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逃》的男主角最後還是選定了何漾,葉棠接到選角結果的消息時,並沒有覺得太遺憾,出品方說還是希望能夠用一些年輕的新麵孔,這也是無可厚非。


    兩天後,葉棠卻意外的接到了另一部網劇的試鏡通知,還特地要求他帶妝到場,同樣以高中學生的扮相來試鏡。


    葉棠不疑有他照辦了,到場後才發覺竟然《無處可逃》的吳導也在。


    葉棠事先沒有拿到試鏡的腳本,劇組甚至不需要他試戲,隻是看過了他,簡單聊了幾句,當場就拍板定下要葉棠出演劇中的男主角。


    葉棠從沒遇過這麽任性的劇組,他甚至連這部戲的故事大綱都不了解,就被通知過兩天準備開機了。


    兩天後,葉棠接演的第一部網絡劇正式開機。


    這是一部純校園網絡劇,竟是由吳導的兒子吳啟自己出資監製,吳啟跟隨自己父親的腳步投身戲劇行業,卻沒有吳導那份對藝術的追求,在圈子裏頂著吳導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談項目斂財,兩個月前撞了大運真讓他談下來一個項目,和一個後起之秀的網絡平台合作,拉起了一個劇組,打算自製一部網絡劇,衝擊行業巔峰。


    這部為了斂財而生的劇,不求精良,但求速成,於是乎選角過程極為倉促,直到開機這一刻,整部戲的名字還沒有定下來,暫定《青春》,劇本寫一集拍一集,整個劇組由內至外透露著作死的氣息,但卻鬥誌昂揚。


    開機第一天葉棠在現場看到了吳導,吳導看著場地裏人仰馬翻,也不插手指導,倒是和葉棠說道:“年輕人,好好演。”


    葉棠:“吳導,謝謝您把我推薦給劇組。”


    吳導擺了擺手,“我也不是幫你,我那混小子這迴要再渾不出個名堂,我老臉都沒地方擱了。”


    葉棠明白吳導雖然嘴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但當然還是希望吳啟的這一次能夠有所建樹,“我會盡力的。”


    吳導叼著跟煙,看著遠處忙成一團的新人導演,吞雲吐霧的說道:“其實要按我的意思呢,《無處可逃》還是應該用你。”


    葉棠一愣,沒想到吳導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頭。


    “我覺得你才是更貼近角色的選擇,”吳導肯定的說道,“不過現在已經這樣了,多的就不提了,你也別太遺憾,是你的就會是你的,隻是早點晚點的差別。”


    “謝謝導演。”葉棠自然明白選角一事背後的貓膩,導演的權利有時候說大也大,但確實也有抉擇無力的時候,顯然《無處可逃》的選角並非導演一人就能拍定,背後牽扯的利益很多,這也是圈中的生態,吳導肯跟他說點實在的話,他倒真是挺感激。


    “《青春》和《無處可逃》題材相似,都有校園戲,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吳導依舊看著遠處,打光的實習生碰翻了一處布景,引來一片叫罵。


    葉棠再次表示了感謝,問出了心裏的疑問:“導演,你不擔心《無處可逃》和《青春》撞車嗎?”


    兩個題材雷同的網絡劇,說不定上線也是前後腳的時間,競爭下來會是個什麽樣的結果,都很難說。


    吳導剛把煙頭在地上碾了,道具煙花筒突然在不遠處炸了,“嘭”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吳啟舉著個滅火器衝上了前去,嚎叫著把火給滅了,一片雞飛蛋打。


    吳導揉了揉眉心,一臉無可奈何,“就你們這個劇組,能不能順利殺青都是個問題,自求多福吧!”


    不過吳導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一個月後,長達10集的網絡劇《青春》還真就在一片雞飛狗跳中殺青了。


    吳啟在殺青宴上熱淚盈眶,摟著難兄難弟們喜極而泣,就是這麽個被二把刀、門外漢充斥著的業餘劇組,居然展現了驚人的凝聚力,在經費拮據、拍攝周期緊張、人員資質可疑的種種不利條件下,居然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又過了一個月,《青春》完成了後期製作,悄然上線了。


    葉棠拍攝完《青春》後,很快投入到新的工作當中去,他對《青春》並沒抱太大期待,畢竟一年上線的網絡劇成百上千,這麽一部小製作的劇應該很快就淹沒在洪流之中了。


    這天張楠打來電話的時候,葉棠正在健身房裏洗完澡換衣服。


    “葉棠!你在哪呢!看到新聞了沒有!?”張楠急促的說道。


    葉棠少有聽到張楠這麽不淡定的語氣,第一反映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張姐,我在健身房,什麽新聞?出什麽事了?”


    “你身邊有電腦嗎?沒有拿手機也行,快看今天度娘的娛樂頭條!”


    葉棠從更衣間的儲物櫃裏掏出平板,登上度娘,赫然顯示著“《青春》締造網絡劇傳奇,上線五天點擊破億”。


    張楠在電話裏叫到:“看到了嗎!?點擊破億!!《青春》火了!”


    張楠的這個描述一點都不誇張,《青春》不僅一夜之間登上了度娘的頭條,也刷屏了各大網媒、論壇的首頁,登頂微博熱搜,遭到微信朋友圈瘋轉,很快,各大地方衛視的娛樂新聞也開始頻頻播出《青春》的片段。


    幾個微博的大v也開始點評轉發《青春》,更有甚者,拿《青春》和同類別的劇集比較,拿演員陣容消遣,得出的結論都是葉棠的演技更勝一籌,有顏值有實力,演出了一代人的情懷雲雲,這麽個小製作窮瘋了的劇組居然締造了一個傳奇。


    事實證明,吳啟雖然藝術造詣不高,但旁門左道還是有兩把刷子,在宣傳推廣《青春》上頗有些天才點子,抓住了觀眾最可能會有共鳴的點,剪輯出了不同版本的片花,以吐槽調侃的旁白配上了神剪輯的手法,借由社交平台上段子手們的力量,三下兩下就將其捧上了熱搜,很快一傳十十傳百,《青春》的口碑就這樣被傳開了。


    《青春》的熱度持續發酵,顧彪更是趁熱打鐵,給葉棠舉辦了一次影展,規模不大,但都是葉棠自己的攝影作品,一時間大獲好評。


    這次影展也成為了造就葉棠身上輿論風向轉折的重要事件,不少《青春》的粉絲慕名而來給葉棠捧場,將影展的消息擴散開來,稱讚葉棠才華破表,溢美之詞充斥了各大網絡平台。


    葉棠從來沒想到一個小網劇、一個攝影展竟然能造成這麽大的效應,顧彪卻說這是遲早的事情,緩慢的洗白過程已經給他奠定了不小的基礎,之前的負/麵/新/聞都做過了澄清,加上民眾們的記憶本來就容易被新的熱點事件取代,隻要利用好了新聞點,操作輿論風向並非沒有可能。


    葉棠個人影展的最後一天,顧彪發來了媒體,開了一個簡短的記者見麵會,記者都是顧彪打點過的,因此問題都沒有十分尖銳,有驚無險。


    葉棠配合完記者拍照過後,便退到了一邊,顧彪走過來說道:“剛才應付的不錯,這次影展很成功,評價都不錯。”


    葉棠笑笑表示感謝,說道:“其實能辦一次影展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這也是為什麽顧彪起初提出這個想法,他很願意配合的緣故。


    “我知道。”顧彪說道。


    葉棠看了看顧彪一副了然於心的架勢,問道:“顧總,我一直向問您,為什麽會突然想起來為我辦影展?”


    他好像並沒有特別和顧彪提起過自己熱愛攝影,顧彪又是從何而知自己想辦影展的想法?


    顧彪低頭笑了笑,“其實這都是明川的主意。”


    葉棠一腦門子問號,“明川?”


    “他拿著你的作品來給我看,我也覺得確實不錯,加上辦這個影展對你的公眾形象能起到正麵作用,我就同意了。”


    葉棠愕然,在他的記憶裏,厲明川對他愛好攝影這件事應該是及其反感才對,自從中學過後,他就十分小心,不在厲明川麵前提起或者顯露出對這件事的偏愛,他一直覺得厲明川還是很忌諱當初自己偷拍他的事。


    人群突然一陣騷動,顧彪抬頭一看,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葉棠隨著顧彪的目光看去,影展入口處,厲明川正被一群記者簇擁著向裏走來,圍上前去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將通道堵了個水泄不通。


    顧彪拍了拍葉棠,說道:“明川可不隨便幫別人站台的,你是頭一個。”說罷,自己也迎上前去。


    厲明川不愧是身帶巨星光環,所到之處無不成為吸/精焦點,很快成為了影展的主角,將在場的人群全部吸引了過去。


    葉棠遠遠在人群外看著,心下不禁感歎,厲明川的確氣場驚人,天王巨星也就是如此了,要不是他從小被送進厲家寄住,這樣的人恐怕永遠和他掛不上任何關係,更加不會注意到他,可造化弄人,他們二人偏偏走到了今天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真是奇也怪哉。


    這段時間,厲明川頻頻對他示好,力度與頻率快要令他稱奇,其實在他看來,厲明川這樣大費周章的花心思在他身上實在大可不必。


    他領略過厲明川對情人的攻勢,也親眼見識過厲明川的手段,這個人若是想對一個人好,便可以輕易將人哄的暈頭轉向,令人覺得人間再沒有比和他共度一生更加幸福的事,卻也可以在下一秒就翻臉無情冷酷到底,叫人悔不當初。所以現在厲明川對他的好,隻叫葉棠更加心生警惕,不想再給對方故伎重施、把他逼下懸崖之後再瀟灑走開的機會。


    他原本也覺得厲明川這一次對他的熱度持續不了多久,當初答應繼續和厲明川之間的皮肉關係也是權宜之計,倒不是沒骨氣,隻是他實在不想再大動幹戈,他折騰不動了。


    之前被厲明川拘禁了將近一個月的痛苦經曆還曆曆在目,厲明川的瘋狂舉動叫他不得不警醒,若是因一言不和,而像上次那樣被厲明川再關上個把月,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夠毫發無傷的走出來,也實在不想再經曆。所以現在唯有等待厲明川哪一天終於對他失去興趣,大家一拍兩散,最好。


    厲明川終於在幾個保安人員的護送下,來到了葉棠身邊,兩人在眾記者的見證下合了影,最後迴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沒有別人,厲明川一把攬住了葉棠的腰,咬上了男人的耳朵:“影展反響不錯,恭喜你。”


    葉棠偏了偏頭,刻意拉開了一點距離,“謝謝。”


    厲明川在葉棠眼角親了一口,看上去心情不錯,“開心嗎寶貝?”


    葉棠不著痕跡的從厲明川懷裏抽出身來,倒了杯水喝,說道:“這次影展能夠成形也要多謝你,不過以後不用勞神為我做這種事情,你自己已經夠忙了,犯不著浪費時間在這些事上。”


    厲明川走上前,捏了捏葉棠的臉,“我願意。”


    葉棠啞然,輕歎了口氣,不再多作理論。


    待媒體記者的人陸續離場後,厲明川與葉棠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乘電梯來到地下車庫,準備離場。


    厲明川破天荒不坐自己的保姆車,非要和葉棠擠一輛車,可葉棠在上車前,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秦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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