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都沒想到,宗澤一大把年紀,還跟自己玩心眼。


    遠航靖康大陸的時候。


    李敬就想帶著朱璉,趙柔嘉一起穿越德雷克海峽,航行好望角。


    來一次環球旅行。


    結果德雷克海峽連續十幾天都不是好天氣。


    風浪太大,不適合航行。


    知道這件事的宗澤,無疑認為李敬的決策是正確的。


    居然認為此番航行也可能碰見風險。


    為大宋江山計。


    為華夏民族強盛之穩定。


    太後不能涉險,女帝不能涉險,李敬不能涉險。


    嶽飛,種彥鴻,劉錡,黃燦,陳過庭這群人,都騙下船去。


    拉著趙佶,關勝,劉雨亭,韓世忠,趙羽,以太太上皇的聖旨,密謀成功。


    關勝提議各欽命軍為了慶祝勝利和成功抵達靖康大陸,跟當地靖字軍他們做訓練比拚,當女帝,太後,朝臣和長公主們看著駐紮美洲靖字軍和各軍比拚訓練的時候。


    遠洋艦隊跑啦。


    拉著一幫子西洋貴族,還有大量士兵,太上皇趙桓,康王趙構一起跑啦。


    這場景,別說朱璉和李敬目瞪口呆。


    就連下來的長公主,禁軍將士,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造反啊?”


    “這怎麽可能?”


    “居然就這麽丟下我們跑了?”


    “李敬,你怎麽帶的兵?”


    長公主們嘰嘰喳喳。


    看著朱璉望向李敬,李敬聳了聳肩膀,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臉上的迷惑更大了。


    這裏雖然是大西洋海岸,可穿越大陸狹窄處,到太平洋東岸,隻需要兩百裏的距離。


    可這裏氣候炎熱。


    將士們除了馬匹隨身帶的毛巾。


    其他東西都沒帶啊?


    搞什麽突然襲擊。


    “寧王也是一片苦心,生怕艦隊在遠航德雷克海峽的時候出現損失!”


    “走路這兩百裏,我們不怕,北狩時候,可比走這個辛苦多了,隻是感覺這趟環球旅行,不完美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沒有帳篷,換洗的衣物,這趟行軍該受苦了!”


    鄭憐玉,趙金兒跟各軍記功使都沒有心情繼續看從船上下來的各軍精銳在哪裏表演了。


    紛紛朝著趙柔嘉,朱璉,李敬,嶽飛他們身邊圍了過來。


    趙柔嘉沒有說話,眼睛看著李敬。


    一點都不慌亂。


    “別著急,宗帥做事考慮周全,之所以把全部船隻都起航了,是害怕太後下令,你們信不信,我們在這裏等不到一個時辰,就會有船上的大軍下來,拉著帳篷,大量的馬匹,還有新的軍裝,洗漱用品!”


    對於沒有參與這一段的環球航行。


    李敬倒是不矯情,也不會覺得不完美。


    畢竟走過巴拿馬這段,也別有一番意義。


    “那還好!”


    在朱璉看來,這次太太上皇趙佶和宗澤,關勝他們密謀帶著艦隊南下。


    跟兵諫不同。


    出發點是好的。


    生怕女帝和自己涉險。


    其實他們攤開了說,自己也可能會同意。


    畢竟趙柔嘉和李敬的安危,關乎著大宋未來。


    更何況兩人把朝臣,太學生們都丟下來了。


    果然,沒一會,韓世忠氣喘籲籲的帶著他的忠字軍,還有朱璉等人船上的馬車,大量馬匹,帳篷,糧食等物質過來了。


    “怎麽把馬車帶來了?”


    別看靖康武三軍已經開始利用太平洋西岸土地。


    其實根本就沒有修路。


    巴拿馬這一帶,數百條河流。


    穿越兩大洋的海岸,還要穿越雨林。


    朱璉,鄭憐玉和幾個長公主的馬車極大,未必能過得去。


    韓世忠還以為他帶著馬匹,馬車來跟他們匯合,她們會很驚喜。


    誰知道李敬看著碩大的馬車都在犯愁。


    還不是一架,二十多架珍貴皮毛精心打造的馬車,就這麽扔在雨林。


    心疼死。


    “沒事,走哪裏算哪裏,我們帶著這麽多弟兄穿越靖康大陸,不管是開路還是架橋,我就不信,把這幾輛馬車抬不過去,靖王,我知道你心疼士卒,可也不可能苦了女帝和太後,長公主們!”


    麵對李敬的擔憂,韓世忠豪爽拍著胸口。


    趙玉盤,趙福金代表著長公主和女卷們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女人跟大軍一起行軍。


    有了馬車,不知道方便多少。


    不管是換洗衣物,還是晚上宿營。


    “韓將軍,把我們扔在這裏?讓我這老胳膊老腿去穿越靖康大陸,是宗帥的主意,還是太太上皇的?”


    韓世忠嘿嘿一笑。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鄭憐玉。


    若說是趙佶的主意,他們也不會相信,畢竟趙佶怎麽可能命令的了宗澤,趙羽,關勝他們。


    若是宗帥來背鍋,他可沒有李敬那份坦然,不敢這麽明晃晃的甩鍋。


    “算了,我看在紅玉的麵子上,不為難你了。”


    鄭憐玉看著韓世忠那麽憨憨的笑,她也不好在他麵前抱怨趙佶和宗澤。


    畢竟騎馬也好,走路也好,哪有坐船舒服。


    “鄭太後放過你,不等於本宮放過你,韓將軍,此番帶領朝臣,太學生還有士卒們穿越靖康大陸,你就來統領了!”


    “太後,靖王,臨王,雲王都在呢?”


    “他們三路欽命軍,也歸你節製!”


    這麽多重臣,王爺,什麽時候輪到他來組織調度了,韓世忠一臉困惑,還朝著李敬望去。


    急的梁紅玉輕輕的踢了他一腳,他還沒有明白。


    忠字軍是朱璉親自任命的。


    李敬一向把韓世忠,劉錡當成朱璉愛將。


    這場變故,韓世忠知情不報,不是在打臉嗎?


    朱璉這樣懲罰韓世忠,他居然沒有懂。


    “卑將遵命!”


    韓世忠也沒想過,這裏地形竟然如此複雜。


    在駐紮這裏的靖字軍向導帶領下。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硬是把軍中的二十多輛大型馬車,從大西洋海岸,抬到了太平洋海岸。


    他慶幸軍中帶的繩索足夠多。


    也慶幸李敬教授他用繩索架橋的方式。


    更慶幸朝廷派遣的礦軍,在距離西海岸一百裏左右的地方,走出了一條用牛車和馬車運輸銀礦的道路。


    當韓世忠看見宋軍水師在太平洋海岸修建的軍營的那一刻。


    情不自禁的嗷嗷叫起來。


    似乎發泄心中的鬱結。


    也好像放下了重擔。


    “良臣大哥,你們真是太不信任我三弟了,倘若遠航德雷克海峽真有很大的風險,他一定會主動提出穿越這片叢林!”


    這一路走的很苦。


    遇到馬車過不去的地方,需要等待開路或者士卒扛著馬車走。


    不管是朱璉,還是趙柔嘉,總是帶頭下來不行。


    所有的女卷,哪怕穿上新軍裝,也難免被劃傷。


    趙柔嘉臉上被樹枝劃了一道印記。


    幾個長公主臉上也被蚊蟲叮了一個大包,沿途蚊蟲很多,這裏還沒有青蒿草和其他抗瘧疾的中草藥,李敬都擔心他們跟士卒染上瘧疾。


    現在都沒有消散,誰看誰心疼。


    “這也不全怪宗帥他們,他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初在德雷克海峽沒有繼續往前走,我主要還是擔心燃料的問題,怕駁船顛簸跟艦艇分散了,一旦分散,駁船抗浪性未必有艦艇好,一旦走失,或者傾覆,遠航艦隊就堅持不到紅海!”


    現在的情況不同,他們在加勒比海岸補充了足夠的煤炭。


    船駁船上都是士兵和歐洲貴族,倘若解體,也分配了足夠有風帆經驗的水手,舵手。


    李敬做了充分的準備的。


    “趙羽和劉雨亭那次也沒來?”


    經曆這麽長時間的遠航,幾個武將當然能懂綁著駁船編隊抗風浪和艦艇單船不是一個級別的,聽著李敬解釋,韓世忠都有點傻。


    “沒來,他們一個在西洋調度水師,一個在南洋駐防,怎麽來?”


    “那麽說,這趟穿越靖康大陸的行軍,苦白吃了?”


    “你們幾個別張楊,這件事我一直沒說,宗帥,太太上皇也是為大宋考慮,他們出發點還是不希望女帝,太後涉險!”


    不管是走路,還坐船。


    李敬都無所謂。


    反正坐船也未必有走路快。


    劉雨亭,趙羽兩個吃了豹子膽,就等著降職,然後被發配靖康大陸和日落之州。


    他有些慶幸的是,當初把祁虹,陳書倩她們都留在船上了。


    隻需要專心照顧趙家幾個姐妹,還有趙柔嘉,朱璉她們。


    至於朝臣。


    陳過庭,陳卓,李芘幾個老儒生簡直倒了大黴。


    在馬上都把屁股磨破了。


    看見港灣裏的軍營,比看見親媽還親。


    被黃燦好一陣嘲笑。


    倒是那幫太學生,跟隨日落之州征戰的大軍作為文職參戰,又被編排成一個營,跟士卒一起穿越著靖康大陸,被曬的黝黑的臉,井然有序的背著包袱整齊行軍,跟靖康武勝幾路軍混在一起,都穿著一樣的軍裝,除了肩上沒有軍銜,怎麽也看不出書生的樣子。


    這樣很好,不虛此行。


    很對李敬的胃口。


    果然,他們抵達大宋水師在中美洲營地的第五天。


    遠航的艦隊就來了。


    他們出奇的順利,德雷克海峽掀起的風浪,根本不足以動用艦隊任何的應急措施。


    宗澤,關勝,趙羽,劉雨亭都綁著木棍下船。


    到了朱璉跟前,立刻跪下。


    “別裝模作樣了,起來吧,隻此一次!”


    路上將士們拖拽繩索,築路,非常的辛苦,也曾經激起了朱璉的怒火。


    可是看著白發蒼蒼的宗澤。


    還有收起了笑容,單膝跪地的關勝。


    還有被鄭憐玉攔住門口的趙佶。


    朱璉歎了一口氣。


    “太後,我等不是裝模作樣,太後若不處罰,我自請軍棍五十!”


    “夠了!”


    宗澤都七十多歲的人了,五十軍棍,豈不是要了老命。


    “太後,我等有罪,認罰,我願分擔宗澤二十軍棍!”


    當遠航的艦隊部分指揮使和艦艇官兵知道接到的命令既不是太後教旨,又不是樞密院靖王的命令,扔下女帝,太後,靖王,長公主們起航鬧起來的時候。


    而經過德雷克海峽,風平浪靜的時候。


    幾個人都意識到可能自己錯了。


    一路順利的航行,讓他們心驚膽戰。


    尤其是劉雨亭和趙羽。


    他們兩人也不知道怎麽鬼使神差的聽了宗澤的話。


    把李敬丟在大陸上。


    看著李敬在門口都不想看他們一眼,心虛的很。


    “起駕,上船,靖王讓水師營地上報大軍這幾日的消耗,留下裝運物資的駁船,補給營地!”


    朱璉氣過了。


    但是她知道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


    至少水師在李敬這裏過不去。


    因為李敬猜測,趙羽和劉雨亭一定控製了大軍好些個艦艇的指揮使,指揮副使。


    把他們劫持在一條船上,用他們和自己的命令,瞞著手下官兵。


    “李敬,這件事老夫欠考慮,向你道歉,看在老夫曾經背了那麽多黑鍋的麵子上,不要處罰趙羽和劉雨亭!”


    “宗帥,大軍妄動,不是小事,罰肯定要罰,若非事態嚴重,你也不會負荊請罪了!”


    “老夫也是擔心海上風高浪急,女帝和太後安危!”


    “你該跟我通一個氣啊!”


    宗澤看見趙佶沒法現身說清。


    朱璉根本不理他。


    知道事態有些嚴重。


    “要不,我和關勝,韓世忠,趙羽,劉雨亭這次日落之州的戰功不要了?”


    “不是這個問題,你們不該把太太上皇拉下水!”


    趙佶注定隻是一個大宋吉祥物。


    他得到的所有地位,都是做給大宋百姓看的。


    李敬還是希望百姓可以忠於大宋,至少趙氏皇族還是能得到一定尊重和優握的待遇的。


    底線任何權利都碰不得的。


    包括政權和軍權。


    今日他成功號令了遠航的大軍,明天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所以朱璉在迴到登州之前,她是絕不會見趙佶的。


    關於將領的處置。


    李敬也很棘手。


    剛剛立下了赫赫的滅國戰功,一轉眼就犯錯。


    一旦處置過重,容易寒了功勳將士們的心。


    水師官兵在遠航艦隊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而趙羽,劉雨亭那些老部下,在技術官兵中所占比例很大。


    所以李敬在迴到登州之前,都不可能處置兩人,反而會找他們一個個談。


    “李敬,老夫願意為此事承擔責任,請旨削爵,依照你的意思,任職監部巡查使,為我大宋燃至生命最後一刻?”


    “宗澤,各是各,你要相信我和太後,這件事不能不罰,也不會立刻處罰,即便到了登州,也會首先解決大宋將領對待軍令的權利和程序問題,可能罰的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重!”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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