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沒有理會他,隻繼續說道:“秦大哥,若說委屈,天底下的人,有幾個比曹大姐委屈,若說可憐,又有幾個人比曹大姐可憐。但她沒有辦法,隻能認命,跳出火海的她,唯一的願望,就隻剩下好好活著。後來她認識了你,你的任何條件都無法和她相匹配,但是她還是毅然決定,不顧家裏的反對嫁給你。這裏麵,不乏曹大姐的自卑心作祟,同樣,她也希望能夠和你好好的過日子。然而,在嫁給你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隻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外一個火坑。但是,曹大姐沒有一點怨言,她相信自己終究有一天會感動你,會和你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這些話,她為什麽不和我說,為什麽不和我說……”秦廣落下眼淚,痛苦地大叫起來。


    “她敢和你說嗎?你每天都打她,往死裏打她,從來沒給過她一點溫柔。她被人糟蹋了三年,如果和你說了,她怕被你活活打死。”高玨沉重地說道。


    “我……我……”秦廣越哭越是傷心。


    高玨沒有理他,繼續說道:“伴隨著兒子長大,她的夢想終於實現,過上了好日子。嗬嗬……”高玨淒涼一笑,“她心中的好日子,不過是你不再打她,要求真的好低。可就是這麽簡單的幸福,又被你無情的打破。預製板廠的效益不好,你的工資開的少了,甚至還麵臨下崗,你的那點自尊心又受到打擊,你不願意被老婆養,怕人說三道四,再迴想起以前的事,你竟然變本加厲,繼續開始打她。”


    “秦廣,你它媽的還算是個爺們嗎?”高玨竟然也落下淚水,狠狠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有自尊心,真的想爭口氣,那就做出個男人的樣來,成天打老婆,算什麽本事?你連老子都打不過,就打自己老婆有能耐,像你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他奶奶個熊,你要真是個爺們,你它媽的給我起來,過來打我呀!下崗之後,不管去擺攤,還是到工地出大力,都沒人笑話你!隻要你能養活老婆孩兒,你就是個爺們!”


    “呀……”


    高玨的一番話,好似一個晴天霹靂,秦廣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嗷”地一聲,跳了起來,隨即衝著高玨就撲了過去。


    他的反應,實在出乎高玨意料,“砰”地一拳,狠狠砸在高玨的眼眶之上,高玨向後一仰,直接躺到炕上,好在打架經驗豐富,反起一腿,踹到秦廣的胸口上。


    又是“砰”地一聲,秦廣被踹了個四仰朝天。


    “哈哈哈哈……”秦廣哭笑起來,用感激的語氣說道:“兄弟,謝謝你……”


    高玨被他這一炮,打的有點發暈,沒有直起身子,隻是躺著說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的妻子吧,我隻希望你們兩口子能夠過上幸福的日子。”


    “兄弟,你真仗義。說句實在話,我秦廣這輩子沒服過人,今天算是服了。”秦廣掙紮地爬起來,跪在炕邊,衝高玨磕了一個頭,哭著說道:“謝謝你,謝謝你,是你讓我找迴了我自己。我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犯渾,絕對不再打老婆了……”


    “你不用向我保證,需要你保證的人,正在外麵。”高玨說道。


    “對、對……”秦廣發瘋一般,踉蹌地爬起來,推開房門,向外衝去。


    曹淑芬就站在外屋地,見秦廣撲出來,她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一步。緊跟著,讓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秦廣兩步來到她的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曹淑芬的腿,哭著說道:“淑芬,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後我寧可打我自己,也絕不打你,一定要盡一個男人的責任,保護好你們母子。”


    驚喜來的太快,曹淑芬都有點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跟著跪下,緊緊地抱住丈夫,哭著叫道:“秦廣……”


    小丫頭閆冰一直關注著院內的局勢,當高玨拖著秦廣進屋之後,她馬上向兩位領導請示,楊姝婕告訴她,進院到張佩家門口盯著,有什麽事,再來匯報。


    閆冰來到張佩家門口,小心地向內觀望,高玨與秦廣進了裏屋,她看不到發生了什麽,隻能見到曹淑芬與張佩焦急地等在外屋地。終於,秦廣出來了,向妻子跪地認錯,夫妻抱頭痛哭。閆冰趕緊出去,把情況匯報給兩位領導。


    聽了這個消息,楊姝婕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這個小子還真有點辦法,多少人解決不了的事,竟然被他解決了。好小子,有本事。”


    “這高玨確實不錯。主任,咱們現在該怎麽辦?”一邊的高豔紅說道。


    “也沒咱們什麽事了,我看咱們就迴去吧。”楊姝婕爽朗一笑,臉上終於露出好的顏色。“閆冰,你留在這,照顧高玨,有什麽事,打電話。下午就不用迴單位了,直接下班就是。”


    “是,主任。”閆冰聽說讓她留下照顧高玨,心裏是美滋滋的。


    大圓滿的結局,令人皆大歡喜。即便高玨的臉上留下兩塊淤青,但也是一臉的喜色。曹淑芬兩口子向他道謝,非要留他吃飯,高玨不便推脫,與閆冰留下,由曹淑芬下廚,在她家裏擺了一桌。晚上兩家的孩子放學迴來,張佩的兒子找不到母親,少不得一番著急,但還是被張佩壓住。


    夜裏,高玨拖著疲憊的身子,先是送閆冰迴家,這一舉動,讓小丫頭感動無比。當高玨迴到家時,已經快八點。


    高玨家不是樓房,是個大雜院,裏麵住的人很多,好在是秋天,夜裏沒人乘涼,不會被看到自己臉上的青腫。走到院門口,見到院裏沒人,他是一陣慶幸,剛要拔腿進院,卻聽身後響起了一個汽車的刹車聲。他們這種窮地方,一年到頭,也沒有多少車經過,更別說會停在這。不過高玨知道,車上下來的人會是誰。


    “啪!”車門推開,有人下車,緊跟著,便聽到一個中年婦人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咦,這不是咱們的婦女之友嗎?”


    高玨轉過身子,就見不寬的道路中間停著一亮黑色的桑塔納,一個能有將近五十歲,打扮時髦的夫人站在車旁,另外還有兩個男人陸續下車,一個能有五十多歲,另一個二十七八。


    三個人都下來,開車的中年人跟他們道了個別,就挑頭離開。這三個人高玨都認識,五十多歲的男人是高玨的大爺高鬆,也就是他父親的親哥哥,女人是他大娘孫潔,年輕的是他堂兄高璟。


    “大爺、大娘、哥,你們迴來了。”高玨禮貌地打起招唿。


    高柏“嗯”了一聲,沒說別的,高璟鼻孔朝天,似乎根本沒看到高玨,倒是孫潔眼尖,瞧到高玨臉上的淤青,她好似發現新大陸一般,嬉笑地說道:“哎呦,婦女之友同誌,您這是怎麽了呀,第一天上班,就和人打起來了呀。哎呦呦,瞧這臉上的青,被人揍得不輕呀。你說你小時候喜歡打仗也就算了,這老大不小了,都上班了,怎麽還一言不合就和人家動手呀。好不容易狗屎運弄了個工作,我看怕是幹不長了吧。老頭子,都說咱們院出了個高材生,照我看,還是文武雙全哩。”


    孫潔的為人,一向是氣人有笑人無,總覺的自家的兒子是這個院子裏最出類拔萃的。她丈夫有點本事,在縣裏的酒廠當車間主任,當年走了點門路,讓兒子入伍參軍,複員迴來,給安排到縣公安局當了警察,在交通事故科,有點油水。這年頭,警察是很牛的,大雜院裏出了個警察,令窮街坊們是羨慕不已,正當孫潔得意洋洋的時候,高玨考上了大學,還是名牌大學,風頭一下子蓋過了兒子。高玨畢業,想弄個工作,其實很容易,但他非要考公務員,結果麵試沒有通過,消息一傳出來,孫潔馬上來了精神,千方百計的挖苦,到處宣揚,說大學生算個屁,想吃皇糧,簡直做夢。不曾想,高玨竟然敗部複活,讓楊姝婕從廢卷裏給他拔了出來。得知高玨到婦聯上班,又把孫潔氣個半死,到處去講,婦聯這不好、那不好,清水衙門,和自己兒子沒法比。


    這不,見到高玨受傷,沒有半點關心不說,心裏都已樂開了花。甚至都已想好說辭,明天就把高玨第一天上班就打仗、受傷的事宣傳一番。


    “多謝大娘誇獎,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迴家了。”高玨能猜出大娘的心思,但人家畢竟是長輩,總不能頂嘴。說完他也不能孫潔再說什麽,轉身便走。


    “嗬嗬嗬嗬……老頭子,我早就說過,高玨這小子,跟咱兒子比起來,那差的遠了。看咱兒子的為人處事,再看看他,婦聯這工作,我看他都夠嗆能幹長遠。”


    對於大娘的嘲笑,高玨充耳不聞,迴到家裏,父母都已吃過飯,但桌子沒有撿,還給他留得飯菜。母親程雪一見兒子迴來,剛要尋問今天上班是否順利,可見兒子鼻青臉腫,趕緊柔聲問道:“兒啊,你這是怎麽了?”


    “媽,沒什麽事,不用擔心。”


    “怎麽在婦聯上班,也能和人打仗,兒呀,現在是工作了,不能再像上學時候那樣了,凡事要忍讓。”父親高柏是個老實人,見兒子受傷,很是心疼。


    “爸,孩兒知道。今天的事,也是為了工作,不是打仗。”


    “工作……婦聯難道還有這樣的工作……”高柏實在不解。


    倒是程雪,趕緊圓場,“老頭子,孩子大了,處事有分寸的,你不要擔心。對了兒,吃飯了沒有,媽去把飯菜熱熱。”


    程雪知道,兒子自上高中之時,主意就很多,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不再像初中時那般隻顧義氣,沒有分寸。


    “已經吃過了。我先收拾桌子,然後和你們講今天發生的事。”


    高玨也是怕父母不知就裏,為他提心吊膽,他將桌子收拾好,然後上炕,將今天上班發生的事,和父母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說兒子第一天上班,就化解了一場命案,又幫人家解決了家庭糾紛,老兩口高興非常,高柏不停地念叨,這兩拳挨得值,不過以後可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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