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和於倩又閑聊的幾句,於倩才告辭。她才剛出門沒一會,門外就響起敲門聲,原來是小丫頭閆冰。


    以高玨現在的身份,不管是誰進了他的辦公室,都顯得很拘束。倒是閆冰,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也是太過熟悉了,熟悉到,自己的身子都被這個男人摸了個遍。


    小丫頭很是隨意地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說道:“高玨……明天我想迴家一趟……”


    高玨剛剛和於倩定下,明天去將軍山,本想今晚再約閆冰,到時一起去。沒想到,小丫頭竟然說要迴家。他馬上問道:“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我也不知道,是我媽,非讓我迴去,說有急事。”閆冰撅著小嘴答道。


    “那這樣,我問問肖毅迴不迴去,要是迴去的話,你坐他的順風車。”高玨說道。


    “那好。”閆冰一聽這話,立刻笑了起來,跟著又道:“那你不迴家嗎?”


    “我準備明天到將軍山看看,就不陪你迴去了。”高玨說著,抓起電話,撥通肖毅辦公室的號碼。


    “肖毅,是我……你周末迴家麽……是這樣的……閆冰家裏有點事,挺急的,她媽讓她一定要迴去。這個點,也沒車走了,我尋思著,你要是迴去的話,就捎她一程……那好……我現在就讓她到你辦公室去……”


    高玨掛上電話,說道:“肖毅說,他正好在這邊也沒什麽事,打算迴家看看,一會就走,你現在到他那邊等著就行。對了,別忘了和於倩打個招唿。”


    列山鎮政府,這麽多年,就那麽兩輛破車。人家肖毅來上任,沒用幾天,就新買了一輛三菱吉普,基本上屬於他專用,司機還是陳明。


    “太好了,那我就不用明早再折騰了。”閆冰揚起小臉,高興地說道。


    當天下午,小丫頭就坐著肖毅的車,返迴北安縣。高玨晚上下班,隨便吃了飯,早早睡下。次日早起,收拾一番,吃過早飯,便要打算給於倩打個電話,定一下幾點出發。


    可還沒等他打電話呢,於倩就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今天實在去不了了,女兒昨晚吃小食品吃多了,吃壞了肚子,拉了一宿,現在正在鎮衛生所紮點滴呢。


    高玨表示,沒有關係,孩子的身體要緊,好好照顧孩子。跟著,又買了一些水果前去看望。


    在衛生所見到於倩、陳婄婄,還有一對夫婦,據於倩介紹,是婄婄的幹爹、幹媽,男的叫繼嵐賓,是鎮文化站的副站長,和於倩的丈夫是生前好友。


    婄婄臉色蠟黃,可憐巴巴的紮著點滴,表示以後,再也不吃小食品了,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在衛生所坐了能有半個多小時,高玨這才告辭,一個人閑著無聊,索性自己前往將軍山。


    將軍山看似挺遠的,其實真走起來,有一個來小時就到了,一般學校春遊去將軍山的時候,也都是徒步前往。高玨也是苦孩子出身,走點路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全當溜達了。


    將近中午,高玨來到將軍山下,放眼看去,崇山峻嶺,大氣秀美。


    突然,高玨發現,山腳不遠,停著一輛綠色的三菱越野車,看來是有人到山上欣賞風光。高玨也不在意,信步上山,桃林是在山頂,但距離最高的將軍峰,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


    高玨來到山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花的海洋,粉紅色的桃花,豔麗之中,不失端莊。站在山頂,俯瞰大地,不僅讓人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同時也讓人產生一股深處世外桃源的心境。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也是被眼前的景色感染,高玨不自禁地吟唱起來,一邊高歌,一邊跨步向前,走入花海之中。


    一曲唱完,高玨已身處桃花深處,實在叫人心曠神怡。居高臨下的感覺,徹底消失,心中完全是另外一種意境,仿佛身處世外,遠離俗世紛爭。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在花下眠,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身在如此意境之中,不禁令人陶醉,不知不覺,高玨竟然有了一絲困倦的感覺。他來到一棵桃樹下坐下,跟著,幹脆躺在地上。這一刻,他似乎體會到當年唐寅的心境,什麽叫作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可惜手頭沒有筆墨紙硯,要不然,高玨也能即興畫上兩筆。


    真是舒服呀,躺在這桃花的海洋中,一切的煩惱,盡皆拋之腦後。


    高玨一直這麽躺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突然陰了下來,瞧那意思,很快就要下雨。高玨的身上,懶洋洋的,真的是不願動彈,但總得找個地方避雨不是。


    他站了起來,就這麽會功夫,空中已然陰雲密布,憑空一個炸雷。


    “轟!”


    “這雨來的真急呀。”高玨暗道一聲不好,趕緊跑吧,找個地方避雨,要不然,在這大山頂上,一會就得被淋透了。


    匆匆轉身欲走,桃海之中,忽然晃過一道紅色的身影,看方向,也是奔下山的路去的。


    高玨也不含糊,拔腿就跑,時不時地還向右邊瞧一眼,看那紅色的身影。二人之間隔著二十多棵樹呢,隻能看到對方的影子,那紅色影子似乎也發現了他,時不時地向他這邊望一眼。


    兩個人的速度都不慢,誰也沒被落下,可能是好勝心驅使,二人竟然都提高了速度。


    可他倆的速度再快,也沒有雨來得快,“嘩”地一聲,瓢潑大雨,瞬間灑下,即便有桃花在上麵擋著,高玨的身上也濕了一半。


    從山腳上來的時候,高玨估摸著,能爬了半個點,這下山也不見得會比上山快,而自己也沒什麽交通工具,跑迴鎮裏,也得半個點。最好是找個避雨的地方,急切之下,又到哪裏找呀。高玨看出,天黑成這樣,雨小不了,還不知道能下多久呢,與其在山上挨澆,幹脆趕緊跑迴去得了。


    這種大山,下山的道路不止一條,高玨在山下也沒車,用不著非得順著來路下去,跑出桃花林,瞥眼看到,邊上有一條小路,能夠下去,高玨也不猶豫,順著這條路就往下跑。卻也沒再去瞧那個紅色身影。


    大雨特別急,這才幾分鍾呀,山坡就濕濘起來,高玨往下跑了沒多遠,腳底就開始打滑,讓他不敢快跑。隻能放慢速度,慢慢放下走,被淋一頓,也比摔下去強呀。


    緩緩走了幾步,他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啊……”


    聽到尖叫聲,高玨馬上意識到不好,剛剛那個紅色身影,很有可能是個女人,難道說是她發生危險了。


    高玨是個熱心腸,上輩子遇到遇到不平之事,是一定要管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輩子依然如此。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距離他不近,琢磨一下,約莫應該是在剛剛自己上山來的那條路上。高玨旋即想起,上山時曾經遇到一輛越野車,怪不得那人要從原路返迴呢,肯定是奔著車去的。


    山路崎嶇,從他現在站的位置,往上山的那條路走,很不容易,抬眼瞧去,有的地方還是石砬子,根本過不去。高玨猶豫一下,順著剛剛下來的路,又爬了上去,雨勢太大,道路更加泥濘,上去的速度,打了不少折扣。


    來到山頂,向前跑了沒幾步,高玨的臉上,露出笑容,因為他發現,那個人在泥濘中留下了腳印。


    他順著腳印去追,沒一會,追到下山的路上。這條路並非高玨上來的那條路,差出一段距離,也不知那人是走錯路了,還是怎樣。高玨也沒心思去想那麽多,救人要緊,按照腳印,便要往下走。還沒等抬腳呢,下麵再出響起一聲尖叫,“啊……”


    這聲尖叫,遠比剛剛那一聲要慘烈,透著痛苦。高玨的心頭又是一顫,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因為他感覺到,這個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隻是想不起來,是誰的。


    他顧不得那麽多了,快步向下奔去,這條路,可要比上山的那條路,難走多了,十幾步下去,高玨就不敢快走了。可以說,在這條路上走,哪怕是不下雨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更別說是下這麽大的雨,道路如此泥濘。


    慢慢走了一段距離,高玨再次有了發現,麵前略微有點陡的路上,失去了腳印,而是整個身子滑下去的印記。


    高玨也不敢直著往下走了,雨水太大了,每走一步,都有滑下去的危險。高玨猶豫了,但當他想起那人的第二聲慘叫,他咬了咬牙,也不管那些了,坐到山坡上,就勢向下滑去。


    這裏終究是山路,不是懸崖峭壁,加上他是有意識的向下滑,並非被動的滑下去,對於身體,有所把握。劃出去有好一段距離,前麵有一棵樹,坡度也緩了許多,高玨用腿蹬在樹上,撐住身子,目光掃視,想要看看,有什麽蛛絲馬跡。很快發現,繼續再往下去,坡特別的陡,而且下麵,也沒有絲毫印記,反而是在這緩坡上,有一條腳印,是朝右邊去的。也是,到了這個地方,隻能往右邊走,因為左邊的路,也不好走,走不出多遠,就全是石砬子。


    高玨直起身來,沿著腳印,向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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