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吳乞買在後軍馬車裏,嘴巴被堵了個結結實實。


    憋屈的很。


    心裏把李敬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


    老子隻同意了投降,傳位完顏宗翰。


    什麽大金取消國體,並入大宋,自己成為廟街狗屁的刑獄使,都是李敬讓人搶來大金國璽,綁了自己摁上手印的。


    連簽字都沒有。


    實在無恥至極。


    迴想昔日,朕隻是用牽羊禮羞辱了趙佶趙桓,可沒有讓人綁著,簽什麽喪權失國的協議。


    聽著李敬在陣前叫囂,哪怕渾身都被綁著,吳乞買還是在馬車上扭動著身體,踹了看守他的吳孝民兩腳。


    憤怒眼神彷佛在說,讓你狗日的騙我。


    趙佶趙桓都在完顏宗翰手上,那個黑心肝的根本不會拿趙桓換自己。


    李敬小兒連基本的外交禮儀都不懂,居然對老子用刑。


    嚇尿了還不讓老子換褲子。


    如今還讓人圍觀?


    “這就是完顏吳乞買啊,不是說他長的像太祖嗎?怎麽這副樣子,還這麽臭?”


    “金國想繼承大宋華夏正統都想瘋了,但凡有一點牽強附會的東西,都能吹出花來!”


    “蠻夷殘暴,辱殺我華夏族人,他們也配得到華夏正統?”


    種彥鴻,嶽飛,李綱,鍾彥鬱,宗澤聽說俘虜了金國皇帝。


    一個個跑來指指點點。


    吳乞買都顧不上詛咒李敬,恨不得馬車上有個縫鑽進去。


    陳過庭拍了拍看押吳乞買的吳孝民。


    “這就對了,你是漢人,跟著金狗沒有出路的,待會跟著李右相一起,勸說完顏宗翰投降!”


    本來有幾分感激陳過庭認可的吳孝民,聽見陳過庭讓他去勸降完顏宗翰。


    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要到了金營,但凡給完顏宗翰說一個降字,能被完顏宗翰一斧頭劈成兩半。


    雙手如作揖一般,對著陳過庭就拜了下去。


    “陳侍郎,完顏宗翰此僚殘暴不仁,罪大惡極,死不悔改,他是不會投降的!”


    “能不能換我大宋官家?”


    吳孝民搖了搖頭,一臉苦澀。


    他也想通過談判換迴趙桓立功,這不現實。


    想駁倒李敬無法和談的想法破碎。


    遇見這麽一個粗暴的對手,陳過庭和李綱頓時有種無顏麵見朱璉和趙柔嘉的感覺。


    為了今年能營救趙桓,宋軍做了那麽多。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如今抓到了金國皇帝,也不能如願換人。


    一個個頓時覺得吳乞買長的好醜,哪怕渾身有些騷臭,也索然無味。


    金狗全民皆兵,騎兵數十萬都不止。


    而宋軍僅有不到兩萬騎術很一般的騎兵,要想在遼國的白山黑水全麵打敗金國,太難。


    再難也要打。


    嶽飛取下了背上長槍握在手上。


    他去找李敬,勝字軍沒在身邊,他也要做靖字軍的先鋒。


    鍾彥鴻,鍾彥鬱,折彥質看著嶽飛翻身上馬。


    一個個心裏也憋著一口氣。


    跟著策馬返迴自己軍中。


    宗澤也招唿李綱,陳過庭,曹輔等人上了自己戰車。


    氣勢如虹的各路十多萬大軍,緩緩的朝著金狗營地壓去。


    這把完顏宗翰徹底整懵逼了。


    “李敬,你特娘的玩真的,此戰一開,數十萬人命煙消雲散,宋金兩國元氣大傷。”


    眼看著金軍全部退入了韓常指揮構築的攻勢裏。


    宋軍還咄咄逼人的把火炮推到了陣前。


    炮手甚至點燃了火把。


    金軍將領看著一臉鐵青的四太子一言不發,都急了。


    出來吼叫的是完顏宗磐。


    “完顏宗磐,你們在河東,河北肆意屠戮我大宋百姓的時候,可曾想過煙消雲散的是人命?兩敗俱傷,你們不配,是男人,有卵子的,出來一戰!”


    原本讓一個漢人韓常指揮所有金軍挖掘戰壕。


    完顏家的將領們明麵上不敢說,私下都陰陽怪氣了。


    堂堂大金鐵騎,居然當起了土撥鼠,豈有此理。


    如今看見宋軍大口徑的火炮,紛紛有些慶幸。


    真要是像以往那樣紮營,還不被宋軍火炮攆著跑。


    人馬擠在廣袤營地的稀疏戰壕裏,也算有了一個躲炮彈的地方。


    完顏宗磐打是不敢打的。


    他又不傻,宋軍陣前幾排的火炮,騎兵衝上去就是送死。


    眼看李敬彷佛被激怒了。


    一副要帶著所有宋軍拚命的樣子。


    鬱悶的跑迴了中軍大帳。


    本來想問自己父皇吳乞買是否在軍中,也沒法開口。


    他跟完顏希尹一樣,跟隨軍南下攻宋,也參與了劉家寺營地夜宴,瓜分宋朝公主王妃。


    “四太子,李敬是真的打下了會寧府,還是騙我們的?”


    他迴到營地的中軍大帳,發現完顏闍母,完顏宗雄,完顏希尹等等一眾大將都在營地裏。


    沉悶的氣氛讓人爆炸。


    連忙急切的開口。


    “我猜不透李敬,在我軍沒有準確的消息之前,一切都有可能!蒲魯虎,你是知道的,十餘天前,我就上書陛下,讓他調集周圍部落,編組成軍,警戒會寧府!”


    這件事完顏宗磐當然知道,他起初還在心裏嘲笑完顏宗翰被李敬嚇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現在更擔心自己父皇想的是不是跟自己一樣。


    “四太子,如果李敬真的打下了會寧府,你願意用趙佶趙桓交換我父皇和會寧府完顏家的親卷嗎?”


    “蒲魯虎,你要搞清楚,如果放掉了趙桓,宗澤,李敬,趙桓就會罷手了嗎,絕不會,剛才你也聽見了,劉家寺夜宴所有的參與者,全部都上了宋朝公布的戰犯名單,我承認,宋軍等著我們用趙桓來交易大金皇帝,可是交易之後呢?”


    打不過啊。


    臨閭關被突襲,先鋒完顏宗雋被全殲,完顏宗弼打敗。


    燕京之失。


    一切的證據都證明,渡海作戰的宋軍來的都是精銳。


    嫻熟的戰爭,大量的火器,精良的鎧甲軍械,哪怕是步卒,都能抗衡同等,或者更多的金國鐵騎。


    別說會寧府,就是現在,稍有不慎,三十萬大軍也會慘敗於宗澤,李敬之手。


    “蒲魯虎,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對手是趙構,我毫不猶豫的就把趙佶和趙桓交易了,可是對手是李敬,宗澤,你數數,我大金鐵騎在他們手上打過幾次勝仗!”


    還用數,好像一次都沒有過吧。


    完顏宗磐雙拳砸在桌桉上,低下了頭。


    他非常清楚,李敬兄弟和宗澤,彷佛就是他們金軍的克星。


    趙桓是他們最後的籌碼。


    交易出去,不懷疑可以救迴完顏吳乞買,當亡的可能是整個金國,包括他完顏宗磐,也可能葬身這場大戰之中。


    “四太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提起會寧府可能陷落,別說完顏宗磐難過,完顏宗雄,完顏希尹等人同樣難過。


    那可是完顏家的發祥地。


    不僅有了大金的朝廷,家族的祖廟,還有眾將的家卷。


    會寧府一旦陷落,這些將領都成了每根的浮萍。


    “現在進攻臨閭關已經不現實了,兩手準備,等消息,如果會寧府還在我軍手上,就撤軍,用趙佶作為籌碼,趙桓作為誘餌,派人跟宋軍談判!”


    “四太子,如果會寧府陷落呢?”


    “立刻北撤,主力一分為二,我帶兵去找斡離不,蒲魯虎和穀神北上,收攏我女真族人,跟隨我軍腳步,西遷!”


    “西遷?”


    哪怕在軍中,朝中有著崇高聲望的完顏宗翰這話一出。


    還是炸場了。


    要知道故土難離,女真族人都是在白山黑水漁獵長大的。


    營中將領紛紛交頭接耳。


    “四太子,我們婦孺,親人,就這麽扔給宋人,我們的土地,宗廟,就這麽放棄了?”


    別說完顏宗雄難以接受,完顏希尹也不停的搖頭。


    此舉猶如刮骨療傷。


    太狠,太痛。


    “宋人有句俗話,敵人是我們最好的老師。昔日我們打下汴梁的時候,趙桓是怎麽做的,宗澤,李敬又是怎麽做的。趙構又是怎麽做的,人家認輸,也在練兵,在臥薪嚐膽。”


    耐下性子的完顏宗翰喝了一口茶,繼續說。


    “夏金吾詳細說過,西域各國勢力並不強,穿過西域,哪裏有著廣袤的草原,肥美的水草,世間神駒汗血寶馬,有甘甜的葡萄酒,還有異域風情的胡姬,別說沒有火炮,就是騎兵在大金鐵騎麵前,如同剝了衣衫的公主,撬了門的金庫!”


    果然,完顏宗翰環顧交頭接耳的部將。


    手下就是一群**上腦的混賬啊。


    夏金吾去年出征,送迴來一些胡姬和繳獲,還有葡萄酒。


    這些人很多都見過或者嚐過。


    頓時忘了留在會寧的家卷,父母妻兒,眼裏冒出渴望。


    就連完顏宗磐眼中,也流出了從頭再來的樣子。


    完顏宗翰明白,這件事可能還有反複,還必須說服他們,要西遷,要去打西遼,必須現在就走。


    否則被李敬纏上,大金精銳元氣大傷,到了西遼也是送死。


    “如同李敬打下東洋,南洋七國都城籌備軍餉軍糧一樣,我們也需要想這些地方借助實力,斡離不帶的兵太少,隻能試探,如果我三十萬大軍跟宋國拚光,身後數十萬女真和金國各族遭遇宋軍血洗,即便是斡離不苦戰打下了戰機,到時候我們也無力西進!”


    舉族西遷,這麽多人,如何組織,調度,如何供應糧草,保障族人在路上的吃喝。


    如果讓李敬來準備,至少耗時一到兩年。


    他卻忘了金人受蒙古部落習俗影響很深,逐草而居是習俗,走到哪裏搶到哪裏更是生存之道。


    金人重利輕離別。


    李敬萬萬沒有想到完顏宗翰如此果決。


    宋軍抵進金軍的營地附近,找火炮,床駑的掩護下,立刻開始挖掘戰壕。


    畢竟完顏宗翰的軍中也有火炮,雖說威力不咋地,隻能跟虎尊炮一樣打碎石,可數量還不少。


    人家在工事裏以逸待勞,此刻立刻進攻,就是對宋軍將士犯罪。


    “宗帥,看見此情此景,我又想起了當初你們在汴梁城下挖戰壕,昔日我在城頭心如死灰,做夢都想不到,我們僅僅用了兩年時間,逆轉了宋金戰局,還打下了金國的國都!”


    嶽飛迴到了勝字軍,試探著從南北兩麵,拓展原有的戰壕,努力的張開大口。


    配合宗州趕來的十多萬宋軍。


    想一口吞掉這三十萬金國鐵騎。


    朱璉和趙柔嘉母女第一次到戰場,攆都攆不走。


    沒有兩軍殘酷的廝殺。


    卻在到處挖戰壕。


    跟兩位太妃一起,穿上了記功官的鎧甲,饒有興趣的跟著李敬到處觀望。


    搞的種彥鴻帶著盾牌兵,寸步不離的跟著。


    “李敬,我看見父皇了,他又黑又瘦,我恨死金狗了!”


    一路上,這句話說了三次了,噴的完顏宗翰無言以對的李敬,都不敢吱聲。


    小丫頭雖然沒有登基,成年後才親政。


    可是她是女帝啊。


    趙桓的決斷,完全出乎了李敬的預料。


    救出趙瑾那一刻,李敬還在想究竟大宋需不需要皇帝。


    如今帝位落在了趙柔嘉手上。


    頭疼,傷腦筋。


    就憑趙柔嘉跟自己那份交情,自己也該幫趙柔嘉救他爹。


    可對麵那個混蛋是信不過任何人的完顏宗翰。


    搞不好人沒救到,還把她爹弄死了。


    “李敬,你說我長到十歲的時候,能不能滅了金國,抓了完顏宗翰!”


    趙柔嘉都八歲半了,一年多,滅金國,抓完顏宗翰,對於沒有精銳騎兵的宋軍來說,好難。


    種彥鴻在身後看著李敬撓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朱璉笑著也沒有管女兒。


    她心裏很清楚,對於趙柔嘉懇求的事情,李敬嘴上未必答應。


    可會想方設法去做。


    正如同李敬決定偷襲會寧府,並且成功的俘虜金國皇帝,嚇了所有人一跳一樣,他就是一個幹臣。


    當此宋金精銳對決,總指揮依然是樞密使宗澤,李敬隻負責靖字軍和部分水師火炮。


    趙玉盤,趙福金和兩位太妃跟在身邊,也沒有說話。


    靜靜的看著李敬從容部署士卒挖坑,構築炮兵陣地。


    “李敬,什麽時候開始進攻啊,我可以給將士們擂鼓嗎?”


    趙柔嘉才不管李敬答話不答話,她在李敬麵前,一直就像一個話癆。


    她等著李敬給她一個個的驚喜。


    “娘娘,兩位太妃,你們不適合在戰場上,明日就隨水師返迴登州,朱慎妃,朱王妃或許已經到了登州,等著跟你團聚呢!”


    “可是柔嘉想為將士們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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