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柔嘉和朱璉很失望。


    艦隊起航了。


    這次大宋是傾巢而出。


    讓中樞大員看看大宋在西洋的氣象。


    陳卓,周寧,李芘一群去過西洋的朝臣都帶上了,連梁揚祖,朱勝非也帶上了。


    連趙不試,也接到朱璉教旨,讓他從臨安出發,在海上跟艦隊匯合。


    朝廷急調李光,趙鼎代職左右丞相。


    朱璉知道兩人資曆錢,讓她們若有分歧或者舉棋不定的時候,可以去章丘找李清照。


    唯獨趙玉盤沒有鬆口,帶上趙桓。


    這讓朱璉和趙柔嘉很是生氣。


    趙柔嘉都噥著小嘴,準備不理這個姑姑了。


    倒是趙玉盤跟李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忙碌著軍中艦艇調度。


    大宋的艦艇如同下餃子一樣,哪怕征召了大量沿海,沿江的漁民,船夫,水手。


    水師學堂全力培養。


    各艦艇邊學邊練,也跟不上密集的接受艦艇的速度。


    艦隊遠航的同時,靖康大陸,南洋,西洋之間的補給貿易不能停。


    各種漁業生產也不能停。


    所以遠航艦隊的技術力量,其實比他們第一次去西洋的時候要薄弱一些。


    艦艇外麵變化不大。


    還是耐腐蝕的不鏽鋼包裹木材的鐵甲艦。


    水師官兵維護總結,使用問題反饋到船廠以後。


    根據一些合理化建議,船廠在維護,保養,以及設備改進上,有了很多進步。


    部分改進使得維護,修理更加便捷。


    由於缺乏對手,減少了一半不止的炮位。


    騰出來空間又讓,駕駛,炮擊,水手各種操作也更加人性化。


    但是李敬一點都沒有覺得省心。


    船隊從啟航開始,他就沒有在太後,朝臣們所在艦艇上,而是跟著趙玉盤,趙福金在遠航指揮房州艦上盯著海軍各種編隊訓練拉開了帷幕。


    汽笛轟鳴,彩旗紛飛。


    各艦指揮使全神貫注,聽從旗語號令。


    艦隊忽而一字航行,忽然又呈現之字,雁字。


    一副雄壯威武的畫卷,引人側目。


    身在其中的朝臣,太學生,紛紛在甲板邊上,撫著圍欄觀望,趙佶,朱璉,趙柔嘉和一些朝中重臣,還拿出望遠鏡。


    “母後,母後,你看,後麵有一條軍艦,始終都沒有參與艦艇編隊,你說會不會是父皇在艦上!”


    朱璉一看,還真是。


    她都沒想到,自己還沒女兒心細。


    她能肯定,這條船沒有從登州出發。


    是半路上加入艦隊的,又沒有跟隨艦隊訓練。


    趙玉盤做事很有分寸,趙福金嘴硬心軟,還真可能趙桓在那條船上。


    “母後,我們要不要讓大理艦給對麵發個旗語問問?”


    “女帝啊,旗語編成簡單,大部分都是船舶航行相關和日常海軍指令,再說,兩個姑姑有意瞞著你,發了旗語過去,人家很為難。”


    看著鄭憐玉安慰女兒,朱璉下定決心,今夜軍港宿營的時候,就去找趙玉盤。


    問問她究竟這麽想的。


    “臭姑姑,我要是親政了,罰李敬一個月,不,一年不準理她。”


    趙柔嘉這份抱怨,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當不得真。


    可這一副口吻,既有些女帝的味道,又有點長房大婦的感覺。


    著實讓船上的趙佶,趙金兒,鄭憐玉等人笑的嘴都合不攏。


    趙柔嘉已經習慣了。


    扭頭給母親建言。


    “母後明日還是把李敬從房州艦上調過來,他的這番演練,朕都看不懂!”


    不得不說,女兒的敏銳,讓朱璉有些觸動。


    趙玉盤扣押趙桓這次兵諫。


    哪怕朱璉幾次故意跟李敬顯示親密。


    可是朱璉也能感覺她跟李敬的關係,迴不到過去,即便還維持著把李敬當成親人的那份感情。


    可是感情遠沒有昔日齊心協力救趙桓時候濃鬱。


    “好,明日李敬不來我們這裏,我們就到房州艦上去。”


    以天下資源奉養大宋,乃是大宋百姓之福祉。


    這對軍隊要求很高,不單不能一點點削弱,還要加強,尤其是海外駐軍。


    朱璉也知道趙桓忽然冒出來的杯酒釋兵權之試探,背離了天下人心,也嚴重扭曲了朝臣奮進的方向。


    會造成朝局的混亂,地方官無所適從。


    兵諫遲早的事情。


    可是她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


    她自認為對李敬夠好了,不管是李敬收了昔日名動京城的歌姬,還是跟幾個長公主不清不楚還生下了孩子,她都不介意,同意趙柔嘉把李敬當成帝婿。


    自問對章丘李家其他人不薄,可惜李敬明知自己在意趙桓,卻一點時間都不給趙桓和自己。


    更生氣的是,趙桓在兵諫中那副德行,如此不堪,妄自為君。


    老遠看見後麵跟著那艘艦艇,朱璉心裏基本上已經排除了順道南下的過路船。


    多半船趙桓就在船上。


    誰知道,傍晚軍港靠泊。


    朱璉帶著蹦蹦跳跳的趙柔嘉到了房州艦上。


    趙柔嘉直言不諱的問那條軍港旁邊單獨駐泊的船上有誰的時候。


    趙玉盤給趙柔嘉說船上關的是老九。


    “姑姑不興欺君!”


    怎麽可能。


    趙構那麽可惡。


    罪無赦免。


    被判處在扶桑挖礦,後來礦軍去了靖康大陸,又跟著去了靖康大陸。


    趙柔嘉信都不信,眨巴著眼睛看著趙玉盤。


    倒是趙佶驚了,連忙問,老九真在後麵船上。


    “是,九弟在扶桑挖礦,沒少吃苦頭,眼看著適應了礦工的生活,轉運靖康大陸時候,差點病死,到了那邊,水師和靖字軍官兵看在我的情麵上,沒讓他幹活,專心養病,也算是把命撿迴來了,身體差的很,托人給我和福金,瓔珞帶話,臨死前想看看本土的疆域,於是我讓人把他帶迴來了,誰知道,他路上身體竟然好轉了。”


    心一橫的趙玉盤,本想把趙構送迴去。


    結果船到了扶桑。


    鬼使神猜的送他見了趙桓,得知趙構際遇,趙桓不計較他見死不救,也不計較他跟朱璉的爭鬥。仟仟尛哾


    希望讓讓這個弟弟陪他。


    還說趙構做礦工太苦,差點丟了性命足以贖罪。


    而趙構見趙桓,猶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跟著趙桓,說什麽也不離開大哥。


    “朕能否見見構兒?”


    得知兒子險死還生。


    趙佶忽然間有些心痛,哪怕這個兒子很不肖,畢竟也是自己骨血。


    看著一點點長大的。


    “等到了西洋再說吧,先讓他看看我大宋萬國來朝的氣象!”


    趙構這件事,趙玉盤是先斬後奏的。


    知道李敬很不喜歡趙構,也是編隊出發以後,才跟李敬說。


    李敬歎了一口氣,不置可否。


    至今趙玉盤都心虛的很。


    可他的哥哥和弟弟,卻在後麵船上把酒言歡。


    “大哥,汴梁淪陷的事情,我對不住你和父皇,可是皇嫂太狠了,差點要了我腦袋不說,還送我去挖礦,那些黑漆漆的礦洞,每天每個礦工必須要背迴來定量的礦砂,真是要了老命!”


    “你活該,為了皇位,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還讓那個什麽秦檜,在報紙上捏造自家嫂子和李敬謠言,判你挖礦,真是便宜你了!”


    “你不是也活該,朱璉這麽好的皇後,不珍惜,手下這麽多勇猛武將,不防備,腳都沒在大宋土地上踩踏實,就想著釋兵權,生怕李敬無法黃袍加身!”


    說完的趙構,嘿嘿一笑,也不管臉上在礦坑裏擦傷的傷口導致笑容有些瘮人。


    就對著趙桓舉起了茶杯,以茶代酒。


    趙桓沒好氣的跟他碰了一杯。


    趙構也屬於洞中方幾日,世上已千年的人,他也抱著原來的觀點。


    不認為趙桓杯酒釋兵權有什麽錯。


    隻是有些惋惜。


    “皇兄,你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執掌權柄的,畢竟張叔夜,陳過庭,曹輔,宗澤,都是昔日對你忠心耿耿的朝臣,哪像我,手下的人降的降,死的死!”


    秦檜還沒逃出京畿,就被李敬抓來殺了。


    黃潛善,汪伯彥被公審判處了死刑。


    那個欲掘開黃河,阻擋金兵的杜充更慘,逃到吐蕃部落了,還是被種彥鴻帶兵入雪區抓了迴來,在京城被判處淩遲。


    餘深、薛昂等一眾昔日元帥府屬官,被發配各地挖礦。


    他們可沒有自己那種血親姐妹的命人照顧的福分,而且去的是最危險的煤礦,恐怕早早丟了性命。


    山東大軍攜打敗金人,收複河山,擴張疆域之威南下,梁揚祖,韓世忠,朱勝非,先後投奔了朱璉。


    趙構即便再有萬般想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也沒有機會了,李敬心思縝密,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想來對危險就是防範於未然,他不會讓我上位的,倘若硬來,勢必引起朝野反撲!”


    趙佶讓鄭憐玉給他圈出來的文章。


    趙桓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觸動很大啊。


    以天下資源奉養大宋。


    讓宋人生子占滿全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宋此番雄心壯誌,前所未有,世所罕見,即便是迴國的趙桓,想過如何強盛大宋,也沒想過讓宋人富裕起來多生子。


    “我現在隻求柔嘉趕緊親政,或者她把李敬招為帝婿,看在柔嘉的麵子上,放我自由,我也如同父皇一般,找個學校任職山長,了卻殘生。”


    “我現在也隻求皇兄早日脫困,我不求自己脫困,哪怕被囚禁在父皇,大哥身邊,得一個小院安置,也是極幸福的!巴望大哥脫困以後,幫我向柔嘉,向皇嫂,向李敬說一聲對不起,千萬別又扔我到礦山去了!”


    趙桓看著自己這個不要臉的九弟有些無語。


    在趙構看來,父兄北狩。


    理所應當的應該由他繼承皇位。


    一切所作所為,也為了保全趙家江山。


    成王敗寇。


    輸了也沒什麽不要意思的。


    畢竟父兄和皇嫂都應該惦記血脈親情拉他一把。


    眼下趙桓自己都自顧不暇,好不容易抓住一顆救命稻草才得以乞活,他還死皮賴臉的貼上來。


    全然不想昔日汴梁之變時候,坐山觀虎鬥,落井下石的卑鄙行徑。


    這一口一個大哥,皇兄。


    都不想想昔日眼中何曾有過這個大哥和皇兄。


    “老九,你先看看這些報紙,報上名字打圈的是母後幫我圈出來必看的文章。父皇認為李綱都過時了,你我於大宋的認識,就更遙遠了。”


    “都快開飯了,看什麽報紙啊,我都是個廢人了,看這也沒有用,皇兄,記得一定要幫我求情,弟弟在苗劉之變時候受了傷,真經不起礦場那種重活折騰了。”


    留下趙構,趙桓不是覺得他是自己弟弟。


    隻是因為趙構同樣是一個失敗者。


    彼此有些共同的語言。


    被單獨囚禁在扶桑,他實在太寂寞了。


    趙構可不管寂寞不寂寞。


    跟著趙桓,起碼吃的好。


    看著水師官兵送上來的海鮮大餐,嘴角都流下了口水。


    同樣是皇子,待遇差距怎麽這麽大。


    他在礦場時候,由於礦場靠海,也挨著海鮮工坊,雖說也能吃飽,吃到海鮮。


    可海鮮跟海鮮不同。


    那滋味,那材料,跟趙桓這專用的廚子做出來,天壤之別。


    鮮活的黃花魚,有滋有味,一看就讓人流口水,


    龍蝦,大螃蟹配上辣椒配合大蒜炒的蒜蓉,誰想出來的。


    想起自己在臨安皇宮的吃食,比起趙桓這囚徒,都不如。


    眼看飯食到來。


    趙桓也不避諱,喚來了西域美人一起用膳。


    一邊的趙構那個恨啊。


    桌子底下摸摸苗劉之變,受驚的胯下。


    原本還期待著用飯的趙構忽然感覺山珍海味,也索然無味。


    “老九,匈牙利公主說剛才在甲板上,好像看見父皇和母後在那邊艦艇上,你說他們知道我們隨艦隊南下了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父皇在臨安,遠離朝堂中樞,朝堂有奸佞李敬一手遮天,就算是顧念父子親情,也做不了什麽。”


    “朕倒是挺想念父皇的,倘若他能過來陪我說說話,也是極好的!”


    比起趙桓的待遇,趙構自己知道自己是事。


    呸的一口。


    也隻能在心裏。


    都被囚禁了,還端著皇帝架子,還說什麽朕。


    你信不信,哪天那個朕傳到李敬耳朵裏,讓他煩了,直接就把你卡察了。


    他也不想想,趙桓也在嫌棄他。


    船上的水師官兵全是李敬的人,你這一口一個奸佞。


    要是傳到李敬耳朵裏,重新把你發配迴了礦場倒是無所謂,連累自己,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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