，當著很多人也承認自己是因為李敬升官的。
“姑姑，虧你是蘇門的人，咱蘇東坡門人之後，吃豬肉錯了嗎？”
“東坡師祖都隻敢自己吃，你小子能耐啊，敢拿豬肉給帝姬吃！”
也是，當著這麽多同僚在，揪侄兒耳朵是不怎麽好。
順手輕拍了李敬腦袋一下，李清照也走到鍋邊，拿起小酥肉嚐了一口。
酥脆香甜，一股香油在唇齒之間冒出。
好滋味。
李清照看見旁邊有酒，找了個幹淨杯子倒上喝了一口。
“嘿，你小子下廚手藝不錯，難怪皇後這麽喜歡你，這口下酒好！”
李敬做都做了，後悔也無濟於事,該來的總會來,李清照感覺李敬這個肉做的非常香，酥脆可口。
以前的豬肉都白吃了。
當年父親學做的東坡肉跟這個肉，就不是一道局。
這個更好吃。
“這碗我端走了，多做點，誰要彈劾你，你就這麽理直氣壯懟迴去，咱蘇門的人沒有做官的架子，與百姓同樂，吃豬肉錯了嗎？”
感情白挨了一下。
關勝和黃燦看著鬱悶李敬，笑的又吃了兩塊小酥肉。
李清照又轉迴身來。
“皇後的晚飯交給你了，我要吃不高興，迴去你是知道的！”
這姑姑也太彪悍了，驕傲中帶著狡詐，李敬惹不起。
連劉錡也對李清照這個師叔好奇的很，名滿天下的美人，名滿天下的才女。
匆忙跟上去。
“李師叔，家母蘇氏，乃是東坡外祖蘇邁長女！某也是蘇門的人！”
“哦，汝母親可好？”
“因高永年之事隨父親流放嶺南，母親想在嶺南附近安居，故於途中！”
李清照是見過蘇邁和他的女兒的，一聲歎息。
“到了濟南府，遇到難處盡管來找我！我也會給李敬說，讓他照顧你。”
“我兄弟想調李敬麾下，一起打金狗！”
“現在不行，皇後身邊不能沒人！”
“我知道，等護送皇後平安迴京，我就請調！”
“行，敢去打金狗都是好男兒，我去給李敬說！”
“謝謝師叔！”
李清照迴到堂屋，朱璉看著她又端了一碗小酥肉進來。
很是驚訝，她以為李清照去責罰李敬去了。
沒想到李清照去端肉。
李清照也很意外，朱璉沒有阻止小公主吃肉，一大碗小酥肉，居然被屋裏的女人們吃完了。
皇後還在用手絹擦嘴。
“呀，清照姑姑也知道我沒有吃夠啊！”
小公主端來的那碗，被皇後拿去分食了，趙柔嘉還沒過癮。
伸出手撲上來又要抓。
顧無憂也沒吃夠，跑到李清照前可憐巴巴的望著。
李清照俯身放低碗，讓兩個孩子一人抓了兩塊。
“娘娘晚上想吃點什麽，我讓李敬做，吃豬肉都可以哦？我們蘇門的人，沒有宮中那麽多忌諱！”
“勞煩李敬了，他這一路，變著花樣給我們做好吃的，都把我跟柔嘉的胃口養叼了，我都不知道迴宮以後能吃什麽東西。今天你們也算是有福氣，我就借花獻佛，拿李敬做的菜款待你們！對了，我記得無憂的姐姐是李敬的妾室，他又沒有娶妻，對妾室也很寵，幹脆派人請來！”
聖眷正隆，說的就是李敬，在場的都是朝廷命官的親眷，還一起被皇後帶著吃李二郎做的豬肉。
一個妾室居然被皇後點名宴請，可見李敬在官家和皇後眼中是何等地位。
在場官員妻子驚訝萬分。
其實在朱璉看來，大宋的地方官員都不準帶家眷赴任地方的，這些地方官也是打個擦邊球，把家眷安置在臨近的地方，如今的召見一樣不太合適規矩。
既然是替官家謝濟南府勤王官員，五十步都走了，還怕百步。
山東兩路的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複雜，濟南府還好一些。
京東西路的宣撫使趙野據說已經帶兵南下了，而京東東路宣撫使原任周寧跟陳卓等人不屬於一個圈子，向來我行我素，收到李敬禮物以後，他沒有派兵勤王汴京，陳卓自然沒有通知他朱璉抵達濟南府的事情。
李敬還要趕赴青州，跟周寧交接公務。
聽見請顧無雙，李清照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迴想顧無雙也是能入廳堂見人的大家閨秀，跟在李敬身邊不寒磣，李清照點了點頭，就出去叫人去請了。
哪怕是寒冬季節，濟南府沒有果蔬。
李敬也沒有讓皇後朱璉失望。
朱璉請了兩桌女眷，外麵是四桌子濟南府和三司的官吏。
第一道菜就讓他們驚呆了。
白菜芯裝在小瓷盆裏，濟南府仆從用開水的衝泡下，如一朵白蓮花，緩緩綻放，湯裏還帶著枸杞點綴，鮮豔可人。
湯中白蓮，栩栩如生。
簡直就是一道風景，根本不忍心下筷子。
非常簡單的一個菜名，開水白菜。
顧著勇氣嚐了一筷子的人，毫不猶豫再次下筷。
“天啊，這菜如此絕美，卻如此好吃！”
朱璉都驚呆了，她最愛蓮花，如今雪白的蓮花上桌，在湯汁中綻放，恍若神跡，強忍著不想去動它的念頭，主動先吃，順便招唿桌上的女眷下筷。
李清照也看著端上來的菜肴有些愣神，她也喜歡蓮花，從沒想過白菜會做成如此精致的蓮花。
“李敬怎麽做的，迴去我就打發人到李府，一定要學會這道菜！”
趙柔嘉，顧無憂根本沒上桌，她們也沒有心思感慨白菜漂亮，好吃才是正經，兩人在一邊小桌子上分吃一盤。
一筷子一塊白菜，一會就吃個精光。
朱璉一不留神，小公主還跑去了廚房。
“李敬，李敬，李敬，開水白菜，我要再來一盤！”
其實李敬擔心小公主小酥肉吃多了，不消化，專門給她做的白菜湯。
也不講什麽硬菜的規矩了，就拿這道菜當做頭菜，吸引小公主眼球，讓她別光顧著吃肉。
然後才是羊肉湯，溜丸子，抄雙脆，鹵肉各種菜肴。
外麵桌上的黃燦，關勝，懶得聽劉陽，李易峰他們反複的給在場的官員講述勤王的事情。
兩人相互盛了一碗湯，指著開水白菜給官員們顯擺。
“別看這道菜名字簡單，做法那個繁複啊，李敬把豬羊的骨頭敲碎，然後加入幹蝦肉和幹貝熬煮，成湯以後，最後用豬肉，雞肉剁碎做絨，反複提煉，渾濁的肉湯終於清冽了，最後才放的枸杞，這個湯，天上天湯，人間絕味！”
“要不是這道菜費時，早就開席了。”
兩人在廚房被李敬弄了一勺子湯嚐味道，就忍不住喝了半碗。
剛才還在搶白菜的，眼看著手腳飛快的同僚一口湯下去，滿臉滿足，一股仙蘊之氣升騰，哪裏還管這麽多，全部下手找湯羹現搶肉湯了。
“真的這麽玄？”
本來還在喝羊肉湯的，覺得羊肉湯鮮美的，一口喝了碗裏的羊湯，再下手時候，開水白菜的肉湯已經沒有了。
“我的天，下手晚了一點，湯都沒有了，能不能讓李敬再做一份？”
“還李敬，人家四品宣撫使，你拎一拎頭上的烏紗帽，你能指使的動？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為你做的！”
抱怨的知縣都傻了，時光一去不返了，勤王之後，章丘“養不熟”，“李二郎”都成了過去。
今日不是皇後托李二郎做菜宴請山東兩路官員，誰有那個口福。
“別這麽說，三天後，我們家二郎納妾，我還指望著大家來捧場！”
李遠兄弟從另外一桌上站起來。
雙手保拳，盛情相邀。
“我先聲明，不是李宣撫使做菜，我不來啊！”
陳知府跟杜知州看在李清照夫婦的麵上，平日對李家商鋪沒少照應。
兩人今天吃的意猶未盡。
尤其是這道開水白菜。
“對，對，對，這個開水白菜一定要有，大冬天沒有時令疏菜，就這個合胃口！”
宣撫使親自下廚，吃的濟南府賓客意猶未盡。
此刻的朱皇後，品嚐這美味的肉湯，聽著女眷們誇獎菜肴。
高興的拔下頭上的朱釵，起身插在了顧無雙的頭上。
“無雙，去叫李敬別忙了，剩下的菜交給廚子做，讓他趕緊過來吃飯！”
顧無雙還在跟陳仁俊派來的人交割繳獲的財帛，金銀。
光李敬這份信任就讓他很吃驚。
她母親也來幫忙，誰知道這時候李家派人來說，皇後請她赴宴。
皇後能請一未過門的小妾，這驚呆了顧無雙母女。
在來人催促下，顧無雙連忙上樓打扮，盛裝出席。
居然還跟李清照一起被安置在了主桌，身邊都是誥命，手腳都找不到地方放了。
拿著筷子也不敢跟這些個官家夫人們搶菜。
倒是李清照照顧著她，頻頻幫她夾菜。
聽見皇後讓她去叫李敬，起身就鞠了一福。
“遵娘娘旨意！”
看著顧無雙絕世的容顏，想起她淒涼的身世，朱璉心裏湧出了萬般憐惜。
“真是個可人兒，李敬和你都是有福氣的，別這麽拘謹，我聽關勝和種彥鴻跟你也很熟悉，一路上經常拿你捉弄李敬，我也到濟南府沾沾你們的福氣！”
李清照怕顧無雙對知府衙門不熟悉，連忙起身。
“我陪你去叫李敬！”
在廚房裏指揮著自己所部一群火頭兵的李敬是真沒想到，皇後把顧無雙叫來了。
看著怯生生的美人在門口，李敬洗了手就衝上去抱起來頭就要湊上去。
“臭小子，你幹嘛呢？趕緊把廚房沒有出的菜安排好，皇後還等著你一起去給官員敬酒。”
李敬對著自家姑姑咧嘴笑了笑，放下嬌羞的美人。
拍了拍身上的剛才沾上的麵粉。
顧無雙連忙打濕手絹幫他擦拭幹淨。
“菜都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安排好了，有這幫老兄弟和濟南府的廚子在，不會有問題，我們走！”
果然，迴到酒宴上。
朱璉就讓李敬趕緊吃兩口菜，然後跟她去外麵官員坐的三桌敬酒。
“娘娘，給您做筵席，哪有廚子不先嚐的道理，我吃飽了，各位夫人還滿意？”
“滿意，相當滿意！”
“李宣撫使，你不能藏私啊，這個菜迴頭也讓你家廚子教教我們！”
在場的官員都是地方官，以前就陳知府那個五品頂戴都把他們壓的死死的。
更別說李敬是四品，今日還是皇後的宴請。
不滿意也得說滿意，何況今天這個滿意並不違心。
李敬不在乎她們說的，更在意趙柔嘉。
“小公主吃飽沒有？”
“可飽了，我還想吃！”
“別再吃了，再吃要撐了，今日沒什麽特別的食材，改天有機會我再給你做！”
“好噠！我餓了就叫你！”
趙柔嘉這是我口說我心，徹底把李敬整不會了。
咱真成了你保姆了。
山寨裏臨時弄給皇後的侍女，朱璉都沒時間去調教。
更何況那些女孩沒幾個識字的。
怕在這種場合出醜。
於是顧無雙端著酒壺跟在三人身後倒酒。
李敬和李清照，一左一右，跟著朱皇後就去了外麵官員幾桌。
“此番金狗南下，河東河北黎民塗炭，汴梁危在旦夕，濟南府各官員忠勇可嘉，鼎立勤王，濟南府廂軍和山東東路廂軍連挫強敵，鍥而不舍，力挽天傾。官家為之感動，當此國難之際，還望濟南府諸位再接再厲，勤於政務，為我大宋鞠躬盡瘁！”
懷仁皇後風采卓越，容貌端莊秀麗，話不多，很有感染力，說完就把酒杯舉起來。
黃燦，陳卓也跟著舉起酒杯。
在場一些官員好些都覺得有幾分慚愧，當初很大程度是看在李敬送禮的麵子上，派兵勤王，根本沒想過因此得到厚賞。
皇後還親自來齊州宴請。
有些惶恐。
“國難之際，山東兩路萬眾一心，為大宋，鞠躬盡瘁！”
李敬帶頭附和朱璉的講話，關勝也站在李敬身邊，帶著各官員把酒杯舉起來。
共飲一杯以後。
皇後還帶著李敬和李清照一一敬酒。
再酒宴以後，甚至一一召見在場官員、
這份勤勉，很讓身邊的李清照，關勝，李敬深表認同。
有這樣的皇後，大宋朝的時局，不該如此。
李敬從濟南府知府衙門出來已經很晚了。
還是沒有逃過三堂會審的命運，濟南府去李家的小院，要路過顧無雙買下的店鋪，他想下車還是被李清照給抓迴來了。
迴到李家在齊州的院子。
不僅李遠，李述，李邊，李道，李清照，李清嫻，趙明誠這些長輩在。
連李文，李敖兩個堂兄帶著李敢，李數，李效幾個堂弟也在。
嫂嫂何氏跟一些家中女眷也來了。
李清照就把兩首自己抄的《卜算子詠梅》和《雪梅》拍在李敬麵前。
“說，怎麽迴事，誰寫的詞和詩，你為什麽栽我頭上！”
早就聽人說起過康王磁州宴的緣由，李清照裝作不知道，不僅僅相看李敬怎麽想的，也想逼問出他誰做的詩詞。
李清照在濟南府很有威望。
李家三代大部分是李清照看著長大的，就沒有不怕這個姑姑的。
一群都等著看這小子笑話。
“你寫的啊？”
李敬理直氣壯的答案，讓正在喝水的趙明誠噴了。
一聲正氣的李清照瞪大了眼睛，指著李敬笑罵。
“胡扯，我根本就不喜歡卜算子這個詞牌的曲調，從未寫過卜算子！”
“就是姑姑寫的，姑姑自己都不知道，你喝點小酒，那個才華，摁都摁不住！您迴憶迴憶您的詩作，一半以上的詞作，詩作於酒有關，名滿天下的酒鬼，喝完酒寫了詞，自己忘了！”
李敬說的很委屈。
李清照詩作百分之五十四於酒有關，這個是事實。
一個廣為人知的女酒鬼。
騙人嘛，就的拿點真東西出來。
李敬不提，李清照都沒注意自己詞作這麽多與酒有關。
刷一下就臉紅了。
幾個堂兄弟，叔叔伯伯姑姑們都樂了，趙明誠更是在一邊笑的嘴都笑咧了，下半輩子就指望拿這個正家風了。
老婆也有今天，喝醉了寫的詩詞自己都忘了。
這麽大一個烏龍。
還把鍋扣在侄兒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說我什麽時候寫的？”
看著周圍李家人笑容怎麽都藏不住，李清照急的袖子都飛舞起來。
還在堂屋裏轉了兩圈。
“真是你寫的，這酒要適可而止，要不，把才華激發出來了，寫完了也忘了。”
看著李敬一臉的認真，李清照有些狐疑，她是鑒賞大家，這詞極好，詩詞多讀幾次，也熟悉了，有了畫麵感覺，難道真是自己寫的。
“姑姑不記得了，那時候我還小，每天被你逼著背詩詞文章，有一天我看你喝醉了，我以為桌上你寫的是明天考我的詩詞，我就把桌上你寫的東西藏了，還怕你想起來，提前給背誦了！”
大宋著名的詞作家，喝了酒醉了，忘了自己寫的詞。
太可樂了。
哈哈的大笑聲，在夜幕裏，傳出了李家的院子。
李清照那個氣哦。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這詩詞行文，根本不是我的風格，尤其是這首《雪梅》，跟我作品區別很大，明眼人一樣看就不是我的作品！”
李敬眼觀鼻，鼻觀口，裝成老實孩子，坐在那裏扮委屈。
明明是你自己的詩文，跑來責怪我。
李清照感覺徹底被打敗了，一下子坐到凳子上。
看到這裏，李遠他們也忍不住了開口了。
“這麽好的詞，也沒人聽人讀過，連二郎這種沒讀過多少詞文也能背誦，不是你寫的難道還是二郎寫的？”
“行了，行了，真相大白了，流傳千古的詠梅詩詞，寫出來還這麽不知足，二郎現在也是四品官了，他不會騙你！”
天色本來就這麽晚了，明天還一籮筐的事情。
那一詩一詞，絕好。
既然真相大白，就沒必要糾纏了。
趙明誠連忙上來打圓場，就憑李敬送了他好多珍貴的金石字畫比他迴贈顧無雙淄州幾個店鋪值錢多了。
當初沒有讓李敬過繼，虧大了。
再說，人家李敬也是宣撫一方的諸侯了，今天這三堂會審，隻有這個霸道媳婦能幹的出來。
但是他媳婦並不想這麽放過李敬，還有好多事想問。
“月滿西樓和知否的曲調是怎麽迴事？”
李清照有些看不懂這個侄兒了，以前在章丘人憎鬼厭，如今官家，皇後，地方大員一個個如此喜歡他。
連自己老公，兄弟們也在幫忙。
“我師父教的，他老人家，前知三百年，後知五百歲，活神仙，難道我五音不全，還能作出那樣的曲調？”
李敬對宋代崇文抑武的政策非常不滿，他寧願為後人做個榜樣，做一個純粹的武將。
什麽文武雙全，靠詩詞文章能救國鼎定天下嗎？
當然，如果能把冶煉，機械製造當成文，他還是願意接受的。
“你師父人呢？可留有姓名？李家要好好感謝人家！”
李遠這個話，說到了李清照心裏去了。
“也對，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總要給先生表示，至少別讓人說我們李家失禮！”
李敬也知道自己變化太大了，從章丘街上遊手好閑的二流子，變成戰功卓著的一方諸侯，不胡亂編排一個師傅甩鍋，自己根本說不清楚。
“我還在找呢，他神神秘秘的，淩波微步來無影去無蹤，又不準我告訴你們，離開時候就在地上寫了畫了幾個字，連個書信也沒給我，我隻知道他叫無崖子，是什麽逍遙派的掌門，其餘一無所知！”
“逍遙派是什麽派？”
“沒聽說過啊！”
“哎呦，哎呦，姑姑，給點麵子，好歹我年紀輕輕也四品官了，俸祿都三千二一個月！”
“都四品官了,還不知輕重，你不知道皇宮不吃豬肉啊！幾個膽子，敢拿豬肉做給柔嘉帝姬吃！”
“這不是廚房備的有嗎？豬肉做起來快！”
這種好戲在軍中可看不到，軍中光看見李敬罵人了。
關勝，黃燦在一邊不僅沒有阻止，反而在叫好。
“就是這樣,這混球目空一切，嫌這個罵那個的，總算是有人收拾了,易安大人，就要給李二郎來點狠的，下手千萬別輕了！”
“光擰不給勁，手要轉！”
“對哦，我去陳大人哪裏找幾個納鞋子的針，易安大人好好紮一紮這小子，銼一銼他的威風，易安大人，給我給你說，宗帥在汴梁城下都被這小子氣的爆賞了他一頓老拳！”
李清照看著黃燦和關勝也吃的滿嘴流油，嘴上還唆使自己用力，一臉的笑容。
表麵看是落盡下石，李敬也對著他麽齜牙咧嘴的表示讓他們等著。
蘊含的幾個人之間的那種交情，她有些看不懂了。
這種自家人的感覺，可不是趙明誠跟同僚們結交時候能表現的。
盯著他們手裏放不下小酥肉，左右手都拿著。
真這麽好吃嗎？
明明關係這麽好,李敬給柔嘉帝姬吃豬肉,你們也不攔著。
關勝，黃燦可沒少在陳卓，李遠前麵說李敬的好話，當著很多人也承認自己是因為李敬升官的。
“姑姑，虧你是蘇門的人，咱蘇東坡門人之後，吃豬肉錯了嗎？”
“東坡師祖都隻敢自己吃，你小子能耐啊，敢拿豬肉給帝姬吃！”
也是，當著這麽多同僚在，揪侄兒耳朵是不怎麽好。
順手輕拍了李敬腦袋一下，李清照也走到鍋邊，拿起小酥肉嚐了一口。
酥脆香甜，一股香油在唇齒之間冒出。
好滋味。
李清照看見旁邊有酒，找了個幹淨杯子倒上喝了一口。
“嘿，你小子下廚手藝不錯，難怪皇後這麽喜歡你，這口下酒好！”
李敬做都做了，後悔也無濟於事,該來的總會來,李清照感覺李敬這個肉做的非常香，酥脆可口。
以前的豬肉都白吃了。
當年父親學做的東坡肉跟這個肉，就不是一道局。
這個更好吃。
“這碗我端走了，多做點，誰要彈劾你，你就這麽理直氣壯懟迴去，咱蘇門的人沒有做官的架子，與百姓同樂，吃豬肉錯了嗎？”
感情白挨了一下。
關勝和黃燦看著鬱悶李敬，笑的又吃了兩塊小酥肉。
李清照又轉迴身來。
“皇後的晚飯交給你了，我要吃不高興，迴去你是知道的！”
這姑姑也太彪悍了，驕傲中帶著狡詐，李敬惹不起。
連劉錡也對李清照這個師叔好奇的很，名滿天下的美人，名滿天下的才女。
匆忙跟上去。
“李師叔，家母蘇氏，乃是東坡外祖蘇邁長女！某也是蘇門的人！”
“哦，汝母親可好？”
“因高永年之事隨父親流放嶺南，母親想在嶺南附近安居，故於途中！”
李清照是見過蘇邁和他的女兒的，一聲歎息。
“到了濟南府，遇到難處盡管來找我！我也會給李敬說，讓他照顧你。”
“我兄弟想調李敬麾下，一起打金狗！”
“現在不行，皇後身邊不能沒人！”
“我知道，等護送皇後平安迴京，我就請調！”
“行，敢去打金狗都是好男兒，我去給李敬說！”
“謝謝師叔！”
李清照迴到堂屋，朱璉看著她又端了一碗小酥肉進來。
很是驚訝，她以為李清照去責罰李敬去了。
沒想到李清照去端肉。
李清照也很意外，朱璉沒有阻止小公主吃肉，一大碗小酥肉，居然被屋裏的女人們吃完了。
皇後還在用手絹擦嘴。
“呀，清照姑姑也知道我沒有吃夠啊！”
小公主端來的那碗，被皇後拿去分食了，趙柔嘉還沒過癮。
伸出手撲上來又要抓。
顧無憂也沒吃夠，跑到李清照前可憐巴巴的望著。
李清照俯身放低碗，讓兩個孩子一人抓了兩塊。
“娘娘晚上想吃點什麽，我讓李敬做，吃豬肉都可以哦？我們蘇門的人，沒有宮中那麽多忌諱！”
“勞煩李敬了，他這一路，變著花樣給我們做好吃的，都把我跟柔嘉的胃口養叼了，我都不知道迴宮以後能吃什麽東西。今天你們也算是有福氣，我就借花獻佛，拿李敬做的菜款待你們！對了，我記得無憂的姐姐是李敬的妾室，他又沒有娶妻，對妾室也很寵，幹脆派人請來！”
聖眷正隆，說的就是李敬，在場的都是朝廷命官的親眷，還一起被皇後帶著吃李二郎做的豬肉。
一個妾室居然被皇後點名宴請，可見李敬在官家和皇後眼中是何等地位。
在場官員妻子驚訝萬分。
其實在朱璉看來，大宋的地方官員都不準帶家眷赴任地方的，這些地方官也是打個擦邊球，把家眷安置在臨近的地方，如今的召見一樣不太合適規矩。
既然是替官家謝濟南府勤王官員，五十步都走了，還怕百步。
山東兩路的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複雜，濟南府還好一些。
京東西路的宣撫使趙野據說已經帶兵南下了，而京東東路宣撫使原任周寧跟陳卓等人不屬於一個圈子，向來我行我素，收到李敬禮物以後，他沒有派兵勤王汴京，陳卓自然沒有通知他朱璉抵達濟南府的事情。
李敬還要趕赴青州，跟周寧交接公務。
聽見請顧無雙，李清照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迴想顧無雙也是能入廳堂見人的大家閨秀，跟在李敬身邊不寒磣，李清照點了點頭，就出去叫人去請了。
哪怕是寒冬季節，濟南府沒有果蔬。
李敬也沒有讓皇後朱璉失望。
朱璉請了兩桌女眷，外麵是四桌子濟南府和三司的官吏。
第一道菜就讓他們驚呆了。
白菜芯裝在小瓷盆裏，濟南府仆從用開水的衝泡下，如一朵白蓮花，緩緩綻放，湯裏還帶著枸杞點綴，鮮豔可人。
湯中白蓮，栩栩如生。
簡直就是一道風景，根本不忍心下筷子。
非常簡單的一個菜名，開水白菜。
顧著勇氣嚐了一筷子的人，毫不猶豫再次下筷。
“天啊，這菜如此絕美，卻如此好吃！”
朱璉都驚呆了，她最愛蓮花，如今雪白的蓮花上桌，在湯汁中綻放，恍若神跡，強忍著不想去動它的念頭，主動先吃，順便招唿桌上的女眷下筷。
李清照也看著端上來的菜肴有些愣神，她也喜歡蓮花，從沒想過白菜會做成如此精致的蓮花。
“李敬怎麽做的，迴去我就打發人到李府，一定要學會這道菜！”
趙柔嘉，顧無憂根本沒上桌，她們也沒有心思感慨白菜漂亮，好吃才是正經，兩人在一邊小桌子上分吃一盤。
一筷子一塊白菜，一會就吃個精光。
朱璉一不留神，小公主還跑去了廚房。
“李敬，李敬，李敬，開水白菜，我要再來一盤！”
其實李敬擔心小公主小酥肉吃多了，不消化，專門給她做的白菜湯。
也不講什麽硬菜的規矩了，就拿這道菜當做頭菜，吸引小公主眼球，讓她別光顧著吃肉。
然後才是羊肉湯，溜丸子，抄雙脆，鹵肉各種菜肴。
外麵桌上的黃燦，關勝，懶得聽劉陽，李易峰他們反複的給在場的官員講述勤王的事情。
兩人相互盛了一碗湯，指著開水白菜給官員們顯擺。
“別看這道菜名字簡單，做法那個繁複啊，李敬把豬羊的骨頭敲碎，然後加入幹蝦肉和幹貝熬煮，成湯以後，最後用豬肉，雞肉剁碎做絨，反複提煉，渾濁的肉湯終於清冽了，最後才放的枸杞，這個湯，天上天湯，人間絕味！”
“要不是這道菜費時，早就開席了。”
兩人在廚房被李敬弄了一勺子湯嚐味道，就忍不住喝了半碗。
剛才還在搶白菜的，眼看著手腳飛快的同僚一口湯下去，滿臉滿足，一股仙蘊之氣升騰，哪裏還管這麽多，全部下手找湯羹現搶肉湯了。
“真的這麽玄？”
本來還在喝羊肉湯的，覺得羊肉湯鮮美的，一口喝了碗裏的羊湯，再下手時候，開水白菜的肉湯已經沒有了。
“我的天，下手晚了一點，湯都沒有了，能不能讓李敬再做一份？”
“還李敬，人家四品宣撫使，你拎一拎頭上的烏紗帽，你能指使的動？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為你做的！”
抱怨的知縣都傻了，時光一去不返了，勤王之後，章丘“養不熟”，“李二郎”都成了過去。
今日不是皇後托李二郎做菜宴請山東兩路官員，誰有那個口福。
“別這麽說，三天後，我們家二郎納妾，我還指望著大家來捧場！”
李遠兄弟從另外一桌上站起來。
雙手保拳，盛情相邀。
“我先聲明，不是李宣撫使做菜，我不來啊！”
陳知府跟杜知州看在李清照夫婦的麵上，平日對李家商鋪沒少照應。
兩人今天吃的意猶未盡。
尤其是這道開水白菜。
“對，對，對，這個開水白菜一定要有，大冬天沒有時令疏菜，就這個合胃口！”
宣撫使親自下廚，吃的濟南府賓客意猶未盡。
此刻的朱皇後，品嚐這美味的肉湯，聽著女眷們誇獎菜肴。
高興的拔下頭上的朱釵，起身插在了顧無雙的頭上。
“無雙，去叫李敬別忙了，剩下的菜交給廚子做，讓他趕緊過來吃飯！”
顧無雙還在跟陳仁俊派來的人交割繳獲的財帛，金銀。
光李敬這份信任就讓他很吃驚。
她母親也來幫忙，誰知道這時候李家派人來說，皇後請她赴宴。
皇後能請一未過門的小妾，這驚呆了顧無雙母女。
在來人催促下，顧無雙連忙上樓打扮，盛裝出席。
居然還跟李清照一起被安置在了主桌，身邊都是誥命，手腳都找不到地方放了。
拿著筷子也不敢跟這些個官家夫人們搶菜。
倒是李清照照顧著她，頻頻幫她夾菜。
聽見皇後讓她去叫李敬，起身就鞠了一福。
“遵娘娘旨意！”
看著顧無雙絕世的容顏，想起她淒涼的身世，朱璉心裏湧出了萬般憐惜。
“真是個可人兒，李敬和你都是有福氣的，別這麽拘謹，我聽關勝和種彥鴻跟你也很熟悉，一路上經常拿你捉弄李敬，我也到濟南府沾沾你們的福氣！”
李清照怕顧無雙對知府衙門不熟悉，連忙起身。
“我陪你去叫李敬！”
在廚房裏指揮著自己所部一群火頭兵的李敬是真沒想到，皇後把顧無雙叫來了。
看著怯生生的美人在門口，李敬洗了手就衝上去抱起來頭就要湊上去。
“臭小子，你幹嘛呢？趕緊把廚房沒有出的菜安排好，皇後還等著你一起去給官員敬酒。”
李敬對著自家姑姑咧嘴笑了笑，放下嬌羞的美人。
拍了拍身上的剛才沾上的麵粉。
顧無雙連忙打濕手絹幫他擦拭幹淨。
“菜都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安排好了，有這幫老兄弟和濟南府的廚子在，不會有問題，我們走！”
果然，迴到酒宴上。
朱璉就讓李敬趕緊吃兩口菜，然後跟她去外麵官員坐的三桌敬酒。
“娘娘，給您做筵席，哪有廚子不先嚐的道理，我吃飽了，各位夫人還滿意？”
“滿意，相當滿意！”
“李宣撫使，你不能藏私啊，這個菜迴頭也讓你家廚子教教我們！”
在場的官員都是地方官，以前就陳知府那個五品頂戴都把他們壓的死死的。
更別說李敬是四品，今日還是皇後的宴請。
不滿意也得說滿意，何況今天這個滿意並不違心。
李敬不在乎她們說的，更在意趙柔嘉。
“小公主吃飽沒有？”
“可飽了，我還想吃！”
“別再吃了，再吃要撐了，今日沒什麽特別的食材，改天有機會我再給你做！”
“好噠！我餓了就叫你！”
趙柔嘉這是我口說我心，徹底把李敬整不會了。
咱真成了你保姆了。
山寨裏臨時弄給皇後的侍女，朱璉都沒時間去調教。
更何況那些女孩沒幾個識字的。
怕在這種場合出醜。
於是顧無雙端著酒壺跟在三人身後倒酒。
李敬和李清照，一左一右，跟著朱皇後就去了外麵官員幾桌。
“此番金狗南下，河東河北黎民塗炭，汴梁危在旦夕，濟南府各官員忠勇可嘉，鼎立勤王，濟南府廂軍和山東東路廂軍連挫強敵，鍥而不舍，力挽天傾。官家為之感動，當此國難之際，還望濟南府諸位再接再厲，勤於政務，為我大宋鞠躬盡瘁！”
懷仁皇後風采卓越，容貌端莊秀麗，話不多，很有感染力，說完就把酒杯舉起來。
黃燦，陳卓也跟著舉起酒杯。
在場一些官員好些都覺得有幾分慚愧，當初很大程度是看在李敬送禮的麵子上，派兵勤王，根本沒想過因此得到厚賞。
皇後還親自來齊州宴請。
有些惶恐。
“國難之際，山東兩路萬眾一心，為大宋，鞠躬盡瘁！”
李敬帶頭附和朱璉的講話，關勝也站在李敬身邊，帶著各官員把酒杯舉起來。
共飲一杯以後。
皇後還帶著李敬和李清照一一敬酒。
再酒宴以後，甚至一一召見在場官員、
這份勤勉，很讓身邊的李清照，關勝，李敬深表認同。
有這樣的皇後，大宋朝的時局，不該如此。
李敬從濟南府知府衙門出來已經很晚了。
還是沒有逃過三堂會審的命運，濟南府去李家的小院，要路過顧無雙買下的店鋪，他想下車還是被李清照給抓迴來了。
迴到李家在齊州的院子。
不僅李遠，李述，李邊，李道，李清照，李清嫻，趙明誠這些長輩在。
連李文，李敖兩個堂兄帶著李敢，李數，李效幾個堂弟也在。
嫂嫂何氏跟一些家中女眷也來了。
李清照就把兩首自己抄的《卜算子詠梅》和《雪梅》拍在李敬麵前。
“說，怎麽迴事，誰寫的詞和詩，你為什麽栽我頭上！”
早就聽人說起過康王磁州宴的緣由，李清照裝作不知道，不僅僅相看李敬怎麽想的，也想逼問出他誰做的詩詞。
李清照在濟南府很有威望。
李家三代大部分是李清照看著長大的，就沒有不怕這個姑姑的。
一群都等著看這小子笑話。
“你寫的啊？”
李敬理直氣壯的答案，讓正在喝水的趙明誠噴了。
一聲正氣的李清照瞪大了眼睛，指著李敬笑罵。
“胡扯，我根本就不喜歡卜算子這個詞牌的曲調，從未寫過卜算子！”
“就是姑姑寫的，姑姑自己都不知道，你喝點小酒，那個才華，摁都摁不住！您迴憶迴憶您的詩作，一半以上的詞作，詩作於酒有關，名滿天下的酒鬼，喝完酒寫了詞，自己忘了！”
李敬說的很委屈。
李清照詩作百分之五十四於酒有關，這個是事實。
一個廣為人知的女酒鬼。
騙人嘛，就的拿點真東西出來。
李敬不提，李清照都沒注意自己詞作這麽多與酒有關。
刷一下就臉紅了。
幾個堂兄弟，叔叔伯伯姑姑們都樂了，趙明誠更是在一邊笑的嘴都笑咧了，下半輩子就指望拿這個正家風了。
老婆也有今天，喝醉了寫的詩詞自己都忘了。
這麽大一個烏龍。
還把鍋扣在侄兒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說我什麽時候寫的？”
看著周圍李家人笑容怎麽都藏不住，李清照急的袖子都飛舞起來。
還在堂屋裏轉了兩圈。
“真是你寫的，這酒要適可而止，要不，把才華激發出來了，寫完了也忘了。”
看著李敬一臉的認真，李清照有些狐疑，她是鑒賞大家，這詞極好，詩詞多讀幾次，也熟悉了，有了畫麵感覺，難道真是自己寫的。
“姑姑不記得了，那時候我還小，每天被你逼著背詩詞文章，有一天我看你喝醉了，我以為桌上你寫的是明天考我的詩詞，我就把桌上你寫的東西藏了，還怕你想起來，提前給背誦了！”
大宋著名的詞作家，喝了酒醉了，忘了自己寫的詞。
太可樂了。
哈哈的大笑聲，在夜幕裏，傳出了李家的院子。
李清照那個氣哦。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這詩詞行文，根本不是我的風格，尤其是這首《雪梅》，跟我作品區別很大，明眼人一樣看就不是我的作品！”
李敬眼觀鼻，鼻觀口，裝成老實孩子，坐在那裏扮委屈。
明明是你自己的詩文，跑來責怪我。
李清照感覺徹底被打敗了，一下子坐到凳子上。
看到這裏，李遠他們也忍不住了開口了。
“這麽好的詞，也沒人聽人讀過，連二郎這種沒讀過多少詞文也能背誦，不是你寫的難道還是二郎寫的？”
“行了，行了，真相大白了，流傳千古的詠梅詩詞，寫出來還這麽不知足，二郎現在也是四品官了，他不會騙你！”
天色本來就這麽晚了，明天還一籮筐的事情。
那一詩一詞，絕好。
既然真相大白，就沒必要糾纏了。
趙明誠連忙上來打圓場，就憑李敬送了他好多珍貴的金石字畫比他迴贈顧無雙淄州幾個店鋪值錢多了。
當初沒有讓李敬過繼，虧大了。
再說，人家李敬也是宣撫一方的諸侯了，今天這三堂會審，隻有這個霸道媳婦能幹的出來。
但是他媳婦並不想這麽放過李敬，還有好多事想問。
“月滿西樓和知否的曲調是怎麽迴事？”
李清照有些看不懂這個侄兒了，以前在章丘人憎鬼厭，如今官家，皇後，地方大員一個個如此喜歡他。
連自己老公，兄弟們也在幫忙。
“我師父教的，他老人家，前知三百年，後知五百歲，活神仙，難道我五音不全，還能作出那樣的曲調？”
李敬對宋代崇文抑武的政策非常不滿，他寧願為後人做個榜樣，做一個純粹的武將。
什麽文武雙全，靠詩詞文章能救國鼎定天下嗎？
當然，如果能把冶煉，機械製造當成文，他還是願意接受的。
“你師父人呢？可留有姓名？李家要好好感謝人家！”
李遠這個話，說到了李清照心裏去了。
“也對，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總要給先生表示，至少別讓人說我們李家失禮！”
李敬也知道自己變化太大了，從章丘街上遊手好閑的二流子，變成戰功卓著的一方諸侯，不胡亂編排一個師傅甩鍋，自己根本說不清楚。
“我還在找呢，他神神秘秘的，淩波微步來無影去無蹤，又不準我告訴你們，離開時候就在地上寫了畫了幾個字，連個書信也沒給我，我隻知道他叫無崖子，是什麽逍遙派的掌門，其餘一無所知！”
“逍遙派是什麽派？”
“沒聽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