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和我合作,你永遠不會後悔。剛剛我說得這件事,咱們起碼要等上個三年,或許更久。不過,歡樂穀的合作,卻是很快就要展開,如何操作,咱們屆時再商定。對了,關於通江區的基建工程款,我聽說還沒有到位吧,其實這件事,按照常理,還是要貸款的,上一任貸的,就得下一任幫著還,永遠都是這樣,你貸了款,同樣有你的下一任給你還。別的區基本上都是這樣,你呀,在這種事情上麵,就是太講原則。市裏給你撥了,得惹多大的麻煩,各個區縣都會像市裏張嘴、伸手,沙洛敢給你多撥麽?你找省裏要錢,更是越級了,省裏給你投資個野生動物園,就算是不錯了。所以,你還是應該好好琢磨琢磨,不要太拘泥,上麵方便,下麵方便,各尋方便。”孫作人侃侃而道,這一次,他是談起通江區基建工程款的事情。這家夥不愧是省長的兒子,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此也可看出,他對高玨還是蠻關心的。


    他說的意思,高玨也明白。高玨微微點頭,笑道:“孫兄,你要是不當官,實在是可惜了。”


    兩個人喝了一壇酒,談了這麽多,彼此間也拉近不少感情。孫作人已經開始稱唿高玨的名字,不再叫職位,而高玨也幹脆,叫他孫兄。


    “當官實在太拘束,我這副性子,沒法當官,受不了那種約束。其實你呢,也不該當官,以你的才幹。不管做什麽。都會取得成功。和我一樣,過著悠然的生活。可你偏偏要去當官,這條路,你可有的走了。”孫作人灑脫地說道。


    “我……”高玨侃侃而笑,“如果我不當官,我決不會有今天,如果我不當官,孫兄又豈會認識我?”


    “說的也對。我記得曾經有個人說過。當你一無所有之時,前麵的所有路,都很曲折,令人心生迷茫,不知如何取舍,不知該向那邊走。可當你走通一條路之後,站到高點,再迴頭看時,你就會發現,原來後麵所有的路。都特別平坦,而自己選擇的那條。卻是最為崎嶇的。高玨,有沒有興致,再陪我喝點。”孫作人站了起來,朝酒櫃走去。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高玨自然恭敬不如從命。”高玨笑道。


    孫作人從酒櫃裏又取過兩個酒壇。也都是一斤裝的,其中一個遞給高玨,一個留給自己。將蓋子打開,同樣是香氣怡人,隻是要比剛剛女兒紅略遜。據孫作人介紹,這應該是民國時期的黃酒。不過,對高玨這種不懂酒的人來說,喝進嘴裏,味道都差不多。


    孫作人的眼界與談吐,確實不一般,要比陳天強了無數倍。別看隻是閑談,偶爾說兩句正題,但卻是句句珠璣。


    高玨和他談話,感受頗多,就如孫作人現在談起的經商之道,用於為官之上,也同樣行得通。事實證明,老一輩受到挫折,對下一輩人,也會有很大的影響,會讓自己的子孫更加成熟。他不禁,又想起了孫家三代人的名字擎業,振家,作人。名字越來越低調,但一代不遜一代。似乎要比那些望子成龍的家長,總給兒子起一些好高騖遠的名字實際的多。作人!


    孫作人先前說過,隻要高玨過來,他就不會後悔。高玨現在也這麽覺得,自己確實不後悔,自己能夠從這個人的身上,體會到很多東西,學到很多東西。


    男人與男人之間,其實也有很多話題,談到投機之時,同樣會讓人忘記時間。這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公安醫院。


    昨天晚上,寧小芸一直守在常磊的床邊,常磊一直看著她,不希望她走,寧小芸隻能無奈表示,今晚會留在病房內守著他,絕不會走。


    或許是因為寧小姐的承諾,或許也是因為常磊實在太過疲倦,他終於在十點鍾的時候,合上眼睛,睡了過去。


    寧小芸確定他已經睡著,才輕輕地將手從他的掌中抽出。這一天到晚光陪他了,寧小芸明天也得上班,哪能不休息。受傷的如果是高玨,她或許真的會整天整宿地坐在床邊,可這人終究不是。寧小芸躺到旁邊的床上,心裏掛著高玨,想要明天晚上能和高玨一起吃飯,她的心中卻發現,並沒有往常的高興、興奮,反而多了些緊張。


    這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等到醒來的時候,她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條毛巾被。而此時此刻,常磊正側著頭,滿是柔情地望著她。


    “你醒了。”看到寧小芸起來,常磊馬上柔聲說道。


    “醒了。”寧小芸微微點頭,她記得昨晚,自己是和衣而睡,怎麽今天早上,身上卻多了一條毛巾被。她料想是常磊給她蓋的,以常磊的傷勢,如果要自己起床的話,肯定會拉動傷口,但依舊這般做,實在讓人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感激、感動。


    “這條被子,是你給我蓋的?”寧小芸小聲問道。


    “清早的時候,天氣最寒,我怕你著涼……”常磊似乎顯得有點害羞。


    “謝謝。”寧小芸真摯地說了一聲,然後下地。“常磊,我要上班了,等我下午抽空,再過來看你。”


    “你這就要走……”常磊依依不舍地說道。


    “我總不能不去上班吧。好了,你好好休息,看你現在,精神還不是很足。我出去的時候,會讓護士給你送早餐過來的,你可一定要吃哦。”寧小芸微笑地說道。


    她的笑容很美。


    “我……”常磊似乎還想說點什麽,卻欲言又止。


    寧小芸猜出他的心思,知道是還讓讓自己喂飯。昨天是無可奈何,身邊沒有人。可現在是在醫院。醫院裏有護士。自己怎能再喂。於是,寧小芸板起臉來說道:“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下午過來的時候,如果護士跟我說,你沒有吃飯的話,我就不會再進來了。”


    說完,她再理會常磊。快步朝門口走去。是呀,寧小芸實在是不敢去看常磊的目光。


    那依依不舍,且帶著祈求的目光,真的讓她心痛。


    刑偵局今天的事務並不是很多,中午吃過午飯,她駕車又前往公安醫院。她的車,路上開的很慢,待趕到公安醫院的時候,早過午飯的點了。


    她選擇這個時間,也是故意的。生怕撞到常磊在吃飯。


    還真別說,寧小姐的記性真不錯。先到護士值班室,問了一下護士,常磊有沒有吃飯。常磊倒是聽話,早飯和午飯,現在都已經吃過了。


    得到這個答複,寧小芸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前往常磊的病房。才一進門,她就看到房間內坐著好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媽,江錦也在其中,但並沒有官方的人。


    病房內擺放的東西可不少,有各種各樣的水果,雞蛋、鴨蛋、鵝蛋,以及一個個飯盒、保溫桶之類的,尚能聞到飯菜的香味,像是燉的老母雞什麽的。


    常磊此刻正在推脫,說眾位大媽家裏也不容易,不應該如此破費,而且自己現在,不能吃發物,這些燉雞、燉肉,自己也吃不了。諸位的情義我領了,這些東西,大夥還是拿迴去吧。


    這些大媽一聽說常磊現在不能吃,臉上瞬間露出失望與難過之色,恰巧寧小芸進來了。她們馬上開始問長問短,尋問寧小芸與常磊的關係。


    “諸位大姨,我在公安廳工作,是常磊的朋友。”寧小芸如實迴答。


    “這麽年輕就在公安廳工作,實在了不得呀……”馬上有個大媽,發出讚歎之聲。


    “孫姨,寧警官也不僅僅是在公安廳工作,而且還是處長級別的呢。”江錦馬上湊趣說道。


    “還是處長呀,了不得呀,而且還長得這麽漂亮。常磊啊,你的終身大事,可得早點解決,我看這位警官就不錯,還抽工作時間,特地來看你,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又有一個大媽熱情地說道。


    “楊阿姨,我肯定會好好把握,隻是不知道……小芸的意思……”常磊有些靦腆地說道。


    他的話音落定,其他的大媽們,立刻對寧小芸展開暴風驟雨般的轟炸,把常磊誇的是天上有地下無。並且感慨,常磊與寧小芸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被這些大媽煩得,寧小芸可謂頭大如鬥,但又不好意思多說什麽,趕人更是不可能的。


    年紀大的女人們都能講,你一言我一語的,七嘴八舌,整整講了一個多小時。寧小芸實在有點受不了了,看向常磊,便要開口告辭。


    也不知,常磊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搶先說道:“諸位大姨,你們別說了,我和小芸都是成年人了,什麽事情,心裏都有數。這樣,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還得趕著坐車迴去,這些東西,我真的吃不了,不如你們就拿迴去吧。”


    “磊子啊,你父母都過世了,從小跟著奶奶,一起長大,可以說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前年你的奶奶也走了,她臨走前就想見孫兒媳婦一麵,和被媳婦茶,都沒有喝到。我們看在眼裏,記在心中,能不傷心,能不著急麽。大家夥都盼望著你,趕緊娶上媳婦,讓你奶奶在九泉之下也好瞑目。好了,多餘的話,我們也不說了。這些東西,我們既然拿來了,就不會帶走,你的傷這麽重,也需要人照料,有什麽事,就給我們打電話。這位寧警官,磊子現在就拜托你了,這些雞呀、魚呀,他不能吃,那你就吃。這些都是自家養的,好吃著呢。”一個大媽感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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