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自隋唐開始至清王朝結束,都沒年齡限製。


    這也就造成了爺孫同考,父子叔侄一榜的奇觀。


    從靖康之難,三司開考吏員開始,到後兩次恩科。


    算術,格物各種雜學越來越多的加入到各種士子向官吏晉升的途徑中來。


    年齡小,對變革敏感的學子,麵對鋪天蓋地而來的各種雜學書籍吸收的更快一些。


    而一些老儒生,還抱著儒家經義為聖典,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考一次,鬧一次。


    李敬已經成為習慣了,他在猶豫,是不是要在恩科的府試和縣試中,把雜學加進去。


    之所以沒有徹底的改,主要還是給這些老腐儒一點希望,減少一些不必要的社會矛盾


    反正大宋人才真正的培養體係還是小學,中學,大學和官吏招考製度的完善。


    果然,當趙桓的馬車從汴梁運河馬車卸下,趙桓走下船的時候。


    烏泱泱,跪了一地的老頭。


    手上捧著蓋著血印的請願書。


    後麵還有橫幅,祖宗之法不可廢,科考當恢複祖製,以儒家經義治天下,剔除雜學試題。


    “靖王,朕聽太後說,昔日三司吏員考試,主張加入雜學的就是你,你怎麽看?”


    碼頭上可不止請命的腐儒,還有很多士子。


    水師在沿江,沿河的各州府都有文告。


    州府負責組織所在地通過府試學子一起參考。


    隻要到達可以就近通航的碼頭,就能看見水師免費送學子參加考試的船。


    李敬當然能看出,趙桓在坑他。


    把他推出來,讓他下不來台,然後再派人收拾局麵。


    “都是一幫欺軟怕硬的亂臣賊子,迴想昔日宣和皇帝在位時候,官員全部從太學任用,寒門士子毫無晉升之路,爾等年富力強卻不敢諫言,如今大宋變革,國事日勝,爾等不看黎民之需,隻顧尋章凋句,就這幅德行,還士子,參加科考,我呸!”


    李敬偏偏不吃這套。


    從船上拿了個喇叭,在碼頭上就罵開了。


    仿佛料準了李敬會罵人。


    老頭們也整齊的開罵,中氣十足。


    生怕被李敬搶了聲調,一遍又一遍的吼。


    “國有碩鼠,中飽私囊,殘暴無道,隻手遮天!”


    “國有碩鼠,中飽私囊,殘暴無道,隻手遮天!”


    趙桓,宗澤,不覺莞爾,一臉笑容的看著拿著喇叭的李敬。


    其他人看李敬絲毫沒有生氣,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雙手背身,一副老子不理你們這幫混蛋碰瓷。


    一時間,汴河碼頭內外,觀望的,走路的,士子官員,士卒商戶,販夫走徒,宋人都是捂著嘴笑的。


    倒是趙桓看見這幫老頭喊的起勁,冷冷的下令。


    “周寧何在?”


    “微臣在!”


    “命你帶皇城司屬下,把這些人都抓起來,查清勾連者身後企圖,但凡今科考試學子,一律錄名上報,著禮部減一等考試成績!”


    眼看李敬被腐儒當眾謾罵,趙福金,趙纓絡都坐不住了。


    剛準備喊人。


    被趙玉盤叫住。


    不過一轉眼趙玉盤就愣住了。


    周寧什麽時候兼職了皇城司使?


    皇城司使這個職務雖然隸屬於禁軍,可是一向是大宋皇帝直轄了。


    看似是保衛宋朝皇城,但實際上它是皇帝的耳目和爪牙,是探查軍中情況,預防陰謀造反特務機關,可以說皇城司是錦衣衛的鼻祖。


    這個機構在大宋既有監督百官,又有處置黎民的權利,爪子很長,更多時候是為皇帝提供各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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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璉在山東監國,皇城都沒有住,根本沒設立皇城司。


    張叔夜領監部尚書,也隻是監察百官,民代,除非涉及貪腐瀆職的桉件,否則對百姓沒有監察處置權利。


    但是皇城司有。


    別看周寧是李敬昔日推出來執行政治改良的,很多人都知道這人很奸猾。


    牆頭草,風吹兩麵倒。


    若是趙佶真要執掌江山,他一定會幫忙,而且是一條忠誠的狗。


    果然,李敬不咬人,狗咬人。


    皇城司的兵早已經在碼頭附近,等著趙桓一聲令下,如惡狗一般出來抓人。


    那幫腐儒可倒了大黴。


    這幫人急於在趙桓麵前表現。


    腐儒們稍有反抗,就是鼻青臉腫的待遇,長公主們看著倒是解氣。


    李敬卻知道不管是誰動的手,這個鍋都要自己來背。


    不過他無所謂,哪怕這些腐儒們出書,寫小作文,千方百計把他汙蔑成了奸淫擄掠的大宋第一惡人,他也問心無愧!


    邁著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的步伐。


    李敬下了船,騎上馬,隨侍在趙桓,朱璉,趙柔嘉的馬車後麵。


    把這一家子送入皇宮。


    自己就跟著宗澤去了樞密院。


    “宗帥跑了一趟西洋,論說一路上日頭毒的很,我怎麽感覺宗帥年輕了好多?”


    “少來,你那套見人說人話的本事,在我這裏不好使!”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宗澤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


    西夏之戰後,這趟西洋遠航讓他太震撼了。


    心裏充滿了自豪。


    迴想大宋蒸汽軍艦日行千裏,連續幾個月,所過之處,都是大宋海疆。


    船舶靠岸補給,也都是藩屬國割讓大宋的自由貿易港和軍港。


    宋字旗幟從本土一直飄蕩到南洋西洋。


    所過海疆皆是大宋領海。


    但凡島嶼,不論大小,也都在修建宋旗下的信號塔。


    壯哉。


    也許這次跟著趙桓一起到了紅海,運河就修通了。


    海軍的堅船利炮,無敵的宋軍不知道又會給大宋打下多少個藩屬國。


    也許他可以鼓搗趙桓和朱璉來一次橫渡大西洋,然後進行環球航行。


    證明那個天圓地方就是扯澹。


    此生無憾。


    “李敬,這次上皇太後帶著女皇下西洋,到紅海的時候,可能運河就修通了,到時候我們能不能橫渡大西洋,從靖康大陸迴來!”


    “當然可以,就是靖康大陸這裏,缺了一條運河。這條運河沒有修通之前,需要繞過整個靖康大陸,我們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一定要等風浪小了過!”


    “那就派人去修,多抓點當地俘虜跟著幹,西方戰事遇見俘虜也送過去,大西洋邊上有了藩屬國,倘若遇見反叛,不僅可以從本土調兵,也能從靖康大陸調兵!”


    整個世界的堪輿圖,就高高的掛在樞密院使的官衙內。


    沒事偷偷去觀摩的管官吏,將領很多。


    仿佛這就是樞密院的一個聖地。


    圖上有江上,有世界。


    宋軍有雄心。


    沒有成為大宋藩屬國或者疆域的地方,就是建功立業的戰場。


    各大陸的一些基本概述,山川形勝宗澤和很多將領都了然於胸。


    靖康大陸靠著大西洋那邊到處是肥沃的土地,還有無數礦場。


    宗澤一眼就看出那個地方修建運河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價值。


    “慢慢來,靖康大陸太大了,這是上蒼賜給宋人最好的禮物,大宋安寧穩定,吏治清明,才能保證宋人的人口膨脹,沒有足夠人在靖康大陸創造財富,修了運河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一萬萬的宋人,還滿足不了李敬的雄心壯誌。


    宗澤笑著搖頭。


    或許正因為是這樣,他才會一到山東,就鐵了心扶持朱璉。


    即便沒有朱璉,他在河東之戰也會救出一個可用的皇子或者太後推到前台來。


    大宋國運並沒有因為靖康之難斷絕。


    強忍欲望的李敬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把內耗降低到最低點。


    爭取在有生之年,讓宋人挺直腰板,站滿整個世界。


    “哎幼,老夫真是生不逢時啊,我怎麽不晚生二十年,到時候看我大宋,何其強盛。”


    “知足吧,宗帥,我朝狄青,包拯,範文正公,王荊公,那個不是一時人傑,鎮大宋國運的人物,就連我蘇門東坡先生,才華並肩曹植李白,也沒有機會為西洋,靖康大陸璀璨的美景吟詩作賦!”


    “這倒是,比起他們,老夫幸運多了,至少他們沒本事滅了西夏遼國,如今兩國疆域盡歸我大宋。”


    每每鬥嘴,很容易在李敬麵前吃虧。


    但是宗澤一直感覺李敬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家夥。


    妖孽一般的才華,遠勝他所言那幾個鎮大宋國運的人物。


    想起周寧被趙桓任職皇城司使,他有幾分擔憂。


    “老夫如今為大宋做不了什麽事情了,去西洋,也隻是跟嶽鵬舉,韓良臣等武將搶功而已,倒是你要謹慎行事!“


    李敬笑了笑,不以為意。


    他知道宗澤說趙桓的性格,遠沒有宋人眼中那麽沉穩。


    任用周寧重建皇城司,就是一個信號,說明他急於建立自己的班底。


    隻不過李敬當初用周寧,不得已而為之,無非是不想山東內耗,把周寧的精力都給他找個地方宣泄。


    至於周寧的武將本事,李敬就更看不上了。


    別看他從軍營進階成為大宋宰相。


    可論帶兵運籌也好,組織能力也罷,連陳淬都不如。


    嶽飛,韓世忠,關勝,種彥鴻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比他強的多,可能種彥鬱和折彥質也比他強。


    不過就在剛才,跟著宗澤一起迴來的鍾彥鬱和折彥質被趙桓宣進宮了。


    在登州時候,趙桓就單獨見了二人。


    其中味道,不言自明。


    不過李敬把持樞密院,那些個樞密院事根本不敢妄動。


    宗澤想不出,趙桓如何繞開樞密院,直接對二人重用,再說現任鋼字軍的記功官榮德長公主趙金奴,她對趙玉盤和李敬非常佩服,很早就把幾乎所有錢財都交給了趙玉盤幫忙經營,比好幾個欽命軍的記功官都富裕,她也很有手腕,麾下幾十個宗室和女官在兩人軍中盡心盡責,時刻把握將士動靜。


    “老夫知道你隱忍是不想宋人刀兵相見,就連征伐偽帝,宋金遼東之戰,滅西夏之戰,也在避免大的傷亡。”


    “這世上,就沒有事事如意的事情,宋軍可控,軍心可用,宗帥不要擔憂!”


    也是,當初金人何其猖狂。


    金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海上之盟長驅直入滅遼國,再攻宋,戰無不克。


    哪位宋將麵對金兵不是戰戰兢兢。


    偏偏李敬不,麾下一千不到的商隊,民夫就敢叫板完顏宗望數萬金軍。


    一路從血戰中殺到今天的地位。


    偏偏少年隻是錯覺,胸中是百戰之魂。


    趙桓真要是明君,就該容下功勳之臣,支持他們開疆拓土,為宋人爭奪生存空間,也會處理好跟李敬的關係,不來招惹李敬。


    其實宗澤還真是高估了趙桓搞事的能力。


    登州,汴梁,跟折彥質,鍾彥鬱見麵,一場談話交流下來。


    他很失望。


    兩個武將忒老實了,根本沒有李敬那副張揚跋扈的勁。


    別說李敬,就是跟李敬關係莫逆的關勝,種彥鴻,嶽飛,韓世忠相比,差距也很大。


    至少這些武將不怵自己這個皇帝。


    自己也隱約能看見戰場上,這些人身先士卒的風采。


    要重用兩人抗衡其他武勳,比讓周寧重建皇城司還不靠譜。


    “上皇,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朱璉監國數年,各種曆史轉折都是對決策者的煎熬,心思比昔日做太子妃,皇後時候,不知道穩沉了多少。


    她知道趙桓不撞南牆心不死,隻能勸,至於勸不住,到時候再說,她不覺得李敬會不買她的情麵。


    “李敬小子雖然能幹,才華橫溢,可也挺沒規矩的,你說,父皇為什麽提議讓柔嘉立他為帝婿?”


    “父皇讓李易安傳話,妾身也不知道其中意義,請教過鄭太後,鄭太後卻說父皇此等決策,無比睿智!”


    “鄭太後會這麽說?”


    別看鄭憐玉辭位了,趙桓這兩口子對鄭憐玉的那個敬重,不低於她沒辭位之前。


    “她說曹操也好,司馬懿也好,未必一開始就謀逆,組建勢力為自保,也為舒展胸中抱負!”


    趙桓點頭,曆史中迷霧說不清楚,或許兩人在位時候,未必如史書所說苛待主子,一心謀逆。


    可是朱璉接著的話讓趙桓目瞪口呆。


    “可曹操,司馬懿的後人都反了,父皇所憂,無非是李敬的後人,與其養虎為患,不如移花接木,反正李敬還年輕,早早拴住李敬,讓李敬後人成為趙家人!”


    還有這種操作?


    父皇真是這麽想的?


    迴想起周寧等人都說過,李敬手中有一個掌中雷,十步殺一人,他至今沒有大量裝備軍隊。


    周寧還說,李敬在冶煉,機械上的所學,也沒有完全學以致用,有所保留。


    可能隻會教授給自己後人。


    趙桓頓時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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